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一恆將琉璃瓶小心翼翼放到大廳中央的八仙桌上。面色凝重。緩緩道:「這是軒轅氏不知用了什麼旁門左道的邪術替我們召喚回來的鳶鳶魂魄。說只要在月圓之夜。用果果的血。祭祀月神。並以孔雀膽為藥引。七重內力迫使果果魂魄離開**。鳶鳶就能回來了。」
「那我是必死無疑了。」白嵐果喃喃自問。
「軒轅氏……」濮陽越卻咬牙啟齒重複道。
傾一恆頷首。
濮陽越目露淒厲。週身散發冷冽殺氣不可收拾:「他們恨我為了白嵐果棄大局不顧。看來早就想要借他人之手除掉心頭大患了。可我絕不會讓他們得逞。絕不會讓任何人得逞。」
他這句話。既是對軒轅氏卑劣行徑的怒斥。亦是對快活門的警告:誰人若想對白嵐果動手。就是跟他濮陽越或者夕樓月過不去。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傾一恆微微蹙起了眉。此前他一直在找白嵐果。濮陽越卻帶著她避而不見。如今主動上門。除了有事相求。必然也是堅定了十足信念不會讓人碰他心愛之人一根毫毛的。
「今晚就是月圓之夜。」不知是有意忽視濮陽越的警告還是無意識低吟了一句。白巖老叟如是說。
「我們倒是回來得極巧。更多更快章節請到。」濮陽越望了眼白嵐果。目露自嘲的譏誚。
白嵐果的手心開始冒冷汗。憋不住內心的話。抬眸問白巖:「師父是想讓鳶鳶回來嗎。」
白巖倚著窗。看著窗外那棵古銀杏。那翠綠的枝葉之下。縈繞著白鳶鳶兒時和白嵐果兩年的回憶。糾結得令人心疼。
他緘默不答。似乎已經回答。
白嵐果心下拔涼拔涼。
「我先帶你們下去休息吧。」傾一恆端起琉璃瓶。示意濮陽越和白嵐果跟他走。
濮陽越從始至終不放白嵐果的爪子:「我自己的房間我自己知道。果果跟我睡。」絕不給白嵐果離開自己身邊、落入他人之手的機會。
可是傾一恆卻端著琉璃瓶。徑直跟著他們進了房間。並且反手關上了門。
濮陽越轉身。隨即警惕地握住了腰上的劍。
彼時房間內的燈火未點。昏暗裡只有三雙眼睛。透著陌生和冷冽地對視。
「我早早地就尋你們。為什麼不出現。」傾一恆問。
「你找到了鳶鳶的魂、要果果的命。你忍心。我不忍心。你捨得。我不捨得。」
「你真以為我忍心。」傾一恆素來冷殘。眉目不驚。這會子。卻透著微怒和悲慼。「當時我才尋到鳶鳶的魂。沒敢告訴師父。就是想先來找你們商量。你們卻一躲再躲。如今師父也知道了。你們倒不躲了。」
「躲得了一時。也躲不了一輩子。我還不是因為怕死。」因為怕死。白嵐果眼下憤憤然又憋屈的模樣相當憤世嫉俗。「你說我自私也好、說我霸道也罷。兩個靈魂卻只有一具**。我為何不爭。要知道除了時空錯亂。我在現代的身體也和這具一模一樣。我為何就沒有資格活下去。」
「誰說你沒有資格活下去了。」傾一恆打斷了她。眸中悲慼更甚。「在你眼裡。大師兄我就如此不近人情嗎。」
白嵐果微怔。
傾一恆輕歎口氣。第一時間更新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管:「這裡裝著孔雀膽。」
白嵐果下意識往濮陽越身後躲。
濮陽越目光凌然。
傾一恆面不改色地看著他。緩緩續道:「鳶鳶是我們的師妹。與我們有多年的兄妹之情。但果果也是我們的師妹。兩年相處的快樂。雖短暫卻難以忘懷。論師恩。我們是要救鳶鳶的。但是……我中寒毒。更多更快章節請到。遠赴北漠為我尋火龍膽而不顧自己性命的。是果果。放棄為自己父皇解毒機會卻將火龍膽轉增給我的。是你。你們兩個。都是我的親人。你濮陽越捨不得的。我傾一恆亦捨不得。」
他說話間。已經拔了玉管的塞。也啟了琉璃盒的蓋。然後緩緩將玉管裡融成了漿的孔雀膽。一點一滴倒入了琉璃盒。
那純藍色的魂魄。第一時間更新好似煙霧。又似火焰。孔雀膽傾入。如水撲火。發出嘶嘶聲。似乎還有隱隱約約、極其細微卻無比淒厲的哭聲。好像一個小小的魂。正在被扼殺。
白嵐果哆哆嗦嗦地往濮陽越懷裡鑽。她嗅到了死亡的氣息。所以她害怕、她惶恐。可是當她突然意識到:確實是有一個小小的魂正在被扼殺後。她渾身一震。冷汗直淌。
傾一恆淡淡然說:「我一生殺人無數。這一次是最不忍心的。但我不會後悔。這份罪孽我來扛。師父如要怪罪。我就賠師妹一命。」
傾一恆。就這樣直接拿孔雀膽。毒死了白鳶鳶的魂魄。白鳶鳶在慘叫。白嵐果聽得到。她摀住耳朵。看著傾一恆。眼淚隨著冷汗一起淌:「大師兄……」
傾一恆蓋上琉璃盒子。那抹藍色盡數消失。只餘一抹灰燼。在盒底飛揚了片刻。也終於安靜了下來。死氣沉沉。再無聲息。
傾一恆這才回望白嵐果。冷毅的唇角扯一抹欣慰的笑:「承蒙你這句大師兄。大師兄算是對得住你和二師弟了。希望在你們眼裡。大師兄我再不是那等冷血無情、只會殺人的人了。」他言畢。提著琉璃盒。轉身欲出門。
傾一恆一生孤獨。陪伴他悲歡喜樂的只有同門師兄弟。直到遇見了憐欣。他打從一開始、領了師命要去尋白鳶鳶魂魄的時候。就想好了尋到之後必會給師父一個交代。但卻絕對不會傷害白嵐果。他一直想找機會與白嵐果和濮陽越面談一次。就是希望他們不要誤會他、不要疏離他。他是大師兄。他想證明他可以保護師弟師妹們。哪怕違抗師命。
憐欣是個純善之人。憐欣愛上的人。又怎麼可能是個冷血無情之人呢。
白嵐果彼時終於想通了。感激涕零大師兄的疼愛和成全。白鳶鳶縱使無辜。可罪魁禍首斷不可能是大師兄。而是自己啊。於是抹了眼淚忙追出去:「大師兄別去。師父若是處死了你。憐欣姐姐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