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畢可汗,近了。
楊廣甚至能感受到前方澎湃的龍氣,那股凶戾充滿侵略的氣息宛如大草原上的餓狼,那種只有同為帝王之人方能感受的到冥冥中的力量。
前方,煙塵四起,火星迸射,金鐵交鳴之聲不絕於耳,一場血戰正在進行。
紫面天王熊闊海與那三百鐵狼衛戰在了一處,並沒有想像中順利,陷入苦戰。
這群鐵狼衛銅皮鐵骨,是鐵狼衛精英中的精英,是最強大的鐵狼衛,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殺盡。若是被他們散開衝入大軍必將造成不小的傷亡,更會延誤這場追擊。
滾!~~
紫面天王熊闊海放聲歷喝,掌中熟銅棍橫掃千軍如卷席,現在他只能以一人之力將近三百鐵狼衛逼出了河道,為大軍清除了阻礙,別無他法。
孤軍深入,在這場爭分奪秒追擊中,大軍前進的步伐絕不能被打斷,熊闊海深深明白這個道理。眼看大軍臨近,還不能解決這群鐵狼衛,熊闊海眼眶欲裂。
滾開!~~~
忽然,熊闊海長嘯一聲,右掌猛的一拍腦門,極盡昇華,週身綻放出耀眼的紫色華光。那紫色透著一種難以言明的尊貴,宛如九天之上的極光。
熊闊海真個人如同一個紫色的太陽,綻放出尊貴的華光,掌中熟銅棍更似一把紫色大掃帚,秋風掃落葉般擊飛大片大片的鐵狼衛。
這一棍,足足帶起了三十餘丈的紫霞。華麗的難以想像。橫掃而過,鐵狼衛雨點般飛出,把遠處的地面都砸出了半米深的人形大坑。一棍過後,三百鐵狼衛全部安靜的躺在深坑裡,骨頭不知斷了多少根,短時間內不得而出。
熊闊海大口的喘著粗氣,臉色蒼白,但他卻不能停下腳步,縱身一躍來到鐵狼衛落地的那一片區域,銅棍飛舞。繼續解決零散的從深坑裡爬出的鐵狼衛。
若是單純的拚殺。熊闊海無懼,有足夠的時間他甚至可以斬盡這三百鐵狼衛。但時間往往是欠缺的,做到眼前這種程度是他的極限,付出了難以承受的代價。畢竟他。還是人。
他的嘴角流下了鮮血。越來越多。
雖然嘴角淌血,但熊闊海卻露出了一絲笑容。爆發全部修為,極盡昇華。以清掃道路,這一戰過後,若能活命,他將淪為一個強壯的普通人……
但是,他還是笑了,這一切在他看來,值。壓下痛楚,熊闊海繼續奮戰,燃燒最後的力量,以保證那條道路的暢通……
「前進。」
看了一眼戰神般的熊闊海,楊廣不知道他用什麼樣的代價才做到這等地步,要知道那夜他對付十幾個鐵狼衛都有些狼狽。但這條熊闊海用命拼出來的通路楊廣不會浪費也不能浪費,直接下令大軍通過河道繼續追擊,如此,才對得起他的付出。
噗!~~
大軍過後,熊闊海口中噴出一口鮮血,他卻放聲大笑,豪氣衝霄。他極盡昇華,燃燒生命,一人之力蓋壓三百鐵狼衛,天下間幾人能夠做到?
不要說對方是鐵狼衛,即便是天狼又如何?在他熊闊海面前一樣不的進寸半步,如此豪氣,天下又有幾人能有?
即便是沒有思想,只知服從命令的鐵狼衛,也在熊闊海這等威勢下顫抖,不敢輕易上前。熊闊海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獨自一人站在夕陽下與三百鐵狼衛對持,以至段時間內沒有一個鐵狼衛再敢踏前一步。
再凶狠的狼,對強者也是畏懼的,這是本能。
熊闊海如同一道雄關,封鎖了大軍的後方。今日,三百鐵狼衛,不可越雷池一步。
咻!咻!咻!~~
似乎到了關鍵的時刻,洪都隆要將所有的手段都使出來,鐵狼衛封鎖的那段河道又竄出了十三個靈鼠刺客。這十三個靈鼠刺客爆發出凌厲的殺機,速度快的難以想像,在空中留下道道殘影,刺向楊廣週身要害。
「死。」
天寶大將軍宇文成都低喝一聲,雙腿猛的一踩腳下馬鐙,掌中九曲鳳翅鎦金钂閃電般在空中連點一十三下,亦在空中留下十三道鏜影……
一聲悶響,那是十三個鐵狼衛化為血霧的聲音連在了一起。
沒有人理會那些落地的靈鼠刺客,轉眼他們就在隋軍的鐵蹄下化為肉泥,隋軍中每一個兵將眼中都透著堅毅,他們心中只有一個共同的想法,那就是絕不能讓始畢可汗跑了。
滅突厥,這是歷朝歷代君王想做卻做不到的事情,而現在卻有這樣一個了結千百年仇恨的機會,突厥曾帶給了中原多少傷痛,今日他們便要如數奉還。
