什麼?青巖國?安遠公主?真是難以想像,她現在這副殘破之身竟然也算是個金枝玉葉的公主?
「主子,你怎麼樣啊?痛不痛?」看著漠然離開的宋昱和宋旭兩兄弟,冰兒終於停止了磕頭的動作,抬起了已經泛著青紫淤血的額頭,一把抱住傷痕纍纍的雲錦詩大哭起來。
「沒事,我死了豈不是正讓某些人稱心如意了嗎?」冰兒撕心裂肺的哭聲喚回了雲錦詩的思緒,她那雙本來如死灰一般無神的眼睛,漸漸的有了焦距,這才發現那兩個凶殘暴虐的禽獸已經走了,她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剛剛挺直的身子也一下子癱軟在了地上,不停的咳著血,好像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一樣。
「主子,你撐著點,冰兒這就扶你回房。」冰兒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扶起倒在地上的雲錦詩,兩個人一步一步慢慢的朝著那個破舊的院子裡挪去,淚水、血水也灑了一路。
雲錦詩後背朝上趴在床上,每咳嗽一下,胸口就會被牽扯著一般的疼痛,手腕上也是火辣辣的痛,兩隻手腕都是,右手的傷口在掙扎的時候又掙裂開了,左手只要稍稍一動,就會產生骨頭碎裂而帶來的刺痛。
此時,冰兒正用熱的帕子給雲錦詩敷著後背,一邊敷還一邊輕輕的揉著,剛剛那一下能看出來,王爺是用了十成的力氣,一個習武之人這樣對待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這不是明擺著要她的命嗎?
「主子,您以後千萬別再頂撞王爺了,否則到最後吃虧的還是您自己啊……」冰兒一邊說,還一邊抽泣著,她的淚水彷彿永遠也流不盡一樣。冰兒看著主子那白皙光滑的後背上如今卻是大片青紫色的淤痕,不禁心裡又是一陣的難受。背井離鄉、千里迢迢的嫁過來,誰想到竟會是這樣的結果,冰兒眼裡的淚水又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
夜晚,這個平日裡無人問津的小院子顯得更加的安靜,安靜的甚至有些詭異,有點讓人害怕。窗戶紙早已破爛不堪,絲絲的冷風從外面灌了進來,看著在自己身旁熟睡的冰兒,雲錦詩把能蓋的被子和衣服都蓋在了她的身上,胸口還是一陣陣的疼痛,手腕更是火燒火燎的疼,這種情況下,雲錦詩不得不為自己擔心。到底該怎麼辦呢?王府裡是不會有人管她了,她不會就要這樣自生自滅了吧。
雲錦詩就在這樣的擔心中,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一覺醒來已是天光大亮,讓雲錦詩沒有想到的是,宋昱竟然派了大夫來給她醫治,還送來了好些個治療跌打損傷和補血補氣的藥材。這可樂壞了冰兒,她忙不迭的去廚房煎藥了,唯獨剩下了雲錦詩一人在房裡,一邊敲著腦袋,一邊拚命的想要回憶起一些什麼,還有就是這位安王爺的思維也未免太詭異了,前腳把她給打成了重傷,後腳又興師動眾的花錢給她醫治,她真的懷疑這位安王是不是錢多了燒的,把腦子也給燒壞掉了。
就在雲錦詩胡思亂想的時候,冰兒端著個托盤從外面走了進來。她把托盤裡的一小盆清粥和幾樣精緻的小菜一一擺在了桌上,冰兒一邊擺放碗筷調羹,一邊嘴裡還念叨著:「主子,藥煎好了估計還得個把時辰,您先把早膳用了吧,冰兒知道您這兩天都沒有好好吃東西了。」
雲錦詩一邊聽冰兒囉嗦,一邊拿個碗準備給自己盛碗粥,冷不防冰兒突然大喊一聲:「哎呀,主子,您傷還沒好,還是讓奴婢來服侍您吧!」說著劈手就來奪碗,雲錦詩被她這一嚇一奪,兩下裡湊了巧,碗就這麼掉在地上摔成了幾瓣兒。冰兒嚇得忙不迭跪在地上請罪,雲錦詩一邊嘴裡安慰著她,一邊蹲下身子去揀,冰兒又來攔著,就在這手忙腳亂之間,門口傳來一聲大吼:「你這是在幹嘛?」
話音還沒落,一隻大手就把雲錦詩拎起來扔在床邊的腳榻上,這一下子摔的她是暈頭轉向,冰兒趕緊上前把她扶起來,雲錦詩滿臉困惑地看著眼前黑著一張面孔的宋昱,心裡直髮怵。她心想著,自己剛才也沒做什麼呀,這位爺一大早的這是生得哪門子的氣啊。
宋昱在雲錦詩的面前晃了晃手裡的碎碗片,「看來我昨天給你的教訓還是不夠啊,都這樣了還不老實,爺警告你,別以為你是青巖國的公主,是皇上欽點的側妃,爺就拿你沒辦法。這一次爺的面子可是丟大發了,既然你一心尋死,爺可以成全你,等三日之後進宮老老實實的給皇上行完了家禮,要死要活隨便你,爺一概不管!」說罷,他竟然回身朝著冰兒的心窩子就是一腳,「把你家主子給我看好了,再出什麼岔子爺先賞你二十板子!」
雲錦詩一頭霧水地聽著宋昱說了這麼一大通,快得她都插不上話解釋,直到看見冰兒被他一腳踹在地下,雲錦詩這火騰的一下子就從頭上冒了起來。她過去扶起冰兒,抬起頭滿眼怒火的瞪著他,憋了滿肚子罵人的話一時竟不知道該從哪句先開始了,不必照鏡子也知道她現在臉黑得肯定不輸給宋昱。這人聽風就是雨的也太主觀臆斷、太自大了,本來手上莫名其妙又新添了個口子她也很鬱悶啊。雲錦詩本想不跟他計較,可是又覺得這麼讓他罵了一頓,自己實在是很委屈,也很不甘心。思來想去,雲錦詩轉過頭,盡量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冷冷的看著宋昱,淡淡開口道:「臣妾來自番邦小國,沒什麼見識。這安王府上的規矩可是讓人大開眼界了,摔壞一個飯碗便要打人罵狗,明兒個要是臣妾要是失手打了什麼茶壺、湯盅的,豈不是該交到大理寺去了?」
雲錦詩滿意地看著宋昱一愣,背過身去不再看他:「爺您請先外頭涼快涼快去可好,要殺要剮您也容我先墊點東西,臣妾就算是死也得做個飽死鬼。」說罷雲錦詩便逕自走過去坐在桌邊不再理他,一邊又示意冰兒再給她盛一碗粥。過了好半晌才聽見身後重重的冷哼了一聲,宋昱甩了一下袍袖便頭也不回的出去了。僥倖之餘雲錦詩還是有點擔心,也不知道會不會緊接著這位安王爺就會做出些暴虐的舉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