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安領命,不敢有半點停留,立即出宮前去搜查越王府。這貪戀紅塵的老牛鼻子很有些手段,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宇文化及跪在地上,低著腦袋,眉頭緊緊鎖在一起,眼神閃爍。楊廣的行為讓他有些揣摩不透,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傳御醫薛亮。」
楊廣淡淡開口道,他還是不理會宇文兩父子,沒有讓他們起身。楊素老賊已除,今天他要大展拳腳,重整朝綱,讓宇文化及跪著就是為了不讓他說話。
如果今日不立即整頓一番,楊素的黨羽很可能被宇文化及老狐狸拉攏,這樣一來他一家獨大,那自己這個皇帝很可能會變成傀儡。楊廣心裡暗道:「沒人來給我清君側,小爺我就自己清」
楊素一死,其黨羽人心惶惶,這個機會千載難逢,正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該殺的殺,該刮的刮,至少也要把幾個重要的傢伙弄掉。
「微臣薛亮,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歲。」片刻後,薛亮來到金殿之內,跪拜行禮。
「薛亮一家替朕治病有功,薛亮為人勤儉,心思縝密,深得朕心。朕yu提拔你為九州觀察使,你可願意?」
「謝陛下,臣萬死不辭。」
聞言薛亮大喜,連忙磕頭謝恩。這件事之前楊廣就在側面說起過,他是早有準備,知道該怎麼做。
自打知道楊廣要重整朝綱,薛亮就一直在他面前盡力展示自己的才華與能力,一心一意把每件事辦的漂亮,為的就是這一天。機會,是給有準備之人的,他深深的明白這個道理。
群臣面面相覷,九州觀察使,這個官職可了不得。這是監察天下百官,專門管官的官,九州觀察使衙門就等於是紀,檢,委,專查徇私枉法之輩。雖然不是最大的官,可這份權利卻十分恐怖,無官不怕,到誰家誰就得倒霉。
宇文化及雖然跪在地上,但其一只手在背後不斷的打著手勢,示意其黨羽大臣出言反對。這個官職關係太大了,若是落在旁人手中,豈不是要了他的老命。
「啟稟陛下,九州觀察使之職責任重大。薛亮乃是御醫出生,從未擔當過任何官職,怕是難以勝任此要職,還請陛下仔細斟酌。」一名大臣咬著牙出列諫言,不光是宇文化及的指示,這也關係到他的身家性命。
「請陛下斟酌。」十幾個大臣一同跪下,開口諫道。
「原來是尚書右樸she高愛卿,既然愛卿懷疑朕的眼光,那麼就讓薛亮從你開始查好了。正好讓朕看一看他的能力,也順便查一查愛卿是否清廉。」楊廣點了點頭道,這個姓高的尚書右樸she是宇文化及一黨的,官居要職,是老狐狸的左膀右臂。
這就叫伴君如伴虎,皇帝一個不高興,什麼理由都能治你的罪,這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要是你沒有幹那見不得人的勾當還好,要是干了,手上又沒有足夠的實力能威脅到皇帝,那麼你就死定了,名正言順的弄死你。
「陛下恕罪,微臣不是這個意思,還請陛下開恩啊。」
噗通一聲!尚書右樸she跪了下來,嚇得渾身直打哆嗦,口中不斷哀求。
尚書右樸she是大隋朝的最高財務次官,正是拿來開刀的最佳人選,用小腳趾頭想都知道這傢伙有問題,楊廣又怎麼可能放過他。
「薛亮聽旨,朕命你三日內設立九州觀察使衙門,挑選賢才,觀察天下百官。無論職位高低,凡有作奸犯科者一律庶民同罪。」
「從今日起,我大隋官員凡有貪污受賄者必糾,貪污一兩,罷官免職;貪污十兩,充軍發配;貪污百兩,秋後問斬;貪污千兩,凌遲處死;貪污萬兩,誅滅九族;」
「今日,就從尚書右樸she高愛卿開始,讓群臣看一看你的能力,朕給你三個時辰,如果不能把事情辦好,斬立決。」
楊廣坐在龍椅上,瞇著眼睛一字一句道,數條新政就被他這麼隨口給定了下來。根本不用跟群臣商議,現在誰敢反駁那就是找查,沒人會那麼不開眼。
他的意思很明顯,一定要查出來點什麼,查不出來就是壞了自己的大事,薛亮就得死。想當大官,握大權,沒那麼簡單。
重振朝綱,可沒有那麼容易,要雷厲風行的給他們一個下馬威。這個尚書右樸she敢當出頭鳥,那麼他就得第一個死。
立威,這就是立威,敢於出言反對自己的,都得查,查出來問題就是處斬。這幫狗官,沒兩個好東西,都是糟粕,楊廣不需要他們的諫言。早晚有一天,他會把所有敗類都除掉,給朝廷來一次大換血。
「天寶大將軍。」看了一眼跪在地上跟木頭橛子似的宇文成都,楊廣皺了皺眉淡淡開口道。
「臣在。」
「朕命你帶五百禁軍協助薛亮,戴罪立功,不得有誤。」薛亮一個人,沒兵沒將,想要差尚書右樸she那是不可能的。必須有鎮得住場面的大將,他才有可能完成,而這樣的大將目前只有宇文成都。
