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八，陽光明媚。雖然已經立春，但是天氣仍有些寒冷，冬天的尾巴還在，沒有徹底離開，大多數人都還裹著厚厚的羽絨服或棉衣。
李明安靜地坐在教室裡上課，沒有去白雲觀。
白雲觀那邊，他另有安排。
如果白雲道長離世，那麼他的靈魂碎片，李明不能輕易放過。
一個存世一百多年的虛境頂峰強者，對這個世界的瞭解肯定在風門風將米隆之上，畢竟在風門，米隆的地位並不算頂尖，只能算是一個中層幹部而已，所知的東西仍然有限。除此之外，他還要驗證白雲道長是否真的信守承諾……
白雲山，白雲觀。
年關附近，白雲觀的香火較平日更加旺盛。
一大早，就有人守候在白雲觀外面，排隊上香，許下新一年的心願。
只有少數人注意到白雲觀的住持，白雲道長的弟子，那位愛笑的胖道士最近一段時間很少露面，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道觀後面，那間木屋裡，胖道士和少年道士雲風恭敬地跪在白雲道長身前。
「師父，您再考慮一下吧。」
胖道士勸說道。
「你這個傻孩子，師父我還要考慮什麼？我已經考慮很清楚了。」
白雲道長搖頭說道。
「你也不要到這個時候反悔，師父我沒有幾個月可活了，多幾個月，少幾個月，沒有什麼分別。」
「助你踏入虛境，這是師父我最後的心願，你不要讓師父失望，也不要讓白雲觀歷代祖師失望。」
白雲道長神情嚴肅地說道。
「師父離去後，你就是白雲觀第十二位白雲道長。」
「是，師父。」
胖道士雙眼微紅，點頭說道。
若是讓他選擇，他寧願一輩子不能踏入虛境，也要師父多活幾個月，他在一旁侍奉。
可是，師命難違。
「師父我能教給你的東西，都已經教給你了。」
白雲道長接著說道。
「師父我也沒有什麼放心不下的，不過師父我還是要叮囑一句，白雲觀是歷代祖師的心血，不能毀在你手裡，你一定要將白雲觀的道統傳下去，哪怕有一天，這個世界不能修煉，白雲觀的道統也不能斷掉，否則就愧對白雲觀歷代祖師。」
「師父之命，徒兒謹記。」
胖道士沉聲應道。
「這是白雲觀的掌門令牌。」
白雲道長從懷裡取出一塊黑色的令牌，遞給胖道士，說道。
「拿著。」
胖道士聞言，眼中含淚，雙手接過那塊黑色的掌門令牌。
巴掌大的掌門令牌，在這一刻，重若千斤。
白雲道長這是怕傳功結束後，沒有機會交代後事，於是便在傳功前，將後事交代完畢。
「雲風，你以後用心跟在你師父身旁修行，日後，白雲觀終究還是要交到你手上。」
白雲道長望著少年道士雲風說道，神情和藹，目光慈祥。
「是，祖師爺。」
少年道士雲風眼睛通紅，點頭答應道。
「你先下去吧，好好調整一下心神，等一會兒，可不能出一絲差池，否則前功盡棄，甚至可能還會傷及你的性命，到那時候，師父我死都不能瞑目。」
白雲道長對胖道士吩咐道。
「傳功之前，師父還要見一位故人。」
「徒兒知道。」
胖道士收起悲傷的情緒，說道。
胖道士帶著少年道士雲風給白雲道長磕了幾個頭後，默默地退出木屋。
「陳道兄，來了，就進來吧。」
待胖道士兩人離開後，白雲道長對木屋外輕聲說道。
幾個呼吸間，一道白影如風一般，飄忽而至，出現在木屋外。
「白雲道兄。」
來人稽首道。
「陳道兄，進來坐吧。」
白雲道長起身回禮道。
來人一身白色唐裝，腳下一雙千層布鞋，行走沒有聲音，此人看起來六，七十歲，黑髮黑鬚，面色紅潤，眼中精芒內斂。
和白雲道長一樣，他也是虛境強者，不過他只是虛境初期頂峰，較白雲道長的修為有些差距，但他比白雲道長年輕四十歲。
「這次請陳道兄過來，是想留下幾句遺言。」
白雲道長捋鬚，淡淡地說道。
「白雲道兄何出此言？道兄的陽壽還未盡了。」
陳道長聞言一驚，說道。
他也知道白雲道長大限將至，但是以白雲道長的修為怎麼都還能活個一年半載，甚至命硬的話，再活個兩年，都不是沒有可能。
為何這麼早就留下遺言？陳道長心中疑惑道。
「陳道兄，先不要著急，待老道我說明。」
白雲道長淡淡一笑，說道。
「早些年，我從師門傳下的典籍中找到一門殘缺的秘法。」
「不知是什麼秘法？」
陳道長問道。
「一門傳功秘法，醍醐灌頂。」
白雲道長說道。
「醍醐灌頂？早已失傳的醍醐灌頂之法？白雲道兄，此事可是真的？」
陳道長神色一變，驚道。
此時，他已明白為何白雲道長要在這麼早留下遺言。
「是。」
白雲道長頷首道。
既然他答應過李明，自然會信守承諾。今日過後，醍醐灌頂的秘法必然會出現在明處，因此，他只能冒名頂替，違心的說這門秘法來自師門。
「這門秘法殘缺不全，因此，這些年，老道我都在潛心參悟這門秘法，意圖將它補全。」
白雲道長說道。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前不久，我剛將這門秘法補全。」
「有多大的風險？」
陳道長神情凝重地問道。
「風險自然少不了，但不管風險有多大，哪怕只有一成的機會，老道我也要嘗試一下。」
白雲道長說道。
陳道長聽到這話，默然不語。
如果換做是他，他也會做出和白雲道長一樣的選擇。
與其多活幾個月，將一身修為帶入地下，還不如少活幾個月，給白雲觀留下一個虛境強者。
孰輕孰重，自然不難分辨。
像他們這種活了近百年，甚至百餘年的老怪物，早已將生死看得很淡，絕不在乎多活或者少活幾個月。
「若是老道我僥倖成功，這門秘法你可以帶回去，算是老道我做出的最後一點貢獻。」
白雲道長主動開口說道。
「多謝白雲道兄。」
陳道長鄭重地謝道。
「等會兒還要麻煩陳道兄為我護法。」
白雲道長笑著說道。
「自當盡力。」
陳道長答應道。
兩位道人在木屋裡面談時，一個普通的中年男子正在白雲觀中上香。
「又是一個虛境強者。」
中年男子低聲自語道。
他的聲音極小，旁邊無人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