煙塵之後,已經看不到熊闊海與那三百鐵狼衛的身影,前方的河道逐漸寬闊了起來,四周的溫度卻越發的陰冷。
這是一種心靈上的陰冷,有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彷彿前方有一頭洪荒猛獸在蟄伏。姜的目光看向前方兩山相夾的峽谷,那彷彿是一頭凶獸張開的血口,陣陣腥風從中噴出,讓人望而生畏。
「要決戰了麼?」看著遠處分散的突厥士兵,姜苦笑了一聲道。前方的突厥士兵分散開來,死死盯著追擊而來的隋軍,那是對戰霹靂彈所能做出的唯一選擇。
「不到五千人,即便不用霹靂彈又如何。」掃過山谷中的突厥士兵,楊廣的瞳孔泛著凶光。無論如何,今日始畢可汗必死無疑。
「大隋的兒郎們,報仇的時候到了,保持陣型,殺。」楊廣長嘯一聲,身先士卒,猛的一夾胯下寶馬,第一個衝了出去,毫無畏懼之色。
沒有多餘的廢話,今天他是為了殺始畢可汗而來。敵人就在眼前,現在要做的就是破了這兩千精兵,然手取下始畢可汗的腦袋,吞了突厥的龍氣。
他甚至能夠看到那位突厥的可汗,這片土地的主人,那鷹一樣的目光,狼一樣的氣息,雖然被追殺了數日,卻絲毫不能掩飾這位雄主的霸氣。
沒有進入山谷,在谷口突厥士兵便開始了衝擊。不是他們不想借用山谷設伏,而是這個山谷不能設伏,這其中的緣由,只有始畢可汗與洪都隆知曉。
谷口迎敵,棄天險而不用,突厥士兵不解,將領亦不解。但他們不會懷疑自己的可汗,即便明知這是在送死。
對面的突厥士兵似乎感受到了始畢可汗的意志,一個個紅著眼睛舞起彎刀,從四面八方朝隋軍衝殺而來,以必死的決心阻殺來犯之敵。他們每個人相隔至少五米,這樣一來即便拋出的霹靂彈正中目標也只能殺一人,不會影響到其他人。
突厥士兵這樣做是極為吃虧的,但他們沒得選擇,若是大軍集結衝殺,那就是給隋軍投擲霹靂彈的機會。
一個突厥大漢,豹頭環眼,手持泛著寒光的彎刀,單人單騎衝殺向隋軍鐵桶一樣的陣型,雙眼通紅。
三隻長槍探出,上中下三路封鎖那突厥大漢,但他沒有絲毫遲疑與畏懼,彎刀擋開一隻長槍,用身體迎向另外兩隻長槍再次揮出彎刀,砍在了一名隋軍的脖子上。
以命換命,這個突厥大漢口噴鮮血,丟棄彎刀的他用雙手抓住另外兩隻長槍,雖然被挑了起來,卻死都不肯放手,他要在死前為身後的突厥士兵做出最後一份努力……
這樣的一幕不斷上演,突厥士兵的頑強超乎了楊廣的想像,隋軍的腳步終於被這種自殺式的襲擊給阻攔了下來,楊廣甚至能感受到始畢可汗充滿譏諷的笑容。
這看起來是一招凌厲的回馬槍,若是不能衝殺出去,殺始畢可汗將成為一個笑話。
「血祭麼?」
楊廣的面色越發的陰沉了,若不是有姜在,他或許真的會認為這是始畢可汗誘敵深入,但現在楊廣知道對方這是在血祭,用血肉與靈魂去打開那道門,放出裡面的東西。
「天寶將軍,隨朕取始畢可汗首級。」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是楊廣的狠辣之處,也是對自身實力的絕對自信。
既然對方要血祭出這山谷下的東西,那麼他就要在血祭完成之前解決掉始畢可汗,還有那位大祭司洪都隆。
殺!~~~
隨著楊廣與宇文成都的衝殺,隋軍爆發出強烈的咆哮,與悍不畏死的突厥士兵絞殺在了一起,霹靂彈的爆炸聲也隨之響起。
金鏜飛出,十餘個突厥士兵被穿成了糖葫蘆,天寶將軍的戰馬略過,拔起九曲鳳翅鎦金钂橫掃,鏜上的數具屍體甩飛,又砸斷了幾個突厥士兵的脖子。妄圖阻擋楊廣跟宇文成都的突厥士兵是螳臂當車,半點不能阻攔二人的腳步。
那道陰冷的目光死死盯著楊廣,其主人手中緩緩張開一張漆黑的大弓,烏黑的箭尖彷彿能夠吞噬光線。
漆黑的大弓,漆黑的箭頭,弓弦鬆動,一支利箭激射而出,無聲無息,直奔楊廣面門而去。
這不是普通的箭矢,這是突厥可汗所射出的箭矢,這是承載了突厥與大隋仇恨的箭矢,這是突厥大祭司洪都隆所製作的箭矢,是超越了凡人力量的箭矢……
弓名滅,矢名隋。
一弓一箭,箭出則弓亡,帝弒則國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