「遵命。」
薛亮同宇文成都一同退下,尚書右樸she已經徹底癱軟在地上。一干大臣人人自危,心中發虛,誰也不敢再說一句話。
整個金殿徹底安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楊廣瞇著眼睛躺在龍椅上打盹,他不說散朝,所有人都得在這裡等著。
三個時辰,就是六個小時。
所有人都陪楊廣在這裡等著,武官還好,許多文官腿肚子都開始抽筋了。宇文化及老狐狸更是跪的雙腿發軟,額頭冒汗。
六個小時後,薛亮同宇文成都一同歸來。
「啟稟陛下,臣在尚書右樸she府中查出白銀八十三萬兩,珍奇異寶無數,這三本賬簿乃是其貪髒枉法的證據。」
楊廣微微一笑,薛亮這小子果然上道,這六個小時沒有白等。薛亮專門挑經濟上的問題查,直指要害,一錘定音,讓姓高的沒有翻身的可能。先定了他的死罪,其他方面就要好查得多了。
「高愛卿,你還有什麼話要說?」楊廣眼睛一瞪,冷笑一聲道。
「臣冤枉啊,求陛下開恩,開恩啊!~~」尚書右樸she徹底崩潰了,涕淚橫流,磕頭如蒜搗,「宇文太師,救救我,救救我啊。」
「哼,拖出去,凌遲。抄家,滅族。」不等宇文化及開口,楊廣便冷哼一聲。
不是他不想順籐摸瓜抓出其他貪贓之人,只是現在大部分瓜還不能動,否則朝廷就空了。還有就是宇文化及老狐狸還不方便動,只能先剪除他的黨羽,削弱其實力。
也不是他心狠,如果不狠狠的打擊,不殺的所有人害怕,貪贓枉法之輩就永遠不會消除。
亂世需用重刑,這腐朽的朝廷想要變革更需要用重型,既然已經頂了暴君的名頭,那他就把暴君進行到底,殺光這些蛀蟲。
處置完尚書右樸she後,楊廣龍目一掃,群臣莫不驚恐。
這樣的事情誰能想到,誰能想到一向以昏庸聞名的隋煬帝突然爆發。現在他們想走也走不了,根本沒法做出任何安排,連話都不可能傳出宮,誰被楊廣點到誰就得死。
「內史侍郎宋愛卿,你的腿抖什麼?莫非你也是個貪贓枉法之輩?」忽然,楊廣眼睛一瞪,找到了下一個目標。
「回……回……回陛下,微臣年邁多病,站的久了,故而頭暈眼花手腳顫抖。」內史侍郎跪在地上,結結巴巴的回答。
楊廣心中冷笑一聲,今天他要清洗的這幾個,都是手握重權之輩,一個也別想跑。這老不死的反應還挺快,居然玩起裝病這一套。
「臣年近六旬,風燭殘年,還望陛下開恩,容許微臣告老還鄉,回家養病。」姓宋的鬍鬚顫抖,這裡沒有傻子,都看出來楊廣這是要重整朝綱,他們都很危險。
「嘿嘿,想走?可以,先讓薛亮查一查你在任期間有沒有貪贓枉法。日後凡我大隋官員,辭官之前都需要檢查傢俬,凡來歷不明之財產,均按貪贓處置,從即刻起執行。」楊廣冷笑兩聲,再次頒布新政令。
「薛亮,給你一個時辰,宇文成都隨同,給朕快點查。」龍椅上一座,眼睛一瞇,楊廣再次下令。
聞言,內史侍郎癱倒在地,直接嚇暈了。
之所以只給一個時辰,就是明著告訴薛亮,別的罪行不管,把他家的銀子直接給搬出來就行了。
一個時辰後,內史侍郎被凌遲,滿門抄斬。查抄白銀四十八萬兩,珍奇異寶無數。
在場大部分人都慌了,額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只有三人氣定神閒,臉上甚至掛著興奮的表情。高坐龍椅之上的楊廣將所有人表情都收入眼中,心裡跟明鏡似的。
他還要殺,殺的這幫孫子屁滾尿流,殺的他們再也不敢貪贓,直到把大隋朝殺出個朗朗乾坤。
天色已經漸漸黑了,這幫大臣連同楊廣在內都是米粒未進。群臣只希望再堅持一會就能散朝,散朝後就回去立即處置貪贓所得,無論是藏是埋,總之絕不能被薛亮給查到。
但楊廣既然動手,又豈會給他們機會。這才查了兩個,搜出來的銀兩居然快趕上大隋朝一年的稅收了。頓時,楊廣心中又生出一個計策。
「山西最近發水災,需要賑災,無奈國庫空虛,不知那位愛卿有良策?」又瞇了一會,整理了一下思路,楊廣開口問道。
這一下,誰都不敢開口了。隋煬帝喜怒無常,不管什麼大臣,說殺就殺。一個回答不好讓薛亮去自己哪兒抄家,豈不是白白丟了性命。
見群臣一個個腦袋都快低到褲襠裡了,楊廣心頭一陣冷笑,也不說話,從龍椅上走下來,一遍一遍的掃視著這些官員。
「回陛下,臣有話要說。」
正當楊廣醞釀著該怎麼開口時,一個聲音從後排響了起來。
「說。」楊廣扭頭,淡淡的開口道。
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這是那三個一直很淡定的官員之一,給他的印象頗好。
此人年紀不大,看起來也就三十歲上下,身材消瘦,面皮白淨,一撮小黑鬍子,頗有些兩袖清風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