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攝過二十三部好萊塢主流電影，包括與蓋皮爾斯合作的《第一場雪》、克裡斯托弗諾蘭導演的《致命魔術》，當然，還有摩根弗裡曼和賈斯汀汀布萊克擔綱主演的《埃迪森》。因此，雖然到現在為止還沒有電視劇的演出經歷，但我對自己的能力和職業態度很有信心。」
派柏佩拉博把雙手背在身後，站成交疊步的姿勢，帶著熱情甜美的笑容，眼神緩緩地從每位坐在長桌後方的面試官的臉龐上劃過，一副自信滿滿、毫不畏懼的樣子。女孩的身姿優雅而又美好、發音清楚而又流利、思維嚴謹而又清晰，看來已經為這場面試花了不少的工夫。不過，任誰都能看得出來，這個五英尺六英吋高的火辣尤物仍然十分緊張。她那一直在前後輕輕晃動的肩頭、結束自我介紹後緊抿的嘴唇，還有微微翹起的鼻尖上滲出的細小汗珠，都是緊張侷促的最佳證明。如果坐在長桌最左側的約翰尼眼神再敏銳一點，他甚至能夠直接看到派柏佩拉博因為慌張而止不住顫抖的手指。
不過，此時的約翰尼顯然沒有心情去尋找派柏佩拉博緊張的證據，這個年輕的猶太男人正下意識地摩挲著有些扎手的下巴。微瞇起雙眼。仔細打量著那個站在排練室中央，被正午的溫暖陽光籠罩著的俏佳人。
散發著麥芽般健康光澤和椰子果香味的金黃色頭髮、像是由洛倫佐吉貝爾蒂精心斧鑿而成的迷人臉龐、以及一張一合間都洋溢著性感熱力，足以讓任何女人心生妒忌的蜜糖般的紅唇……
我好像在哪兒見過這張臉。
約翰尼在心裡暗暗想道。他歪起腦袋，投向派柏的眼神變得更加認真了。
與約翰尼之間相隔不過數碼的派柏自然注意到了對方的眼神，女孩必須承認，她從來沒有看到過如此具有吸引力的男人，也從來沒有男人用如此專注的眼神注視過她。
想到這裡，派柏感覺自己的臉頰就像一口氣飲下大半杯波旁威士忌一般迅速變得滾燙起來。她有些不自在地側了側臉，躲開約翰尼的眼神，原本僵硬的動作變得更加茫然無措了。
即使已經到了三十歲的年紀。派柏佩拉博也依舊保持著一份女孩兒般的羞澀。
「你的簡歷很有說服力，佩拉博小姐。」喬什施瓦茨沖派柏點點頭，露出了一個友好的微笑。無論如何，一個擁有大銀幕經驗的演員在電視圈裡總是耀眼的。
「謝謝你！」派柏咧開嘴。招牌式的燦爛笑容隨即便浮現在了她的臉上。
「讓我再確認一下……佩拉博小姐，您的代理公司是uta，對嗎？聯合經紀公司？」斯蒂芬妮薩維奇抬起頭，透過那副掛在鼻樑上的白色眼鏡，看著派柏佩拉博，問道。斯蒂芬妮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家經紀公司。
「沒錯。」派柏點點頭，輕聲回應道。
「uta和我們有很良好的合作關係。」坐在斯蒂芬妮身邊的萊斯利摩根斯坦湊過腦袋，在對方的耳邊低語道。
「噢，好吧。」斯蒂芬妮笑了笑，飛快地在派柏佩拉博的履歷上寫了些什麼。隨即。她便朝喬什施瓦茨攤開了手，「請繼續。」
「佩拉博小姐，在正式開始試鏡之前，我還有一個問題……」喬什看了看放在自己身前的筆記本，「你對瑟琳娜范德伍德森這個角色有什麼看法？」
「老實說，我非常非常喜歡這個角色，這是我選擇參加這次試鏡的主要原因。在我看來，瑟琳娜是上東區典型生活的反叛者。她富有魅力、迷人、聰明、幽默，更重要的是，與劇中的其他人物不同。她對平常事物的態度更加……漠然，但卻沒有到漠不關心的地步。她只是對週遭發生的事情不太感興趣而已。」派柏佩拉博略微沉吟了一會兒，便開始侃侃而談，看起來女孩的確認真研究了升陽映畫發給試鏡演員的劇本，「至少從現在看來。瑟琳娜是《緋聞少女》中正面描寫最多的人物，我一直都很想出演這種角色。」
「分析得很棒。」喬什施瓦茨投給了派柏一個鼓勵的笑容——女孩的每一句話都說到了點子上。但不知道為什麼，喬什卻總覺得她漏了些什麼。
瑟琳娜不該是這麼完美的人。
「很好，啊……我想我們已經瞭解到我們需要瞭解的東西了。」喬什握著鉛筆，詳細地檢查了一遍自己記下的重點。隨後，他便合上筆記本，拿起了放在斯蒂芬妮薩維奇面前的劇本，「現在，你準備好了嗎，佩拉博小姐？」
