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的人語氣有些不悅,似乎很不願意見人。
「姨娘,我們走吧。」雁兒拽拽聶蓉筱的衣服,害怕的問。
似乎是太過神秘,讓人有種懼意。
「五娘,這件事關乎人命,還希望五娘幫忙,琉蓮在這裡謝過了。」
聶蓉筱說罷,身子一福身。
「人命?誰的命?關乎人命又怎樣?我的孩子的命,又誰在乎過?」
屋子裡的人說的越來越急,語氣也越來越重,幾乎是要發怒。
過了一會兒,只聽見裡面傳來重重喘息聲,然後慢慢平復。隨即響起了織機聲。
「五娘,既然您也有過失去親人的痛苦,那您忍心見到,一個冤死的靈魂無處可去嗎?」
聶蓉筱聲音有些顫抖,重生這麼多次,她很清楚,被冤死的或者被害死的人,若不得到平反,那麼靈魂就只能飄蕩在三界之中,永世不得安息。
「那人是你的誰?」屋裡的人出聲問道。
「我的丫鬟。」
「哦?一個丫鬟,也值得你來求我?」
「對我來說,只要是真心待我的人,即便是個丫鬟,我也要為她報仇。」
「……好,你是個好主子,進來吧。」屋裡的人終於說。
聶蓉筱了領著雁兒,進來有些灰暗的屋子,只見裡面放著一架織機,一個頭髮有些散亂的女人,坐在織機旁,在一邊還放著一副未完成的刺繡,不過好像已經很久沒繡了,布料,都有些發黃。
「妾身琉蓮,見過五娘。」
蘇桃兒並不轉身,吱吱呀呀的擺弄著織機,那織機之上,慢慢織出絲絲的布。
聶蓉筱看出,她彷彿並不是在織布,而是在寄托一種情感,因此,並不打擾,等蘇桃兒將布織完。
這一等,就是一天。
蘇桃兒彷彿從沒意識到身邊有人,只是做著自己的事。
終於,丫頭雁兒熬不住的出聲了。
「姨娘,我們……」
其實雁兒不明白,聶蓉筱到底來做什麼?既然來了,又在等什麼?
「噓……」聶蓉筱阻止雁兒出聲,認真的看著蘇桃兒織布。
終於,到了最後階段,一張完整的布織好了,聶蓉筱好像也鬆了一口氣。
這完整的一張布便是一匹,這裡並沒有先進的織布機器,單純的用人,來織出這一匹布,需要的時間很長,也不知道這蘇桃兒織了多久。
可誰知,蘇桃兒織完最後一道工序,突然呵呵大笑起來,然後拿起身旁的剪子,邊笑著,邊鉸開織好的布,一匹布,就這麼廢了。
「唉,你這是幹嘛?」雁兒看到,不解的問,織了這麼久,居然織好剪掉,真是怪人。
「你們還沒走?」蘇桃兒彷彿這才發現兩人,語氣不善的問。
「是你讓我們進來的。」雁兒說。
聶蓉筱這時才看清蘇桃兒的容貌,看起來,蘇桃兒應該年紀比于氏還要大一些,更有衣著不好,鬢角甚至有了幾根白髮,臉色蒼白,眼神滄桑,怎麼看怎麼也不像堂堂蘇家的夫人。
不過依舊可以從眉眼之中,看出她年輕時,是多麼美麗的人,唉,只怪歲月無情吧。
蘇桃兒似乎是因為剛剛發洩過,全身好像洩了氣,瞪了雁兒一眼,便倒了下去。
還好聶蓉筱反應快,伸手接住了蘇桃兒。
「呀,她怎麼了?」雁兒驚叫。
聶蓉筱伸手探了探蘇桃兒的脈,不覺眉頭皺起。
很嚴重的……精神病。
「雁兒,你去我房裡,將銀針拿來。」聶蓉筱吩咐道。
「哎。」雁兒應了聲,快步回到屋子裡,將銀針取了出來。
將蘇桃兒平放在一邊的床上,聶蓉筱拿出幾根銀針,在蘇桃兒頭上幾個重要的穴位施上針,等到蘇桃兒幽幽轉醒,才鬆了一口氣。
「是你救了我?」蘇桃兒看著聶蓉筱,出聲問。
「嗯。」
「唉,你又何必救一個已經死了心的人。」蘇桃兒氣若懸絲的說。不過看起來沒那麼瘋了。
「心死了,只要人活著,至少還有機會活過來,若是人死了,那便什麼都沒有了。」聶蓉筱說著。
還有那一碗孟婆湯,不過沒她的。
「其實有的時候,活著比死了更難。」
蘇桃兒睜眼看了聶蓉筱一眼。
「你才幾歲啊,居然說的這麼傷感。」
幾歲?幾千歲吧?聶蓉筱心裡說著。
「如果五娘要死,那我也沒辦法,只是希望五娘能在死之前幫我一個忙。」
「我能幫你什麼?」蘇桃兒問。
「琉蓮聽說,五娘有一門絕藝,那便是可以從一件繡品中,看出是何人所繡,是不是?」
「我確實有這麼一門技藝,不過沒有那麼神,只是能區分而已。」
蘇桃兒實實在在的回答,不過這有個前提就是有同一人所繡的繡品在比較。
「那,可否請五娘幫忙看一下,這件繡品,有什麼特別之處,或者出自何人之手。」
聶蓉筱說著,將那塊小小的絲布,放到蘇桃兒面前。
蘇桃兒在雁兒的攙扶下坐起身子,拿過那一塊絲布,仔細端摹。
看了幾眼,突然嗤笑出聲。
聶蓉筱有些不解。
這塊繡品的針腳確實很一般,不過繡樣卻很奇特,因此聶蓉筱感覺非同一般。
「五娘為何發笑?」
「這個東西,你說關乎什麼?一條人命?」
「是,一條人命!我懷疑這件繡品的主人,便是殺人兇手。」
聶蓉筱認真說。
「可笑,可笑,這布料,確實是極上等的,可這繡品,卻是是一個孩子繡的,而且是初學者,你看她的針腳雖然不錯,但是這裡,卻是將正反搞錯了。」
聶蓉筱想了下,恍然大悟。
初學這種繡的時候,確實會犯這種錯誤,不過因為聶蓉筱重生百世還帶著記憶,所以對這種初學者的東西反而漸漸淡忘。倒是蘇桃兒,一眼便看出了。
不過……若這件繡品的主人是孩子,那怎麼會出現在鶯兒是手上?
除非……
聶蓉筱心念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