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地上不住顫抖的瘦弱身影,他知道她在極力忍耐著哭泣,風容雪抬手握住發抖的肩膀,淡淡道:「想哭就哭出來吧!或許會好受些……」
「不!」穆初槿咬唇,擦了擦眼淚,漆黑的眼珠凝著水珠點點的棺木,嗓音冷冽:「我穆初槿對天發誓,勢必找到幕後黑手,替小蘭報仇!!!」
聲色俱厲,帶著少有的決絕,盈盈水眸,堅定無比。
小雨的淅瀝瀝,在耳畔環繞,但那堅定憤怒的女聲卻纏繞在心尖,令風容雪渾身一顫,修長的手指緊攥著傘柄,慢慢的發白,黑潭的眸子直視著穆初槿痛苦扭曲的臉龐,漸漸充滿哀傷。
「初槿,你在幹什麼?」風容雪一慌,扔下傘,趕忙阻止拿刀劃向手腕的手。
「我要以血祭小蘭!」淡淡的語氣,垂眸,涓涓血水順著手腕處一道深色的紅線,一滴滴的落在朱紅的棺木上,在雨水的沖刷下,慢慢的滲進棺材裡。
「小蘭,這樣你會不會感覺到姐姐一直在身邊,生生世世,都在陪著你……」穆初槿呢喃著,語調輕柔,在朦朧的雨幕中,她忽然看見小蘭在拿著糖人天真的對她笑,那笑容甜蜜而幸福,溫暖了她的心。
望著,望著……
穆初槿突覺胸口一痛,身上彷彿有千萬隻螞蟻在撕咬,針扎般的疼。
噗——
噴出一口黑血,穆初槿望著在雨水中漸漸散開的血跡,眼中恍然,「容雪,斬魂刀上有毒……」
說完,無力的昏過去。
「初槿!初槿……」
搖晃著唇色發紫的穆初槿,容雪慌忙抱起瘦弱的身骨向公主府行去。
昏迷中,穆初槿只覺全身乏力,彷彿被人抽乾了血,而右手的食指還在隱隱作痛,無力的睜開眼,對上一雙狹長的鳳眸,一張妖孽的臉帶著狡黠的笑,怎麼看都像一隻狡猾的狐狸。
「花向劍,穆初槿醒了?我說我醫術高明嘛,你偏不信!」柳水痕身子一挪,讓開一個窩,媚人的眸子瞥向旁邊一臉焦急的火紅身影。
聽到此話,花向劍一腳踢開柳水痕,冰紫的瞳仁柔情的盯著床上蒼白的人兒:「公主,你終於醒了。」
抬手揉了揉眉心,水眸望著淺藍的帷幔,慢慢變得清明,「我的毒……」穆初槿看向右手食指,眉頭一皺,纖細的食指上插著一根明晃晃的銀針,黑色的血水順著針眼一滴滴的流下來,如斷了線的珠子。
「這這這是……」花向劍望著床前銅盆裡半盆血水,嘴角一抽,紫眸一轉,瞪向旁邊悠閒哼曲自娛自樂的柳水痕,面色不善。
冰藍的身影一抖,那道可以殺人的目光已經在自己身上滾了兩遍了,他可以無視,繼續無視,偶當透明人,可是當兩道目光齊刷刷的射過來的時候,他柳水痕還可以裝沒事嗎?顯然,答案是否定的。
「咳……」輕咳一聲,掩飾些許尷尬,柳水痕趕忙解釋道:「我那是幫公主放血解毒,況且公主中的毒非常難解,我可是下了血本,把家翻了個底朝天,才找出我的傳家之寶——天山雪蓮,救了公主一命……」慷慨陳詞,義憤填膺,柳水痕是磨破了嘴皮子硬著頭皮頭頭頭是道的解釋著。
撫了撫額頭,穆初槿面露倦色,「本宮的腦子有點暈,柳大面首你可以住嘴了!」向被窩裡縮了縮肩,穆初槿打算堵住耳朵,她沒想到平時偽娘的柳水痕也有做三八婆的潛力。
「公主,如果沒有我柳水痕救……」
砰——
冷風灌進來,木門敞開,喋喋不休的「三八婆」被花大面首一腳踹出去。
收腳、關門,動作如流水,一氣呵成!
轉身,彈了彈衣間的灰塵,抬頭,沖驚愕的穆初槿微微一笑,花向劍端了藥碗做到床榻邊,柔語道:「公主把藥喝了再睡吧!」眉眼溫柔,嘴角帶著淺淺的梨渦,在昏黃的燭光下,英俊的臉龐魅惑迷人。
「呃……」穆初槿一愣,花向劍這是怎麼了?平常對自己都是凶巴巴的,現在……這種情況,這種溫馨的畫面,真是令人無法理解。聽說自己落崖的那一個月裡,他拚命的尋找自己,常常是廢寢忘食,夜不歸府,這讓她穆初槿灰常感動。
望著快要擰出水來的紫眸,穆初槿忽覺腦海一瞬清明,莫非……難道……他……我……想到這,穆初槿一顫,被子下的手一哆嗦。
「怎麼了?」察覺到穆初槿僵硬的神色,花向劍皺眉問道。
「啊……沒什麼……」水眸掃到花向劍端著碗的手,穆初槿趕緊說道:「花向劍,你把藥給我,我自己喝。」
觸到穆初槿盯著藥碗的視線,花向劍臉一紅,只覺手上的碗如燙手山芋,慌亂中他把藥碗交到穆初槿手上,避開那道探尋的視線,口不擇言的說道:「你先歇著吧,我……我先走了……明明天再來看你……」
說完,花向劍慌不擇路的向門外衝去,現在,眼睛盯著的那扇離自己幾米遠的木門,就是他的救星,一路上顛顛簸簸,障礙頻出,碰翻了兩個凳子,打碎了兩個茶杯,一邊道歉一邊扶起板凳椅子撿起茶壺茶碗,這幾米遠的路程可謂是「浩浩蕩蕩」。
急沖沖的打開門,再快速轉身輕輕地關上,花向劍終於抬頭望天深深的呼出一口氣,旋即低頭,懊惱的看著自己一雙修長的手掌,兀自出神,我這是怎麼啦!撓撓頭,輕歎一聲,無奈的離開。
穆初槿望著屋裡慘不忍睹的景象,一陣無語,旋即秀眉一皺,輕輕的歎出一口氣,看來自己猜得沒錯,他對自己果然非比尋常,可是,這感情的事她穆初槿還真不會處理?唉……怎麼辦?想著,腦袋一痛,索性不去想了。
指尖一痛,望著已經凝血的針眼,穆初槿心思一沉,抬手摸了摸化成刀環的斬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