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川家的惡鬼姬要嫁人了,對象是三河水野家的家督水野忠良。
這個人可是比尾張大傻瓜還要傻的人啊。
願佛祖保佑他,不會被吃掉。
駿府城下這幾天開始流傳這樣的流言,可惜忠良一句也聽不到。此時他正在駿府城的高牆大院裡仰望天空。那日答應了今川義元結親後,忠良就從驛館搬到了駿府城裡,住在二之丸一處房屋裡,這裡也將被當成婚房使用。
「幾日沒去見阿熏了,不知道她這麼樣了」忠良握著阿熏送給他的匕首,心中黯然「那林中飛舞的身影,要如夢幻般離我遠去了麼?」
「主公,主公」忠良突然聽到小本多的聲音。
「你在哪裡?」忠良左右擺頭,尋找人影。
「我在這?」一個小腦袋從院角草叢裡鑽出來。
「鍋之助,你怎麼在這?」忠良兩個家臣被安排在了隔壁的小屋裡,見一面還要經過今川家侍女一關,而且服侍他的下人話也不多。這些異常讓忠良敏銳地感覺到今川家似乎想要隱瞞什麼。
小本多爬起來,也沒有說話,抓起忠良的手:「主公,我們跑吧?」
「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今川家改變主意了,要把水野家~」忠良快速思考,今川家此時滅了水野家是一點好處都沒有。
「不是,但也差不多。」小本多急急說道:「主公知道今川義元的三女麼,大家都說她長得有老又醜,這還罷了,聽說她還是惡鬼轉世。」
神鬼之說忠良一點都不相信:「你別急,慢慢說。」
「是這樣的殿下,我打聽到今川義元這個女兒,今年十七歲,已經是老婆婆一個。而且她在十一歲就訂了婚,不過未婚夫在隔年病死了。十二歲時倒是嫁給了一位武士,可惜這位武士在結婚當天醉死了。這還不算什麼,十四歲時又要嫁人了,只等夫君初陣後就結婚,結果這個傢伙在戰場上掉下馬死了。主公要是不走的話就成為第四個了。」說完小本多拉起忠良的收往草從裡鑽。
「等等,就算這樣我也不能走啊。」忠良甩開小本多:「我此時一走了之,水野家也就完了,所以鍋之助你先離開這裡,別給人看見了。」
「可是~」
「誒什麼可是」忠良輕鬆多了,笑著拍了下小本多的頭:「如果這點覺悟都沒有還怎麼在亂世立足,再說主公我是受到八幡大菩薩保佑的,不怕惡鬼。還有這個給你。」說著遞上熏的短刀。「你拿著這個去淺見神社,找一位叫熏的巫女,就說『心有意,無奈緣逝去』。」
小本見忠良主意以定,心中牢記忠良交給他的任務,撥開草叢,從牆角的破洞中鑽出去。
哄走了小本多,忠良知道今川家在隱瞞什麼了,反而放下心來,原來自己要取的是一個大齡的剋夫寡婦。那些惡鬼轉世的傳言之不過是以訛傳訛變來的,忠良不相信。唯一擔憂的就是未來老婆太醜了。「要是實在不入眼的話,以後多取幾個側室彌補也行。」除了心中的那一片遺憾外,忠良按部就班地等待婚期到來。
三天後小本多又找到機會溜了進來,看他沮喪樣子,應該是沒有完成任務。小本多拿出一個小荷包和熏的短刀一起交給忠良。「神社的巫女說,熏小姐走了,再也不會回神社,這個荷包是熏小姐臨走前留給主公的。」
忠良打荷包,裡面放著一縷青絲和一張小小的紙條。紙條上寫著:「我心之所戀,未知往何方,此途無窮盡,惟知逢時終。」這首和歌表達熏一直在尋找自己的愛情,卻不知道在哪裡尋找。好不容易和自己中意的郎君見面時,愛情卻已經結束了。小心翼翼地把紙條放回荷包,忠良知道自己和熏的緣分算是斷了。
「緣起緣滅,如夢似幻」心中哀歎一聲,忠良誇獎小本多:「鍋之助做得不錯,你回去和守綱安心等待,回三河的日子不遠了。」
「是,主公,鍋之助還有一件事情要稟告。」
「何事?」
「我今天在城下碰見個奇怪的僧人,他說想要見主公一面,但是一定要主公同意見他,他才會出現,他還給了我一個珠子,說能幫主公辟邪。」小本多遞上一個鵪鶉蛋大笑的珠子。忠良拿起來掂量一下,還挺重,聞一下還有點清香。珠子是價值不菲的沉香木製作,以它來當敲門磚,可見這僧人不凡。忠良決定見一見這個和尚。
隨著婚期臨近,今川家對忠良的看管也漸漸放鬆開始有一些客人不時來訪,送上些禮物。其中以書畫,茶器等雅物居多,也有人送上名刀,中間以剛部元信的禮物最為特別,遠在在三河的剛部元信託了一位和尚送上禮物。當忠良看見名帖的時候就知道,小本多說的奇怪僧人來了。
「貧僧靜水寺命泉見過殿下」。
這個和尚貌似中年,長得眉慈目善,很容易讓人生出好感,只是一進來就盯著我猛看。「大師為何盯著在下」。
「阿彌佛陀」命泉和尚雙手合什,宣個佛號才繼續說:「殿下的命格貴不可言,貧僧開始擔憂,現在已經完全放心了。」
忠良聽了這話突然心血勃發:「大師的話從何而來。」
「我為今川今川殿下的三女而來。」命泉和尚閉上眼好像在回憶什麼:「此女,出身的時候貧僧就注意到了。其命格成幼凰的格局,出嫁之前可佑父母,出嫁後可以旺夫。」
「撲哧」忠良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和尚忽悠人也不先調查清楚,這女人已經剋死了三個丈夫,哪裡是什麼旺夫!「大師,出家人不打誑語,你可犯戒了啊。」
命泉和尚被忠良嗤笑,面容卻依然微笑:「殿下可聽過有福無命?」
「那三人之所以死去,是因其命格不足以承受幼凰的格局,以至於福多索命。」
「那大師,看我如何。」忠良微笑到。
「而殿下則不同,貧僧觀看殿下的命格雖如迷霧,卻大有根基,日後至少可為國主,如果和幼凰結緣,命格還可再進一步,倒時就可以角逐那個位置。」
這和尚說的天花亂墜,怪力亂神,忠良內心偷笑,一點不相信,搖搖頭:「戰國立世靠的是實力,除此外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命格一說虛無縹緲,不足為信。再說,現在我只是個朝不保夕的小豪族。大師言語在下是不能相信的。」
「阿彌佛陀」命泉和尚聽了忠良的回答滿臉可惜:「忠良殿下的是武家之言,也沒錯。貧僧話已至此,只願殿下記住,善待治部大輔的三女,對殿下必有回報。」說完命泉和尚,拿出一個錦盒:「這是岡部元信大人送給殿下的,今日一觀,貧僧目的已經達成,就此告辭,阿彌佛陀。」
和尚搖著頭走後,忠良打開岡部元信送的禮物,一時間哭笑不得。盒子裡放著十二樽木製的歡喜佛像,每樽都是一男一女兩佛交合纏綿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