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漸濃,一時間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靜默或坐或靠著,凝視著高田村的一景一物,往常這時高田村的上空瀰漫著裊裊炊煙,雞鳴狗吠,散發著勃勃生機。
然而,隨著喪屍病毒的爆發,這一切全都消失了。靜悄悄地如同死城一般,就連呼吸都不由自主放緩了。唯恐重了會引來惡魔。
江門市,九日後將發生大規模喪屍攻城。這次喪屍攻城後,便出現了二階喪屍,它們行動速度奇快,力量強大,全然不似末世初始動作遲緩僵硬的喪屍。它們就像是進化版,雖然還沒有衍生智慧,卻懂得趨利避害,繼而襲擊人類。
天邊,最後一抹餘暉沉入地下,整個高田村徹底安靜了下來。
方纔,唐七七他們將全部東西都打包塞進了車裡,只待夜深後出發離開高田村。楊樂坦言想和唐七七他們離開,唐七七有些為難,後來梅嶺開口做主將楊樂留下。
楊樂除了是覺醒者外,還認識不少藥草。末世醫療設施越來越困乏,身邊跟著一個中醫對他們日後行動只有好處。何況楊樂雖然小小年紀,行事穩重,精神系覺醒者一旦晉陞為異能者,絕對會成為人見人怕的殺神。
「七七,準備上車,我們馬上出發離開高田村。」石松扛著兩桶井水放上車,旁邊楊樂將之前阿嬤藏好的臘肉、鹹肉和地窖中的醃菜一股腦堆好塞進車裡。
這些東西都是阿嬤事先藏好的,出事後,村裡那些慣會偷雞摸狗的二楞子整日在村裡轉悠,東家偷西家拿,阿嬤擔心家裡會遭賊,一早就把家裡的好東西都藏了起來。
「嗯!石大哥你們看見容晏了嗎?」將東西都打包整理好之後,主要是楊樂家一些便於攜帶的東西,比如衣服被子什麼的,這些都是日常用得到的。索性老爺子讓他們把東西都綁在車頂上面,在不影響視線的情況下,盡量多拿些東西。
「容晏,他不是跟你在一起的嗎?」石松一愣,將水放好後抬起頭看著唐七七,劉大海他們已經上了車,這時候高田村隱隱已經能聽到喪屍們的咆哮聲了。嘶叫聲凌厲,聽著叫人發寒。
「樂樂,你有沒有看見容晏?」唐七七搖搖頭,轉身看向楊樂。
楊樂想了下,說道:「剛才我看見他朝村東頭去了。」
「容晏怎麼了?都上車,我們該走了,高田村附近的喪屍群好像越來越多了,我總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把那些喪屍呼喚過來似的。」梅嶺滿眼憂色,望向不知名的遠方。
本以為在高田村停留一日,那些喪屍群會散開。沒想到喪屍越聚越多,惹得人心惶惶,不久前高田村村長吳登高還特地走了過來,邀請他們一起對付喪屍,事後還承諾讓他們住在高田村。
不過,這提議被唐七七他們拒絕了。
高田村地理位置雖然不錯,卻不是久留之地,不然他們也不會捨棄江河村。江河村各方面都不比高田村差,但為了日後長久,他們只會選擇更有利的地方。
「梅奶奶沒事,容晏剛才離開了。」唐七七微笑著,卻也不是很擔心,容晏本就是喪屍,在喪屍群中只會如魚得水。想著,跟著石松他們擠上了車。
「容晏離開了?離開去哪了?」梅嶺一愣,沒回過神來。
「那小子不簡單,一身的血腥味,不用擔心他。石小子開車,先離開高田村。」老爺子淡淡地說道,從懷裡拿出一張江門市的地圖,轉過身攤開地圖,「我們現在在高田村,沿著這條路,走十里山路到江溪,江溪是江冶省和廣陵省的交界處,金石鎮在八會,江溪到八會要一個小時。」
「江溪到八會走的是省道,這時候省道多半堆滿了車輛,別說一個小時,就是三四個小時都不見得能趕得到八會。」劉大海摸著八字鬍,皺起了眉頭。
從八會到金石鎮還要一個半小時,堡門在金石鎮雙江的河對面。這路不好走啊!看著地圖那針尖大小的堡門,眾人不由頭疼了起來。
「石大哥往南邊,東邊危險最大,南邊有條小路能上上路。」楊樂揉著刺痛的腦袋,懨懨地出聲。剛開始,他無法忍受這一陣陣的頭疼,總是朝阿嬤發脾氣,阿嬤雖然沒什麼文化卻總是安慰他,說這是上天給他的禮物。讓他努力掌控這個能力,不要抗拒。
石松偏過頭,看著眾人。
