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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定基 文 / 板磚軍師

    水野備軍從刈谷城開始轉戰東海十年,從來沒有敗過,養足了心氣、勇力。雙方交戰持續半個時辰,天已濛濛亮。防馬柵上有數個地方被突破,武田軍乘水野軍大筒過熱,猛攻這幾個缺口,這時全靠水野備中流砥柱,硬生生的扛下來。

    「主公,當麻城暫時安全,但是武田軍突破了防馬柵,這裡就是一片死地。請先轉移到後方。」正信擔憂戰局,單膝跪在忠良身後苦苦勸諫。

    城頭上的旗印和著甲的身影是全武田軍的目標。兩萬武田軍的殺氣濃烈的聚集向城池。氣血不狀的人,早就被殺氣沖暈。忠良卻面不改色,鎮靜異常。

    「你認為會守不住嗎?」

    「臣不敢。但還是請主公移駕後方。本家大業,乃至下面作戰的足輕、武士的身價富貴都在主公一人身上。要是主公有了閃失,臣百死莫贖。」

    他的聲音懇切,情感真實。

    忠良卻遙遙頭,叱著:「我要是退下,只怕全軍立刻崩潰。仗打到這個份上,不光是我們咬牙硬挺,就連武田軍也在憋著一口勁才堅持到現在。誰先退的誰的氣就立刻卸掉。那會無可挽回地潰不成軍。」

    「但是」

    「沒有但是」忠良見他還在猶豫。冷冷說道:「此事我意已決,你不用再勸。時刻注意把情報匯總送來。」

    正信見忠良堅決、從容。應一聲:「臣明白。」又擔憂的看著戰場。

    戰場上兩軍正圍繞著全扣反覆拉鋸。士兵們擠成一團。戰在一起。武田軍無愧強軍之名。敢於白刃死戰,在戰國時首屈一指。頂在缺口最前面的備軍,無時不刻地戰死倒下,後面隊友前部後繼地補上。

    看得忠良眉角猛跳,他的備軍什麼時候這樣死傷過,心裡刀剮樣疼痛。但武田軍的損失比不水野軍小。

    「看裝備,正在戰鬥的是武田軍最精銳的部隊了,的跟他們退下,戰鬥就差不多結束了。」忠良說著站起,雙手抱在胸前。武田軍最後發力。也將是最困難的時候。

    「主公,忠勝,大久保大人那邊請求支援。」正信在護衛外圍聽了名傳令馬迴報告,走到中間說著。全是擔憂的神色:「目前我軍能用的只有,剛退下來休整的安培大人所部,和朝比奈大人所部。」

    「讓他們去!」

    「那本陣」正信突然對上忠良回頭來的冷寂目光,不由自主地低頭改口:「哈!」

    「正信不用擔心,武田軍也沒有多餘的力量了。」忠良視線轉回戰場,又像喃喃自語,又像對身邊的人說:「只要再堅持一會,只要一會就好了。」

    「你們知道嗎?武田信玄的兵法,信奉打仗六分勝利。只要我們給他造成四分敗,武田軍就會撤退了。不過這也是本軍第一被人壓著打。武田軍實在」忠良呼出口氣。

    「武田軍實在很強。」神原良政代替忠良說完,很有感慨語氣。

    「這樣說來他從偷襲轉為強攻,是對自己軍隊戰力的信任。但是他也沒有想到,我也對自己的軍隊戰力也信任無比。戰鬥才會焦灼到這個時刻。」忠良忽然明白武田信玄的心態。他經過第四次川中合戰,本隊戰死在四層以上還保持建制和指揮,軍隊擁有頑強韌性。想來是想把戰鬥拖到中盤,水野軍會先承受不住損失崩潰,從而取得大勝。那忠良在他有生之年就很難再進關東。

    想到這,忠良忽然有些擔心,自己的軍隊能不能堅持到最後。

    「嘿嘿唬」戰場上突地騰起歡呼。忠良猛竄起緊盯歡呼聲的方向。武田信玄的本陣向前移動,接近戰場幾百米距離。武田軍受到主將鼓舞,攻勢又加緊了。

    時刻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武田軍正在爆發最後的氣力。忠良轉頭厲聲叫道:「大筒還沒好嗎?」

    「還沒有完全冷卻。」大筒隊官沉聲應到。

    「潑水,潑水。從現在開始。你要一刻不停地發射,直到武田軍退卻或者是炸膛。」

    「哈!臣下領命」隊官邊跑像大筒。便叫著,「潑水,潑水」

    片刻,「轟轟」之聲連起,城頭上瀰漫著不斷的火光和煙霧,開始時這「轟轟」之聲還節奏緩慢,慢慢就連成一片。炮彈像落地的火球一樣了落在武田軍中。

    血火煙尖,屍山血海,前田利家的雙手微微顫抖,周圍橫七豎八的都是屍體。他已經不知道殺死了幾個敵人。身邊的親衛,戰友換了一個又一個。面前本已強弩之末的武田,又爆發氣力衝上來。他幾乎快沒有力氣刺槍。眼看就要白刃交兵。