「準備好了。」派柏輕舒了一口氣，給出了一個肯定的回答。
「好的，請翻到第十六頁。」喬什把手中的劇本翻轉過來，對著派柏佩拉博，說道，「瑟琳娜和內特的第一次對話，看到了嗎？」
「嗯哼。」派柏很快便在自己的劇本上找到了這段台詞。
「你扮演瑟琳娜，我來扮演內特。從『你來這兒幹什麼』這一句起頭。」喬什轉過腦袋，確認身後的閃爍著紅光的專業攝像機正在正常錄製之後，才清了清嗓子，朝派柏佩拉博攤開了手。「開始吧。」
聽到喬什的指令。派柏微笑著點了點頭，她垂下眼簾，嘴裡低聲默念了些什麼。當派柏再次抬起頭時，她已經換上了一副驚訝疑惑的表情。
非常流暢自然的轉換。
看到派柏的表現，排練室裡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露出了讚賞的神色。
「你來這兒幹什麼？」派柏皺起眉頭，盯著喬什，問道。
「噢，我只是想來看看你，你昨晚看起來有點沮喪。」喬什平淡地讀完了內特的台詞，沒有任何的面部表情或者肢體語言——如何在得不到對手反應的情況下繼續保持表演狀態。是一個演員必須具備的基本功。
「我……我必須得趕去辦轉學手續了。」派柏有些痛苦地閉上眼睛，輕聲歎了口氣，扭開了腦袋，「我馬上要遲到了。」說完。她便急匆匆地朝那扇想像中的學校大門走去。
「瑟琳娜……」
「不，不！」派柏轉過身來，指著喬什，語氣裡飽含著憤怒與苦悶的意味。
「但你現在已經回來了。」
「我並不是為了你才回來的。」派柏提高了聲調，旋即，她便略帶失望地歎了口氣，「聽著，布萊爾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你現在是她的男友，她愛你！」說到這裡。派柏的聲線甚至已經變得有些顫抖，彷彿隨時都會哭出來一般。
哇噢，這可真是個好演員。
約翰尼挑起眉毛，有些驚訝地想道。
「事情本就應該如此。」
過了一會兒，派柏低下頭，輕聲吐出了最後一句台詞。說完，她便有些落寞地笑了笑，轉過身子，把背影留給了面試官們。
排練室裡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演得非常出色，佩拉博小姐。」斯蒂芬妮笑著說道。
「謝謝你！」派柏笑得很開心。
「不過……」在與喬什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斯蒂芬妮敲了敲自己的筆記本，緩緩說道，「我認為你在表演時用力過猛了。瑟琳娜不該那麼憤怒，也沒有那麼多怨恨和失落，畢竟她是自己選擇離開紐約的。不是嗎？更何況，她對內特還有好感。對兩人之間的關係也還抱有希望，『你現在是她的男友』，這就是最好的證明，瑟琳娜並不認為自己是被擊敗了……所以，瑟琳娜的情緒不會那麼強烈，反而會比較複雜。想像一下，你沒有與任何人說再見便背上背包去了一個陌生的地方，終於有一天，你鼓起勇氣回到自己的家鄉，結果卻意外遇到了你的前男友，這時你會有怎麼樣反應？我的意思是，你的處理應該再細緻一點。」
「我明白了。」派柏愣了愣，臉上的笑容很快便摻入了一絲苦澀的味道。從斯蒂芬妮的話語裡，女孩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表現並不符合他們對這個角色的要求。換句話說，他們不覺得自己能成為一個好的瑟琳娜范德伍德森。
「不管怎麼說，很棒的表演。」斯蒂芬妮沖派柏露出了一個鼓勵的微笑，「我們就到這兒吧。謝謝你，我們會在兩到五個工作日內通過郵件或者電話告知你面試結果，好嗎？」
「當然。」派柏把手有些侷促地交叉放在身前，輕舒了一口氣，點頭說道。
「再次感謝你，祝你今天愉快。」
「你們也是。」
派柏擠出一絲笑容，朝面試官們點了點頭，拾起放在牆邊的手包和文件夾，朝排練室的大門走去。
你又搞砸了，派柏。
我已經三十歲了……如果再不做點什麼，也許就真的再也沒機會了。
這樣的想法忽然出現在了派柏佩拉博的腦海裡，她轉過腦袋，帶著沮喪，甚至有些絕望的心情最後看了一眼喬什和斯蒂芬妮。
