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雪和尹盛相攜離去,思思看著他們彼此依偎的背影,神色莫名,看著旁邊自己的媽媽向雲,苦笑著歎了口氣。「媽,之前怎麼沒發現,原來雪姨也不是不好相處啊。先前覺得她有些盛氣凌人,現在看來,她其實還挺可愛的。」
向雲點頭,微笑的摸摸女兒的頭髮,「真好,你終於懂得用另一個角度看待問題了,媽媽很開心。其實,咱們站在你雪姨的角度想一下,她的人生,和我們之前的並不一樣,說複雜,卻也算是比較順遂。但是說幸運,那也不一定。世代傳承的修行者對於普通人會有什麼看法,不用想也能知道,一定是諸多挑剔和不屑,而你雪姨,在這之前,不過是個連縣城都很少去的農村女子。她並沒有經過什麼大風大浪,自然也沒有相對成熟的心理,面對這乍然改變的環境,所有的親人好友都無法相見,甚至自己的孩子也無法在自己身邊,可以想見,她的心會有多苦。」
這就是思思和向雲的不同,她們看待問題的角度完全不一樣。經過前世的種種,思思已經習慣性的認定,所有的人最在意的都是一個利字。在她李思思的世界裡,只有媽媽向雲是唯一能讓她感覺溫暖的存在。這一世重生,她很幸運的留住了親人,可實際上,那也不過是不想讓媽媽難過,不想讓這個世界只留下她們母女二人,那樣未免太孤獨了。然而,真正由親情帶來的滿足和幸福,思思卻沒有很深刻的感覺,這何嘗不是一種悲哀。
看著女兒晦澀的眼神,向雲的心裡不是不難過的,可是,她已經很清楚。現在的她們,將要面對的是漫長的人生修行。如果思思永遠也無法從周邊的人身上,獲得溫暖和幸福的感覺,遲早有一天,她會失去這個女兒。向雲無法接受那樣的結果,可是對於女兒的心理,她卻也無計可施。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思思的冷漠,是深刻在骨子裡的,想要改變。談何容易。她唯一慶幸的是,女兒並不是絕對的固執,很多時候。她還是願意試著去接受,那些支撐心靈的情感。
夜幕深沉,雪隱島的四周,漸漸的被濃霧籠罩。可是,在城中心的城主府。卻是燈火闌珊,人聲鼎沸。除了李易開向雲思思一行十六人,隱族的男女老少,竟然將近百人。他們很有理由相信,尹傑身為隱族族長,已經有盡力的控制人數了。不然的話,這座城也不見得塞得下。
思思有種錯覺,自己好像在參加類似於婚禮的重大儀式。而且還是作為重要來賓,坐在了中間靠前的位置。環顧四周,偌大的院子裡,十來張大大的圓桌,人們正襟危坐。表情嚴肅,就連少數的幾個小孩子。也乖乖的坐在父母的懷裡。
他們這一桌人,除了她和向雲,向英,其他同來的人中,只有李易開和劉氏的長老,然後則是隱族族長尹傑和他的妻子以及他的長子尹雪峰。一共八個人,氛圍卻不算太熱烈,尹傑的妻子是一個看上去五十歲左右的貴氣夫人,同樣姓尹,名字不詳,挨著向雲坐著,態度說不上太熱情,偶爾的交談幾句。
「真的沒有想到,今生還能看到向夫人這樣的妙人兒,你們的出現,對我們五大家族來說,是一個難得的奇跡。向夫人,恕我冒昧,因為就我所知,哪怕是千年之變以前,也不曾出現向姓人家的修行者。如此,我可以問一下,您們修行的方向是哪一種嗎?」尹夫人的問題,其實不算太出格,如果忽略她眼中隱藏不住的探究的話。
向雲微微皺眉,被這樣的注視著,真的很難讓人心情愉悅,哪怕是溫和如向雲也不例外。「尹夫人太客氣了,我們一家修行的法訣各有不同,卻是很難界定到底屬於哪一派了。」家人,是向雲和思思唯一的底線,任何有可能威脅到他們的,她們母女都不會心軟容情。向雲這樣說,未嘗不是亮出了他們的一部分底牌,可如果這樣,能夠起到威懾效果的話,還是很值得的。
果然,向雲這麼一說,在場的其他人,面色都變了一變。竟然掌握了全部派系的修行法訣,向家人到底是有多麼幸運,那些法訣又是從何得來,這是他們這些人不約而同湧上心頭的問題。
「媽媽,在這裡坐著好無聊啊,我有些餓了呢,為什麼還不上菜啊。」思思擺弄著面前的糖果,真的像個無知的小女娃,面色有一些委屈。這讓李易開和劉正都覺得很好笑,他們很清楚,思思這麼說,無疑是要轉換話題,他們修行者會覺得餓,那真的是件很困難的事情。