「石大哥,聽樂樂的走南邊。」唐七七想了想,朝石松點頭。車裡沒多餘的空間,都塞滿了東西,連挪動伸腿的空間都極少。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楊樂個子不高,曲著腿蹲著,整個車裡塞得密不透風。
石松方向盤一轉,將車頭轉向楊樂說的南邊小道,前些日子下過雨,路道泥濘,坑坑窪窪到處都是泥漿,很不好走。
「石大哥,前面那個路口拐上去。」楊樂指著前面的岔道口,示意石松往旁邊那條山路走。這條山路是村裡上山砍柴的山路,平時很少有人走動。
如果不是高田村的人,根本不會知道還有這麼一條山路通往外邊。
「啊!吃人的怪物啊……」
「黑狗子你這是怎麼了?」
「跑啊,村裡出現吃人的怪物了。」
唐七七他們的車剛走上山路,高田村裡面就響起了陣陣的慘叫聲,伴隨著喪屍們的嘶吼聲及家畜們驚慌出逃的尖叫聲。
「村東頭的木柵欄失守了,喪屍們全都湧進了高田村。」唐七七心裡一凜,沒想到喪屍行動這麼快,她以為至少要到下半夜喪屍們才會襲擊高田村。這才九點十分,喪屍們已經迫不及待的動手了,看樣子,它們真的很餓啊。
聽著唐七七的話,車裡眾人都沉默了下來。
「唐哥,到江溪後要不要聯繫槍王他們那幾個混蛋。」劉大海邊摸著嘴邊的八字鬍,邊抿著一口白乾兒。嘴邊的八字鬍是他寶貝,手上白乾兒是他命根子,誰敢動他寶貝命根子,他就敢動誰全家。
「試試吧……」老爺子鬆了口,當年發生那檔子事,他就和身邊一竿子兄弟朋友斷絕了聯繫。現在末世不比以前,多幾個信得過的兄弟,他也更放心。
見老爺子終於鬆了口,劉大海三人樂的臉上笑開了花。前幾年,他提起聯繫槍王他們,被老爺子狠狠地修理了一頓,打那之後,他們就再也不敢提起槍王他們,更別說是聯繫了。
「算算分開差不多二十來年了,白駒過隙,過得真快啊!」梅嶺感歎著,轉眼就過去了二十多年,自己也變老了。接著,轉過頭看著副駕駛上的老爺子,嘴角慢慢地漾開了一抹溫柔的笑容。
不過,能一直這樣留在他身邊真好!
看著梅嶺滿眼柔情望向爺爺,唐七七微笑著,她自幼由梅奶奶帶大,如果不是爺爺太彆扭,她可是十分贊同梅奶奶和爺爺在一起的,這些年一直都是梅奶奶在照顧她和爺爺,她想不明白爺爺到底彆扭什麼。
車裡,眾人小聲交談著,車輛歪歪扭扭,顛簸著駛出了上山的小路,抵達了前往江溪的山路。因為鄉村小路,路道還沒來得及鋪上水泥,一路泥濘並不比之前的上山小路好走。
「石大哥小心,前面有危險。」楊樂突然站了起來,頭彭地以下撞到車頂,疼的楊樂一張臉都白了。
「怎麼回事?」唐七七他們瞬間停止了交談,轉頭看向楊樂。
楊樂揉著腦袋,甩了幾下昏沉沉的腦袋,慢吞吞地開口道:「不清楚,腦子裡傳來斷斷續續喪屍跌蹌走動的片段,離我們大約五十米。」
「五十米?這麼近……」唐七七大吃一驚,急忙掏出手槍,將車窗搖下,夜風很涼,也許再過不久就會迎來今年的第一場雪。
「石小子,開慢點把車燈全部打開。」老爺子坐在副駕駛上,接過梅嶺遞去的手槍,裝上了消音器,同時示意唐七七換把槍,裝上消音器。
雖然,這附近都是山林,不可能會遇上什麼喪屍群,但小心無大事。高田村突然出現大規模喪屍群,這本身就是一件詭異的事。所以在山林間遇上喪屍群也不是沒有可能。
「是!」石松點點頭,將車速放慢,同時把車燈打到最大。
楊樂蜷縮著身子,面色慘白,至今他都記得阿麼那青灰色的臉,咧著猙獰的大嘴,想要撕咬他人。他從來沒想過昔日慈祥溫柔的阿麼會變成吃人的怪物,好可怕,每晚只要睡著他的腦海裡就會不由自主浮現出那天的情形。
「沒事兒的……」梅嶺伸手揉了下楊樂的頭,安慰著。
「抬起頭,睜眼看清楚。」唐七七冷冷地看著楊樂,「別人不可能護你一輩子,你要學著長大,學著承擔。」
聽著唐七七的話,老爺子他們臉上閃過欣慰之色,原本他們還擔心七七會承受不了。沒想到七七比他們想像中還要成熟理智,這讓他們徹底鬆了一口氣。
就連平時表情不多的週二牛,此時都流露出了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