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明的話讓阮玉娥的興致突然減了。她看了看左右兩個同事說:怎麼今天打牌特別不起勁?
周圍兩個人莫名其妙地看她說:怎麼了?
不打了。阮玉娥把牌一推說:剛才忘記了一件事情。
陳玉明站起來,嘴角浮現一絲微笑說:那下次打好了。
明哥再見!
阮玉娥帶著兩人匆匆地走出陳玉明的家,林葉子還在不遠的地方。
阮玉娥追了過去,擋在林葉子的面前,探究地說:我聞到你身上有股什麼味……
林葉子惶惑地說:什麼味?
呵呵,就是騷狐狸味。阮玉娥挑釁的眼睛翻了翻。
另外兩人突然笑起來。
你!林葉子憤怒已極。
林葉子,你就是這樣德行!你什麼你啊?你自己聞聞,不是有這樣的味嗎?搞衛生?呵呵,我看是搞關係?而且還是……男女關係……哈哈哈!
阮玉娥瘋笑起來,其他兩個老師看看葉子,眼裡有同情也有鄙薄。
我告訴你,阮老師,不要把別人想得那麼不堪,那只能證明你自己內心的齷齪。林葉子眼裡噴火,然而只是輕輕地說。
阮玉娥突然楞了一下。她反應過來,揚起手就要打林葉子。
另外兩個老師連忙捉住阮玉娥的手。
林老師你快走,阮老師算寬大了……那兩個老師向林葉子使眼色。
林葉子頭也不回飛快地走了。
身後傳來那兩個老師勸的聲音。
那個**!我跟她沒完!阮玉娥惡狠狠地說。
林葉子回到家,感到非常的疲憊。她躺了一個小時,又要出發去鍾龍江家裡。鍾龍江緊急地來了電話,讓她去他家裡搞衛生。
星期六必須把陳玉明家和鍾龍江家的幹完,星期天得把另兩家幹好。葉子的計劃,要用自己的勞動把家裡的生活打點得更好點。她盤算了一下,如果能掙到一千七百元每月,弟弟讀書的費用差不多可以應付,還可以為媽媽路若花買件衣服,自己的伙食標準也可以提高一點。還有,她實在想極了那個粉色的水晶夾和那件燈心絨的黑底小紅花連衣裙。
鍾龍江家離葉子家五華里。葉子走路要用一個小時,她邁步如風地走在路上,心中卻思緒萬千。她想,再做半年,就不去鍾龍江家做了,得挑一家比較近的,關鍵是她不想聽鍾龍江嘴裡不三不四的話。但不想做歸不想做,還是不能虎頭蛇尾,這不是林葉子的風格。
林葉子來到鍾龍江家裡的時候,鍾龍江家裡一屋子人,大家有的打牌,有的搓麻,一地的煙頭和果殼。
林葉子有點皺眉頭。
她沒想到鍾龍江讓自己在有客人的時候來搞衛生。倒不是怕難堪,而是搞好了不一會兒又該髒了,這不是整自己嗎?
林老師,請往裡面打掃,這裡等下來。
鍾龍江看看大家,大聲地說。
哦……林葉子有點猶豫。她站了一會兒。
楞在這裡幹什麼,去啊!鍾龍江說。
林葉子想,他為什麼要跑到翁姑嶺中學去當個工友?聽到鍾龍江叫,林葉子反應過來說:那我晚上來?
哈哈,晚上來!人群裡有個人怪叫。引起一陣哄笑。
林葉子突然血往臉上湧。耳朵都紅了。
鍾龍江笑得更歡勢。
林葉子沒再說什麼,默默地走出鍾龍江的家,這個屋子裡全是煙霧,烏煙瘴氣的。
美女生氣了,鍾龍江你還不去追?有人說。
追什麼追啊?窮死了,還酸……鍾龍江不屑地說。
葉子閉了一下眼睛,腦子裡嗡嗡地響。
為了幾個錢,都是為了幾個錢。貧賤之家百事哀啊,就連付出苦力掙這麼幾個錢,都得受這樣的羞辱,林葉子不爭氣的想流淚,但最終心酸頭麻眼裡冒火,她口乾舌燥,痛恨不已。
葉子回到家就躺在床上,她太累了,不是身累,而是心太累了。她搞不懂一個人活在世上為什麼會這麼累。
葉子,結了工錢沒有?弟弟打電話回來,說一分錢飯錢都沒了……路若花跟在身後念緊箍咒似的。
葉子摀住耳朵。眼淚終於流了下來。
路若花看她這個樣子,歎息著說:女兒,我也是沒有辦法啊,你要體諒娘老子……
林葉子一言不發,閉著眼睛。她不願意想任何事情,只想好好地睡一下。
路若花歎息著出去了,一副沒有半點主意的樣子。四十歲的女人了,她還真是沒有什麼辦法。
我今天去了磚廠,很多人在那裡找事做,磚廠的人說我年齡大了,用不得……路若花絮絮地說。
媽,你就不要出去了!我會把錢掙回來的。林葉子坐了起來,大聲地說。她的眼角邊還掛著淚滴。
只是太苦了你了。路若花歎息:我是越來越不中用了……
林葉子真想到哪裡去痛哭一陣子。她覺得整個人都要爆裂開來似的。
請問,林葉子在不在?外面忽然有聲音在叫。
快起來!有人找你!路若花扯了扯葉子的衣服。
林葉子的呼吸都緊張起來。因為她聽到的聲音好像是陳玉明的。
林葉子立即翻身坐了起來,整了整衣服,穿好鞋子。
林葉子!林葉子!外面的聲音一聲緊似一聲。
林葉子跑出門來,果然看到陳玉明騎著自行車站在門口,衝她憨厚地笑。林葉子心裡熱熱的,想哭。
葉子,這個月的工資。陳玉明拿出兩百塊錢,塞進葉子手裡。
林葉子覺得這是救命的錢啊!她看了看,連忙說:才搞兩次衛生,還不到時間啊?
陳玉明笑笑說:不要緊,早給晚給都是一樣。反正你辛苦了,總得給報酬的不是嗎?陳玉明的笑非常親切,林葉子一時有些迷糊,她真想靠在這個人的肩膀上好好地哭一場,那樣一定會爽快多了。
不過她只允許自己偶爾犯一下錯誤,她認為現在想這樣的事情就是犯錯誤。
葉子,不要著急,總會有辦法的,我相信你。陳玉明友好地笑笑,看看葉子家裡面。葉子臉又刷地紅了,她太難為情了。她不願意請陳玉明到家裡坐,因為家中太寒酸,太露醜了。
那,我走了。你也悠著點,別累壞啦!陳玉明說完,騎著自行車走了。葉子看著他魁梧的背影,心裡溫暖了一下,又似被什麼刺了一下。
她緩過神來,振作精神地打了另一家人家的電話,她想在星期六把這人家裡打掃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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