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早早便來到乾坤殿裡打點。
每年的希樂的生辰,都在這裡設家宴。希樂十歲那年,把後宮所有的嬪妃姬妾都請了過來,結果,演變成一個選秀大會一般,個個爭妍鬥麗,明爭暗鬥,你諷刺我,我暗罵你,混亂一片。
皇帝深知道希樂不喜歡,所以這場生辰宴便改為和希樂親近的人才能參加。也因為如此,希樂讓姐妹們更加的厭惡和憎恨。這就是聖寵的後果,無論你是帝姬還是妃子,只要你深受皇恩,必定會換來一定的仇視,這個世界在某些方面,公平得很。
德妃自從中秋那夜吃了螃蟹,上吐下瀉,瘦了許多,下巴都尖了,她早早便來到乾坤殿,皇帝正忙得不亦樂乎。
「皇上,得了,那燈籠換奴才們掛吧,小心別摔著了!」德妃一來便瞧見皇帝用輕功飛身到乾坤殿正門上掛兩個大燈籠,燈籠上一個寫著「希望安康」另一面寫著「永遠快樂」,合起來是希望安康公主永遠快樂,當然,裡面也暗含了她的名字,希樂!
每年,皇帝都親自為她點亮這兩個燈籠,今年也不例外。
皇帝掛了燈籠落地,明黃色的錦袍隨風飄揚,笑意佈滿整張臉,喜上眉梢,他見德妃一臉的擔心,便道:「朕還沒老到那個地步呢。」
德妃微微一笑,上前見禮,她今日身穿粉紅紗地繡花鳥紋長袖衫,曳地束腰齊胸襦裙,梳著望仙髻,隨意加了些頭飾,簡約中見貴氣。
「看來臣妾是最早的。」德妃笑道,她身後跟著兩個宮女,都是她貼心的人,其中一個捧著一個錦盒的是她的陪嫁丫頭,叫瑞芯,和德妃同年,已經三十了。
皇帝道:「德妃今年準備了什麼禮物?」
德妃神秘地說:「不告訴皇上。」
「還弄得這麼神秘,給朕看看!」皇帝玩心大起,一把奪過系瑞芯的錦盒,打開一看,錦盒內靜靜躺著一根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木頭。錦盒一開,頓時香氣瀰漫。
皇帝愣了一下,「這是你最鍾愛的奇楠木,而且,這奇楠木如今的價值,已經奇高,你捨得送給希樂?」
德妃不甚在乎地說:「希樂這丫頭,平日也不喜歡珠寶首飾,偏生愛這些透著香氣的木頭,經歷了上一次惠妃的事情,臣妾不知道她的心情是否平伏,只得搜刮了赤溪宮裡所有的角落,希望尋一樣她喜歡的東西,逗她歡喜。」她說完,才驚覺自己提了惠妃,連忙跪下:「皇上恕罪,臣妾不該提起不該提的人。」
皇帝微微歎息,扶起德妃,「愛妃不必如此,上一次希樂受傷,確實是朕的過錯,朕後來也反思過,是朕對她的信任不夠,她是朕的女兒,朕竟然相信外人也不相信她。」
「所幸,一切都過去了!」德妃柔聲道,她膝下無子無女,早年也不是十分得寵,若不是娘家有人,只怕也混不到德妃這個位置。
皇帝看著德妃尖細的臉頰,知道她因為大病一場以致身體消瘦,今日他心情十分好,故對德妃也分外關顧起來,「身子可好利索了?」
德妃微笑道:「謝皇上關心,已經無甚大礙!」
說話間,便見齊妃帶著八歲的小公主進來,身後也跟著一群宮人。小公主穿著粉色的長裙,粉嫩粉嫩的,甚是可愛,她中規中矩地上前行禮:「參見父皇,參見德母妃!」
「康馨今日打扮得像仙子一般美麗!」皇帝笑道。
德妃甚是喜愛康馨公主,上前一把抱住她,在她粉嫩的臉上親了一口,「上一次德母妃給你做的糖不甩,你母妃可有給你吃?」
康馨正經的臉這才綻出一絲小孩子的稚氣,笑道:「母妃藏起了好些,康馨只吃了幾口!」
「那德母妃改日再給康馨做,可好?」
「好!」
「嗯,那給德母妃親一個!」德妃玩心大開,恨不得自己也有一個像康馨這般可愛的女兒。
康馨猛地在德妃臉上親了一口,「啵」的一聲,好響好響。德妃歡喜的笑了。
皇帝與齊妃相視一眼,臉上都有寬心的表情。德妃並非無子,十年前,德妃也曾經誕下一個皇子,只可惜皇子一出生便夭折。德妃當時傷心欲絕,恨不得與小皇子一同去了,幸好有皇后,布貴妃,齊妃等人在,助她度過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如今皇帝與齊妃見她逗弄康馨的時候,並無半點異樣,自然就寬心了,只當她已經從那段悲痛的歲月走了出來。
只是,有一種痛,是至死不忘的。
德妃知道大家都關心她,便把對兒子的一片心轉移到希樂和康馨身上。只是午夜夢迴之時,依舊能聽到兒子那撕心裂肺的哭聲。
她收斂自己的悲傷,傷口不必展覽給關心自己的人看,因為這樣,只會讓更多的人陪著她不開心。
「皇姐姐!」康馨遠遠便看見希樂的身影了,轉身便往希樂飛奔而去,希樂奔前兩步,抱起康馨轉了一個圈,笑著道:「哎呦,小肥豬啊,姐姐都快抱不起你了!」
康馨嘟起小嘴,「皇姐姐取笑人家!」
希樂放下康馨,牽著她的手與藍傲一同進入乾坤殿內。
皇帝的眸光與藍傲的眸光相遇,皇帝的眸光是不甘心並且戒備的,心裡想著,糟糕了,他到底要來搶自己的女兒了,藍傲雖然風采出眾,但是到底還配不起希樂。在一個父親的心中,自己的女兒永遠是最好的,凡夫俗子,哪裡能匹配她?
藍傲上前行禮:「微臣參見皇上!」他還是公主府的侍衛,有品階的,故用微臣自居。
皇帝的聲音冷冷淡淡的,「免禮,今日是希樂的生辰,你來幹什麼?」雖然心裡已經接受了他與希樂一起的事實,但是真看到這個搶了自己女兒的男子大刺刺地站在自己面前,到底有些不舒服。
希樂微微著急,連忙在皇帝耳邊附耳了兩句,皇帝驚疑不定,「當真?」他看了看藍傲,似乎有些不相信。
「千真萬確!」希樂急忙道。
皇帝看著希樂著急的神情,戒備著像是怕他欺負她所愛的男人。哎,女兒大了,外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