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清雖說已經豁出去了,並且在心中無數次的給自己打氣,但上輩子終歸也只是個二十幾歲的小伙子,這輩子雖說學了道術,可僅僅不到三天的時間,他又能夠學到多少東西,這些東西又有多少是能夠用到的,心中實在是有些沒底。
若是先從小事做起,比方說找個最低級的精怪練練手,慢慢再往上面發展,一邊練功一邊打怪,這種行為模式還比較靠譜,可惜他一上來就要面對小boss級別的樹妖姥姥,以及小青那個追過自己的女鬼。
唯一在理論上能夠拉攏過來的小倩,現在也還是個未知數,原著中的寧采臣可是真正的至誠君子,那種至誠到有些執拗的勁頭,反正寧清自問是做不到的,哪怕讓他演戲都演不出來。
這其實就是最大的問題,因為小倩喜歡上的是那個寧采臣,未必會喜歡上他這個寧清,若是小倩沒看上自己,而是鐵了心幫助樹妖姥姥,那可就又增加了一個敵人,修為還比那小青更加強大。
而且小倩若是成為敵人的話,會不會又引出別的什麼連鎖反應來,這些寧清都是很沒底的,他現在實力不濟,所依仗的無非是對劇情的先知先覺,最怕的則是出現未知情況,若是親愛的小倩姑娘真變成x屬性女鬼了,別說他會徹底喪失先機,連自己心中這一關恐怕都過不去,那可是當年看電影時被當做女生一般的人物啊,讓他如何下得去手……
寧清滿腦子摸不到脈絡的想法,那邊燕赤霞已經和夏侯兄交起了手,儘管燕大俠非常不愛搭理這位不自量力的夏侯兄,可架不住人家非要動手,劍都砍到面門了,再不還擊實在說不過去,也只得強大精神鬥了起來。
兩人乒乒乓乓打作一團,寧清總算是回過神來,算計著再過不久,小倩就要在這附近出現了,趕忙將身上衣飾整理一下,又找地方洗了把臉,一個容貌俊秀的書生就此出爐。考慮到自己平日裡言談舉止隨便慣了,他還特意找了找書生的感覺,好在原本寧采臣留下的底子不錯,沒幾下便讓他摸到門路,在蘭若寺內踱著方步,就差要念出幾首詩來。
那邊的夏侯兄也有些奇怪,這書生他曾經見過,本以為不過是個尋常人,碰巧被山賊劫走了而已,誰知道竟然在燕赤霞這裡又發現此人,貌似還練就一身不錯的武藝,這中間的彎彎繞可就有些意思了。可問題是夏侯兄腦子明顯不太好使,剛剛想到寧清的問題,手上便慢了一拍,被燕赤霞抓住機會,搶上一步劍尖直挑,竟將他手中長劍打落在地。
夏侯兄的臉色一紅,羞憤道:「你這廝耍詐!」
燕赤霞立刻反駁道:「明明是你自己分心,如何是我耍詐?咱倆這是在比武,若是江湖上的生死相搏,人家會給你這個機會嗎?」
「除你之外,江湖上何人是我對手?」夏侯兄說罷,自己也覺得有些理虧,再看寧清已經坐在那裡,開始對著銅鏡收拾自己髮型了,心中悔恨之意更濃,將寶劍從地上撿了起來,對燕赤霞道:「今日算我敗了,下個月再來拜訪!」
「下個月還來?你什麼時候能打夠?」燕赤霞滿臉苦澀,正要再說些什麼,卻見夏侯已經使出輕功離去,只得暗自歎息一聲,琢磨著下個月是不是要出去躲躲。
寧清此刻收拾完了自己,轉出廟門來看熱鬧,卻見只有燕赤霞一個人,臉色還不太好看,便好奇的問道:「燕大俠,那位夏侯兄呢?」
「走了,說下個月還要來找我比試,你說他這是何苦呢?」寧清如今好歹也算半個修士了,燕赤霞自然可以放心大膽的吐露心聲,訴苦道:「這廝是我十年前認識的,那時候我剛開始修行,比他強不了多少,而當時我倆都是天下聞名的劍客,他就非要和我決一勝負,好看看誰才是天下第一劍。這些年我修為日強,真動手的話一招就能殺了他,可我倆好歹也算有過交情,為了不打擊此人,每次還要裝出力戰得勝的樣子,實在是累人的很,偏偏此人還看不出來,總以為我是僥倖勝了他一招半式,過不多時便會再次找上門來,為了躲避這廝我都跑到蘭若寺了,可他居然還是能夠找到,實在讓人無奈得很,也不知何時才是個了斷。」
