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樂在宮中住了幾日,皇帝每日都來陪她。想起昔日對她的誤解,皇帝心中愧疚,自然也就加倍疼愛。所以在宮中養傷的日子,希樂過得十分幸福。
這日,想起茹公公的去向,她便藉故向皇帝提起,「父皇,兒臣府中缺乏穩重有經驗的管家,茹公公年事已高,不適合在宮中居住,不如就讓他隨兒臣出宮,為我公主府打點上下吧。」
皇帝一愣,「茹公公伺候朕多年,在宮中生活已經習慣了,出去是否能適應?」說真的,要他走也捨不得,但是念及他細心周到,謹慎小心,有他伺候希樂,他也可放寬心,只是怕他不願意罷了。
茹公公疾步從門口進來躬身道:「老奴願意!」
皇帝抬頭看他,有些不悅,「你巴不得要出宮是麼?」
茹公公憐惜地看著希樂,「皇上見諒,老奴自小看著公主長大,說句僭越的話,公主在老奴心中便等同親生女兒。聽聞公主府經常入不敷支,而且連續幾日都只喝白粥吃青菜,以致入宮覲見,也導致鬧肚子被人欺負,老奴心中實在不放心。趁著老奴還能走能做,不如讓老奴親自教導那一群下人,待來日老奴死後,也可安心瞑目!」
茹公公一番話,說得懇誠真摯,感情自然流露,讓皇帝和希樂都禁不住感動。
希樂道:「公公,那就隨本宮出宮,有你在,公主府也總算有個長輩!」
皇帝歎息道:「朕實在捨不得你出去居住,若不是這皇宮著實血雨腥風,朕如何忍心把你放出宮外?本來想著宮裡的是是非非和你無關,但是偏偏把你牽扯了進來。希樂,原諒父皇,父皇在某些方面實在做得不好!」他的愧疚,是因為很多事情他力不從心。尤其在立嗣和政見上,分歧很大,他也有些駕馭不住了。
希樂握住皇帝的手,體會著英雄晚年的淒涼。皇帝還未曾算是晚年,但是因為國家多年無戰事,國家安居樂業,太平年代最容易滋生的貪污**處處皆是,殺一批,起一批,再殺一批,還是再起一批。對付貪官,殺雞儆猴是沒有任何的作用。因為在金錢利益上,沒有人會記得良心長什麼模樣。寧願被砍頭,也要撈一筆橫財。
「父皇,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兒臣都會盡最後一份力量保護你!」希樂堅定地說。
皇帝笑中有淚,心裡很感動,心想畢竟是小女兒心性,國家之事,哪裡是這麼簡單?但是對於女兒的這份心意,他還是照單全收了。而且心中篤定,不能再讓任何人來傷害他的寶貝女兒,不許任何人中傷她。這一次希樂受傷給了他一個警醒,他若是對她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遲早會害死她的。
茹公公跟著希樂出宮了。
出宮那日,藍傲開著馬車來接她。皇帝送她上馬車,像是囑咐一般對藍傲道:「藍侍衛,用你的生命去保護她!」
藍傲嚴肅慎重地看著皇帝,道:「遵旨!」
希樂坐在馬車上,掀開簾子看著皇帝那有些疲憊的面容,經過惠妃一事,他意識到很多問題,也許,他真的累了。
簾子放下,希樂面容頓時冷峻起來,淡淡地吩咐可人,「回府!」
可人道:「是!」
藍傲親自為希樂趕車,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出宮去。
回到公主府,一眾人迎了上來,青花擔憂地扶著希樂下馬車,希樂道:「不必,我沒這麼虛弱!」
可人蹙眉問道:「要不要請太子和二皇子過府?」
希樂眸光一斂,搖搖頭道:「暫時不必,本宮剛傷癒,先休養兩日,等此事靜落一些再算吧!」
藍傲眸光閃過一絲激賞,「此時公主府必定在嚴密監控下,實在不適宜在這個時候讓太子他們來,況且,要見面,也不需要在公主府!」
「傲少有何妙計?」可人眼睛一亮。希樂也凝眸看著他。
藍傲微微笑道:「卑職在城東開了一家酒館,明日請公主前去共賀開張之喜!」
希樂笑逐顏開,「甚好,青花,為本宮準備一份賀禮,本宮明日要為藍掌櫃的酒館開幕喝一杯!」
青花應道:「奴婢馬上去!」
希樂看向藍傲,藍傲別過臉對可人道:「你照顧好公主,我有事要走了。」
「那你還住公主府不?」可人衝他喊道。
藍傲身子微微僵硬,沒有回答,逕自邁開步子離開。
他的眸光一直不敢直視希樂,他在逃避。
「他,走了!」可人怕希樂難受,便安慰道,「許是真有急事!」
希樂唇邊扯出一抹淡笑,笑容裡卻沒有半分笑意,「也許吧!」
茹公公瞧著希樂的模樣,知道希樂的心事,他歎息一聲:「公主,緣之一字,最不能強求!」
希樂收斂那一抹憂愁,笑著道:「公公,緣之一字不能強求,可某些種子,從年少種起,也不能輕易拔去!」
「只盼望著還沒落地生根發芽長葉!」茹公公深思道,因為他覺得藍傲雖然對公主很好,可卻沒有那方面的意思,公主一直守候到現在依舊單身,也是因為他。他老了,只希望公主早日能找到歸宿,可免去他念掛之事。
希樂苦笑,「只怕早已經綠樹成蔭!」
茹公公一震,定定地看著希樂,「傻公主啊!」
希樂翹著他的手,深呼吸一下,指著偌大的公主府,「以後,這公主府的管家便是你了。你啊,好好替本宮打理這公主府,本宮則一心一意尋個好夫婿,可好?」
「那是再好不過了!」茹公公認真地道。
希樂也認真地點頭,「答應你!」茹公公洞悉世事,知道許多事情保證是沒有任何用處的,藍傲很好,但是到底只是一個侍衛,他配不起公主,若是公主能另覓佳婿,自然是更好的。只是公主的性子如此執著,只怕,答應也只是空答應罷了。
她答應他,真的。她不會等很久,他若是有女人,她等他們分手,他若是成親,他等他們離婚,他若是不離婚,她等他娘子比她先死,若是他先死,她陪著。
她不會等很久,就只等這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