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信玄終究還是沒有逃脫天命。他那日是在萬軍中跌落下馬,然後立刻被家臣抬回居城,相要隱瞞也隱瞞不了。
天守閣中,內屋就是武田信玄所在,透過紙門可疑看見裡面四個身影。躺在榻榻米上的是武田信玄,他身邊一個侍女,一個大夫以及大夫的藥童。
少時,紙門拉開,四名臣趕忙圍上去,只見大夫搖下頭:「當主舊疾在身,又超勞過度,這時急火攻心,陳年的毛病全部顯現出來。恐怕已經病入膏肓。」
死名臣聞言,面色立刻灰白,嘴唇動下卻說不出話。
「那主公還有多久的天命。」良久內籐昌豐想起信玄曾今有意立勝賴為儲,並且讓自己做勝賴的老師,於是先問到。
「恐怕吃不到今年的新米了。小的已經開了幾服藥,大限何時到,只能聽天由命」大夫說完,看見四位大臣都不說話,行了個禮,從邊上繞開往外走去。走過四名臣身邊,忽然寒光閃過,大夫和他的藥童雙雙倒在血泊中。
內籐昌豐甩掉劍上的鮮血,把劍收入鞘中,說道,「侍女也要看管好,不能讓她離開這個房間。主公跌落暈倒許多人看到了,這時恐怕已經是謠言四起,為了本家的安定,是不是現在讓眾軍戒嚴。」
武田家四大名臣就坐在天守中,守護他們的主公武田信玄。內籐昌豐的話剛說完其他三人連連搖頭。
馬場信房間其他兩人滿臉灰白。不想說話。他便解釋道:「本家不當戒嚴,甚至不能露出一點慌亂的跡象。一切都要做出與往常沒有區別的樣子,昌豐。」
「在」
「你去向外面宣佈,主公只是染上了風寒,沒有大礙,休息幾天就好了。」
內籐昌豐不是笨人,稍稍提點就明白了意思,「在下這就去。」
馬場信房接著分派任務。他讓山縣昌景去約束軍隊,要眾軍暫時不要解散,去告訴武田家的武士們。等到主公痊癒後還會繼續出征。高阪昌信則領了任務,在本丸守護信玄,外送內緊地排除任何可疑人物。馬場行房在其他三人走後也去了二之丸,坐陣處理起政務。
武田信玄在第二天下午才醒來。自己的身體只有自己明白。他先叫來四名臣意義吩咐後事。四名臣接到召喚不敢耽擱,都丟下手中的事情前往天守閣。武田信玄雜他們心中是戰神一樣的純在。他就是武田家的棟樑。他要是沒了,武田家這棟房子也就瑤瑤欲墜。知道內幕的人都會有相同的悲慼感和對未來的彷徨。
主公這樣的人一定能安排好後事吧。四名臣在天守閣碰面。相互從眼神中看見了相同的想法。這樣的想法與其說是期待不如說是盲從。
「主公,我等到了」
武田信玄見屋外有四個人影,嗯了一聲。紙門拉開,四個依次進來跪坐下。
武田信玄看了看周圍說道:「四郎來了嗎?」
「少主沒在,我們沒有告知少主。」馬場信房說道。
「你們做的是對的,昌信你親自去接四郎來。」
「哈!」
高阪昌信應聲而出,房間中陷入沉沒。武田信玄跌落下馬,僅僅只國了一天。他卻兩眼深陷,形容槁枯,頭髮幾乎全白了。哪裡有一點戰國至強的風采,就是個將要死去的小老頭。
馬場幾人深深地在大腿上握緊拳頭,恨不得以身代之。天道何其不公啊,縱橫戰國的名不能死在戰場,卻要在病床上無力地死去。
「這是,老天對我的懲罰哦」武田信玄忽然說道:「我一生造成了無數殺孽,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為我成為孤兒寡母,不知道有多少家族被我剿滅。不管是活著的。還是死去的,不計其數的仇人在等我下地獄呢!」
「主公別說了。」
留在房間裡的三位家臣,都以為武田信玄大限將至,忍不住抽泣。武田信玄自己卻一點也不悲傷,他繼續說著。「但是我一點也不後悔,只有遺憾沒有後悔。我一生沒有後悔。」
說完這一句,他也就沒有說了。等了一會武田勝賴來了,他被眼睛有些微紅,看來是知道了父親重病。他進了屋子,被四位家臣拱衛到最前面,就坐在武田信玄手邊。
武田信玄見他要見的人都到了,便說道「說有人都聽好了。」
五人明白武田信玄在交代後事,忍住悲慼仔細聆聽。
「余之後武田家的由四郎來繼承,唯一的遺憾就是四郎過繼到了諏訪家,但是這不是問題,今天四郎就重新回到武田家。你們說有人都不能因為這點反對四郎。」
五人一起稱是。
「太郎是不成了,從今天開始交給信房看管,他的家眷和子嗣也一起看管吧。」
「臣下明白。」馬場信房應到。
「出陣關東也不必了。余本想關東眾和水野軍對峙時,忽然出現在水野軍身後,一勞永逸解決水野家。只是想不到關東眾一天就失敗了,致使余全盤皆輸。水野忠良只有二十出頭吧,而余已經沒有多少天命了,你們也都不是他的對手。我已經想好了今後本家的策略,你們務必要一一執行。」
「哈」
得到了五人的保證,武田信玄才繼續說:「首先是外交,本家今後要和上杉家於水野家達成和睦。上杉家方面,勝賴你用我的花押寫封信給上杉謙信,用我的口氣說請他照顧勝賴。上杉謙信是英雄,他一定會答應的。
水野家方面,本家必須要走織田家和足利義秋公方的路子。織田家上洛肯定是要成功的。只要足利義秋繼位為將軍,本家就請求幕府調解。然後讓織田家和上杉家從中周旋。水野忠良是梟雄,大義對他來說需要的時候就是用之若寶器,不需要的時候就會棄之如敝屐。但是這個時候,他新勝,需要時間來鞏固戰果。大義是需要的,所以他會歡喜地接受和睦。」
「關於內政,本家自有一套法度,就不多說。重要的是,本家要在甲斐通往關東和駿河的要道上築造堅城。我曾經說過人心即是城,那時我以為還有天命三十年,能把旗幟插到京都才如此說。要知道人心是多變的,他們是我的城,但卻不是四郎的城。所以四郎啊,先建立兩座土石的城爭取些時間,然你在去建立自己人心的城。」
「最後是軍國大事,你們所有都有人記住『非攻』兩字。」
說完一大段話,武田信玄已是疲憊了:「余五載前即知此日,特畫花押紙七百,余卒三年內,密不發喪,其間公文可用之。他國不知余死,必不敢動。武田氏由信賴繼承。加余遺骸以梏,沉諏訪湖。以上策略都要在余歸天後實施~~切記~切記」念叨完後慢慢沉睡。
他閉上眼睛可嚇壞了武田勝賴五人,幾人幾乎是尖叫著呼喚。不一會武田信玄又醒了,見五人悲慼的樣子,卻反而笑到:「余將大去也。余出身鄙鄉,擊鄰國他郡,戰無不勝。可憾者唯未能目睹武田之幟,揚於帝都。倘余大去事傳出,敵必蜂擁而起。故三四載內,必嚴守秘密,整頓領土,培養義卒,嫡庶延續血脈。余九泉之下當笑慰也。為何不再給余些天命,也不至於現在這樣狼狽~遺憾啊!」
他沒有輸給任何人,只是輸給了天命。(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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