寧清心中也有些好笑,這位夏侯兄能夠將燕大俠逼到這個份上,也算是個異數了,不過他仔細一想,貌似這位大爺很快就要死於非命了,救還是不救,成了困擾他的一個重大問題。
原來先知先覺,也是有一定痛苦的,寧清此刻痛並快樂著,憑心而論的話,他對夏侯兄沒什麼惡感,此人除了好鬥成性之外,倒是也沒有別的缺點,更不會有什麼劣行,否則以燕赤霞嫉惡如仇的性格,哪能容忍他到今日,加上這位大爺上一次神經病似的發揮,還救了自己的性命,若是明知道人家有性命之憂,他卻無動於衷的話,未免也有些太過無情了。
可若是救了夏侯,對劇情產生影響怎麼辦?這同樣是困擾他的問題,寧清思來想去,最終咬咬牙道:「燕大俠,那位夏侯兄去何處了,小生當日被賊人捉住,困苦不堪,還是他殺了賊人,這才僥倖逃得性命,小生想要當面向他道謝!」
「怎麼,他還救過你的性命?」燕赤霞先是一愣,隨即搖搖頭道:「雖說這廝肯定不是專為救人,不過救了便是救了,他夏侯生性好鬥,但為人也沒有太大過失,勉強算得一條好漢,既然你要當面道謝,我便帶你去找找,諒這廝的腳程也沒多快,加上此刻天色已晚,說不定正在哪個山洞中過夜呢。」
寧清吐吐舌頭,心道這位大爺可沒有正在山洞中過夜,而是在某條小河邊上,還有美貌女鬼相陪,只不過過不了多久,就要被樹妖姥姥吸成乾屍了。
燕赤霞沒太注意這些,一把抓住寧清肩膀,雙腿朝地上猛一用力,身子已經飛了起來,這是正宗的飛騰術,比起方才夏侯兄的輕功可要強了幾倍不止,片刻工夫便已經飛出幾里之外,看看遠方一處小河旁閃著火光,便朝著那邊緩緩飛去,堪堪快到地頭時,燕赤霞拎著寧清從空中落下,再次展開江湖人士的輕功,幾個縱躍來到河邊。
寧清一直都在注意著河畔兩岸的動靜,見他們快要落地時,遠處有個白色的影子一閃而過,隨即再也不見蹤跡,心中斷定是小倩到了,不過有燕赤霞在此地,應該是不會再露面,總算是放下了心,跟著一同走了過去。
河邊的夏侯兄衣冠不整,面色潮紅,臉上神色半是奇怪半是慍怒,顯然是好是被人打斷,心中正自不爽,同時也對那美貌女子忽然消失感到好奇,見是燕赤霞和寧清進來,冷哼一聲道:「你來做甚?難不成是等不到一個月了?好好好,其實我也等不得了,現在就再打過一場。」
夏侯兄做事果然爽快,連衣服都懶得穿了,拔出寶劍便撲向燕赤霞,燕大俠無奈,幽怨的看了寧清一眼,後者則報以鼓勵的眼神,並滿面笑容的坐到火堆旁邊,感受著周圍飄蕩的淡淡香氣,想著那個一閃即逝的白色身影。
半個時辰之後,再次被燕赤霞『僥倖』擊敗的夏侯告辭而去,並再次鄭重其事的約定了一月之期,對寧清的道謝則視若無物,扛著寶劍、唱著山歌,瀟灑不羈的大步前行,看樣子只要自己不做死,暫時應該是保住性命了。
苦心營造『僥倖得勝』氛圍的燕赤霞,這會兒也累得不行,可臉色卻是凝重了幾分,從懷中摸出一個鈴鐺,臉色鄭重的遞給寧清,說道:「寧公子,你先在這裡等候片刻,我去去便回,若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你搖晃這個鈴鐺即可。」
「小生明白了,燕大俠請自便,一切多加小心。」寧清知道這是剛剛小倩被發覺了,當下也不說破,只裝作毫不知情,拿了鈴鐺便坐回火堆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