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初槿凝眸觀察著山洞,這裡光線稍微亮一些,雖是洞穴深處,但光線比外面要充足,這是不是意味著出口也越來越近了?
山洞逐漸放寬,石壁兩邊長有許多罕見的靈花異草,光大大小小的靈芝就好幾十個,他們繼續前行,頗有一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
突然,憑空刮起一股強大的氣流,夾雜著淡淡的腥味,帶著刺骨的涼意。
穆初槿一顫,風容雪擁緊了她,示意別著急,隨著步子的加快,寬敞的隧道逐漸到了盡頭,當光線變得稍微強烈些的時候,他們終於一腳踏出隧道,看到一個十分寬闊的場地,應該說這裡還是山洞,只不過是一個很大的山洞。
洞頂有一個露天的洞口,圓形,現在已是傍晚時分,彎月星光透過洞口漫射進來,投在下面的水潭裡,經過水光的反射,映在斑駁的石壁上,猶如瑪瑙水晶,五光十色。
水潭銀光波動間,岩石上的水紋也影影綽綽,透著朦朧的美。
但穆初槿和風容雪都沒有注意到這裡的景色到底有多美,而是睜愣著一雙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水潭中央臥著的一條銀龍。
它沉睡著,布著厚厚角質的眼皮緊緊的閉著,粗長的龍鬚散在身底下臥著的圓石上,而那石面上開著淺黃的小花,鵝黃的花心還帶著如棉絮般柔軟的絨毛,如勾的龍爪一動不動的放在柔軟的花絮上,甚是享受。
它通體銀白,身上的堅硬鱗片在月光的照耀下,發著冰寒的光,透著清冷的色澤。
這一刻,穆初槿深深的意思到,美麗的東西,一定透著不為人知的危險,況且這條龍還是那麼會享受,它肯定不是人間的凡物!
忽的,胳膊一緊,穆初槿抬頭,對上風容雪警告的眼神,他輕搖著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這是條什麼龍?」穆初槿附在他耳畔小聲問道。
「這是東海蛟龍,傳說需得在人間修行一萬年,才能得以飛天升仙,從這銀龍的外形來看,恐怕萬年已到,它沉睡在此,怕是要升仙了。」
聽到風容雪的話,穆初槿盯著銀龍,秀眉一皺,若有所思。
那……
我們如何過去?
穆初槿抬頭望著風容雪,眼底微有焦急。
水潭前邊有一處洞穴,是他們前進的必經之路,所以要過去,必須繞過水潭。
「我們不要有太大動靜,它應該不會醒。」說罷,他的眉一皺,原本發青的薄唇有些發黑,眼熏之處帶著淡淡的青色,「傳說,東海蛟龍之血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能治百病解百毒,但這茫茫人世,還沒有聽說過有人能取到蛟龍之血,更別提治百病解百毒了,想來傳言不大可信吧!」
他輕輕一笑,帶著嘲諷,又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在上的表情,彷彿什麼也看不進眼裡。
穆初槿附和一笑,扶著他小心翼翼的走著,在她眼裡,對於世人揶揄的蛟龍之血,她也不在乎,不切實際的東西,何必去掛心?
肩上的臂膀似乎越來越重,耳畔的呼吸聲也漸漸急促起來,直到一股冰涼滴進脖頸裡,穆初槿才一驚,她抬手一抹,垂眸一看,竟是黑色的血,帶著濃濃的腥氣。
她步子一停,疑惑的抬起頭,「怎麼不走了?」風容雪輕聲的問,唇角帶著一抹淡笑。
那抹笑牽強而蒼白,留置在嘴角的笑意也化作了濃濃的黑血,順著唇畔流下來,一股又一股,彷彿總也流不盡,一道道的滴落在雪白的衣襟上,粘稠而刺眼。
「你中毒了!」穆初槿咬牙說道,眼底微有慍怒,他竟敢硬撐,竟然不告訴她,難道等他死了,自己拖著一個死屍出去嗎!
他微微一愣,低下頭,才注意到自己嘴角不停流落的黑血,他慌忙抬手摀住青紫的唇,試圖堵住不讓血流出來,但那血彷彿和他作對般,順著指縫一股股的噴出來。
「你還要撐到什麼時候?」他都已經這樣了,剛才進去石門的那一刻,他肯定飽受毒液反噬的痛苦,成千上萬的毒物,他又怎能全身而退?
「你快走,濃郁的血腥味肯定會讓它醒來,而我中毒已深,出去也必定是死!」他推搡著她,試圖使出一股氣力把她推出去,可是卻被穆初槿反手抓住手臂。
「你擺脫不了我!你不是說東海蛟龍之血有起死回生解百毒的功效嗎?那我穆初槿便去取!」
「不要任性,你打不過它,只會白白送死!」他神色一冷,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甩開了穆初槿的胳膊,背轉過身,冷冷的道:「你走!蛟龍之血根本是無稽之談!我風容雪再也不想見到你!」
穆初槿一愣,瑩瑩水眸看著那孤單頎長的身影,嘴角暈開一抹苦澀的笑,眼底似有瞭然,「那個傳說是真的對不對,你故意裝的雲淡風輕,硬說世人瞎編亂造!那是真的——」
她大喝一聲,最後「那是真的」四個字在山洞不停迴盪,彷彿渾厚的鐘聲,餘音裊裊……
「你……」風容雪眼眸一閉,面容扭曲痛苦,她的倔強讓他無奈又心疼,嘴角的黑血如噴泉般染紅了半邊天空,而隨著一陣地動山搖的虎嘯龍吟,睡龍終於睜開了雙目。
強大的氣流迎面撲來,彷彿狂嘯的龍捲風,割在皮膚上如刀子般生疼,讓人睜不開眼。
穆初槿身形一竄,拖住風容雪向山洞隱蔽的角落奔去。
素手一點,縛住風容雪的肩周穴,她抽出他腰間的軟劍,衝他微微一笑:「我穆初槿說過,欠你一條命,終究會還,今日便兌現諾言!」轉身,持劍向發怒的蛟龍撲去,果斷決絕!
「初槿……」沙啞的嗓音,他看著越來越遠的倩影,心口一痛,這兩個字早想喊出口,不是公主,不是什麼疏離的稱謂,而是發自內心情不自禁的叫出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