    「轟轟」三團巨響,在武田軍人群中爆開,肉眼可見地騰兩人高的血幕。慘叫聲一下子蓋過了喊殺聲。

    「是大筒,是大筒」嘩然聲如潮水一樣沸騰,水野軍士氣跟著振奮,前田利家突地大笑:「終於來了,終於來了。再加把勁我軍就勝利了。」

    這時忠良身邊的旗本也下來,雙方都拼上最後一點力氣。

    盡完人事,勝負自有天命了。忠良閉上雙眼,靜聽殺聲,炮聲,兵器撞擊聲沉浮不定。時間也彷彿變慢,不知道過了多久。戰場上傳出巨大的歡呼聲,如波浪向四周蕩漾。

    忠良睜開雙眼,看見紅色的武田軍正在緩緩撤退。水野軍終於勝利了。此戰後關東再無大阻礙當道了……

    戰後第一件事,就是回歸編製,凡是還能走動的人,都不斷回歸原本營地,進行計算,其次就是後勤營不斷派人把傷兵搬運,進行治療。

    過了半個時辰,眾將都趕來拜見忠良。武田軍雖然撤退,但戰鬥太過慘烈,比起喜悅各將跟多的世界後餘生的慶幸。最後本多忠勝也來了。他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是血色。只有眼睛和牙齒還能分辨出白色。

    此時天已完全明亮,忠良掃看四周,問著:「士兵回歸,點算的情況怎麼樣?」

    正信上前回答著:「主公。各軍的損失清點完成,我軍總共戰死四千五百多。受傷的也在這個數字。其中水野備軍戰死在八百左右,北條備也有兩百多戰死」

    頓了一頓,又說著:「武田的屍體還沒有完全清點,但大體上四千左右。」

    「這麼說武田軍的損失比我們還要少。」

    「夜戰那會,我軍死傷在武田之上。但武田軍的精銳卻死亡比本家高。」

    聽他說了,眾將不由得慶幸,還好有防馬柵,不然對上平均素質要高上不少的武田軍,還不知道能不能防禦得下來。

    兩萬軍隊。能作戰的一下子少了九千多,水野軍也是元氣大傷。

    眾將領唏噓歎氣,忠良見此笑著:「損失是大,但關東遲早是我們的了。諸位也不用過於歎息,」

    「主公說得對,關東幾百萬石遲早都是我們的。」本多忠勝把蜻蜓切頓在地上,左手抹了把臉面上的血水,也笑了。

    「全賴主公軍威,我軍武運昌隆。」眾將跟著說道。

    城外這時響起喊話聲。侍從來報:「主公,武田軍派人來傳話。」

    「哦」忠良站起:「走。我們一起去聽聽武田信玄要說什麼。」

    傳話的人是內騰昌豐,他看見忠良出現在城頭,高叫著:「我是武田大善大夫信玄的家臣內籐昌豐今天奉主公令來傳話給水野治部。」

    「什麼來意」神原良政代忠良吼著。

    「水野治部的表現值得欽佩今日夜戰擊鼓很出色望來日再戰我軍撤退之際希望不要追擊。」

    「告訴他,我的意思也是如此。希望來日再一決勝負。」忠良望著遠處說著。和武田信玄真的還有一戰的機會嗎?那時我就不會這樣被動了。」

    正午十分,戰場附近山丘上。四人靜靜而看徐徐退走的武田軍。惋惜、痛恨、悲傷,具在臉上。不過到了這時。再如何也沒有用了,大局已定,武田家這一退就很難再起了。

    其中一老者搖頭苦笑的說著:「猛虎下山之勢還是敗了,到底為什麼啊,不明白。」

    邊上一人不由一怔,恨恨說著:「都怪那太田氏資,誤殺了古河公方,被水野小兒賴到信玄公身上,否則何須如此急戰。以武田家的威名,不到兩年武藏就入手了。」

    這話說的有理,邊上兩人也在應和點頭。

    「一幫蠢驢,還不懂嗎?」清冷的女聲飄起。

    「誰!誰在說話。」

    「是我」四人認識來人,是諏訪的女子。

    「你還不懂麼?」

    「懂什麼?」

    女子冷哼一聲:「與其說是群山困猛虎,不如說是猛虎不能下山。」

    「因為老虎下山其勢雖猛,可以逞威一時,但猶如亢龍有悔、盈不可久,終會喪於人手。老虎到了平原就是虎落平陽的格局,你們幾個還不明白為何古河公方之死會牽扯到武田信玄身上。」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哇」老者吐出一口鮮血,面如金紙,身體受了大損。「好啊,好得很,可是你們諏訪也好不到哪裡去。」老者恨恨指著女子。

    女子雲淡風輕地嘴角微翹:「我已經死了十年,關我合事。」

    死了十年?她到底是誰?幾人驚疑不定地看著飄然而去的女子。

    永祿九年,水野治部挾戰退武田的聲威進武藏,從者雲集,江戶城不日而下。

    縱觀信玄一生,只有兩次離開甲信山區,一次攻上野,徒勞無功,最後還是靠真田家才平定的。一次就是上洛了,雖然勢頭十分猛烈,打得家康屁滾尿流,但終究是死在了路,猛虎不但是他的外號,還是他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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