難道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我必須得……做些什麼，才能得到自己喜歡的角色嗎？
這個想法才剛剛萌芽，派柏的腦海裡便跳出了許多讓自己無法忍受的骯髒畫面。她有些嫌惡地甩了甩頭，推開門急步走了出去，試圖掩飾住自己的失落與擔憂。
「喬什。」一直沒有出聲的約翰尼忽然開口說道。
「怎麼了？」喬什側過頭，看著約翰尼。
「這個叫派柏的女孩兒，你對她有什麼看法？」約翰尼指了指那扇敞開的大門，輕聲問道。
「整體來說表演得很不錯，氣氛把控也很好。」說到這裡，喬什有些不確定地擺了擺手，「但她有幾個地方做得太過火了，更重要的是，瑟琳娜范德伍德森是《緋聞少女》裡魅力的角色，是上東區的寵兒，即使被迫離開了一陣子，她也依舊保持著對自己的絕對自信……而在她身上，很遺憾，我沒能看到這點。」
「好吧。」約翰尼盯著走廊上的那道身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但她是個很好的演員，對嗎？」
「沒錯，很好。」喬什給出了一個肯定的答覆，「能夠出演二十三部電影的人可不是在哪兒都能見到的。」
「嗯哼。」
約翰尼點點頭，把目光收了回來。
我一定在哪兒見過她。
如果能夠再次遇到她，我必須得把這件事搞清楚才行。
約翰尼把玩著手中的鋼筆，在心裡暗暗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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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一邁出排練室，一個充滿青春活力的漂亮女孩兒便闖入了派柏的眼簾。這個比自己高出至少四英吋，不管是臉蛋還是身材都完美得讓人心生嫉妒的姑娘正站在大門外等待面試。看到從排練室裡走出來的派柏，女孩瞇起眼睛，露出了一個毫無敵意的溫暖笑容。
「祝你好運！」女孩縮了縮肩膀，看起來可愛極了。
「謝謝。」作為競爭對手，派柏本來應該對女孩充滿戒備，但現在，她卻連一點兒嫉妒的心理也沒有——這個女孩實在是太討人喜歡了。
「也祝你好運。」派柏沖女孩點點頭，微笑著說道，「你會做得很棒的。」派柏的這句話並非完全是奉承，要知道，就算女孩什麼都不做在排練室裡站上五分鐘，她的容貌、身材和那股無法言說的氣質都會讓她成為這場面試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幾位演員之一。
「噢，謝謝，我正好需要一點鼓勵！」女孩摀住胸口，一雙眼睛彎成了好看的月牙形狀，「不管怎麼說，祝你今天愉快！」
「你也是。」派柏掛在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輕鬆了，女孩這幾句親近的貼心話語讓派柏原本有些煩悶的心緒都消失了不少。
「萊弗利小姐。」此時，站在門邊的艾利西亞本內特將身子向前傾了傾，對女孩輕聲說道，「請進吧，製作人們在排練室裡等著呢。」
「噢，好的。」布萊克連忙點點頭，朝艾利西亞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又把目光再一次投向了派柏，「我得先去面試了，希望我們能有機會再次見面！」
「嗯哼。」派柏笑著擺了擺手。她站在原地，看著這個簡單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飾，高昂著頭，像頂級超模那樣充滿自信地走進排練室的女孩，忽然帶著複雜的情緒歎了口氣。
這個萊弗利小姐，絕對會是一個完美的瑟琳娜。
註：
1、洛倫佐吉貝爾蒂：十四世紀佛羅倫薩人，文藝復興早期的雕塑大師。(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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