向雲配合的把思思抱緊懷裡,神色自若的儲物鐲裡掏出一些靈果點心,不過旁邊的抽氣聲,對著思思揚起了一抹心領神會的微笑。其實,現今的修行界雖然沒落到讓人無語的地步,但是一個儲物鐲,這些大牌的修行者,也不會看在眼裡。更讓他們驚訝的,是那些靈果上散發的靈氣,幾乎要呈現出液化,很明顯的有一種水汽似的靈氣圍繞其上。
「這這樣的果子,向夫人是從何處得來,竟然有一絲仙氣。」尹傑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失態了。沒有言語能夠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在此之前,他覺得自己已經足夠的高看向雲一家人,可是現在,卻覺得自己有些雲繚霧繞的感覺。
對於尹傑的驚訝,李易開和劉正的表現要好很多,他們早有心理準備,對于思思母女,他們做出的一切,只能用存在即是合理這句話來安慰自己。尹夫人同樣吃驚的深吸了一口氣,沒人看到,她衣袖中的拳頭,已經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從來沒有,她尹月寒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心情,這樣類似於書本中說的嫉妒,在以前,她以為自己永遠不用嘗試。她甚至比尹傑更加清楚,現在就算圍繞地球一周,也不可能找出這樣靈氣四溢的果子。因為,她之前有過將近五十年在外遊歷的經歷,所以更加明白向雲的不凡。
「這是怎麼了,父親,母親,你們怎麼一副見了鬼的樣子。」尹雪業故作驚訝的聲音響起,一陣響起飄來,思思抬頭就看到了一雙神色變幻的眸子。思思手中的果子已經吃了一大半,也絲毫沒有跟大家分享的意思,包括尹傑在內,桌上的其他人都露出了心疼的感覺,像是在控訴思思暴殄天物。可是,尹雪業卻是直接拿起放在思思面前的點心,無比自若的放進自己的口中,然後點頭讚歎:「真是前所未有的美味啊,小丫頭真是好命啊,讓人羨慕嫉妒恨。呵,小丫頭,不如你認我當師傅怎麼樣,我把我所學全部交個你,你呢,就把你的零食分我一半就好了,怎麼樣,有沒有很心動。」
我勒個去,思思在心裡吐槽,她可不覺得眼前這個妖孽有什麼能教給自己的。「謝謝尹三公子,小女已經有熟悉的功法,不勞您的大駕了。」向雪這次的態度好了很多,但也不算太客氣,尹雪業笑出聲,「那有什麼關係,所謂技多不壓身,多學一些本領,總不是壞事。只是,向夫人,我很好奇,你是真的不懂嗎?不知道現在的修行界是個什麼情形,所以才會貿貿然拿出這些東西,還是在這樣的眾目睽睽之下。我是不是該感謝您對我們大家的信任,信任我們不會見利忘義,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
不知道是不是一種錯覺,思思竟然覺得尹雪業說這話時,有種咬牙切齒般的憤怒,至於嗎?也太小看了他們吧。思思自然不允許有人對著自己的媽媽這般陰陽怪氣的說話,隨手扔下果核,那果核竟然立刻就消失在原地,眾人再次驚訝,這可是大理石地面啊啊。
「尹三叔叔,很感謝你的關心,不過,我們的確是相信,隱族身為五大家族之首,決然不會因為這點小東西,就背棄自己的家族形象,做出損人利己的事情來。」可以說,你們這些反應,可是全在我們的計劃之內的,呵呵,說白了,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思思在心裡暗笑,她們母女已經溝通過了,沒有道理她們總是躲著藏著,現在,她們已經有了足夠的能力保全自己,那麼,為什麼還要畏畏縮縮。除了隱氏一族,其他四家已經有了默契,不會對他們出手。雖然這份默契思思不會全然相信,但是,她也知道,如今的修行界非同千年以前,雖然仍舊講究強者生存,卻也面臨著諸多規則的限制。而歸根究底,還是因為他們更願意接受穩步的發展,不想要有被完全抹殺的危險。
思思和向雲都相信,正常的隱族人,對於她們擁有的一切,哪怕會嫉妒會怨懟,但也不會輕易出手。而例外的情況,也只可能是那個人就是她們此行的目標,所以說這一次小小的試探,卻有著很深的含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