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溪沁看到岑溪巖和岑溪芬一起進來,岑溪芬又這番告狀,便不由皺了眉,用眼神詢問似的看向了岑溪巖。
岑溪巖沒有說話,只看了岑溪沁一眼,但那平靜震驚的眼神,卻讓岑溪沁放下心了,覺得岑溪巖應該不會吃虧,便一邊貼心的給岑老太君和小岑銘鈺剝桔子,一邊看戲。
岑弘宇在岑溪巖、岑溪沁進來之前,原要在跟岑老太君說著什麼事兒呢,此刻被打斷,便有些不高興,眉頭皺了皺,斜了一眼岑溪巖、岑溪沁,便收回了視線。
小岑銘鈺則的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看這個,又望望那個。
而岑老太君看到岑溪芬這哭嚎告狀的樣子,心裡不由暗暗歎氣,這幅做派,哪裡是侯府嫡女該有的樣子!
「八丫頭,好好說話!怎麼回事?」岑老太君的前半句話,語氣頗有些嚴厲。
岑溪芬聽出了岑老太君語氣裡的不快,趕緊止住了哭嚎,只不過,她眼睛裡還蓄著淚,小臉上也儘是淚水,鼻頭有些紅,抽抽搭搭,看起來,反倒更有幾分可憐了,岑來太君見次,心裡便軟了幾分。
「說吧,這般哭哭啼啼的跑來,到底是出什麼事兒了?」岑老太君再次開口,語氣明顯柔和了許多。
「祖母……」岑溪芬悲切的喚了岑老太君一聲,雖沒有在放生大哭,可眼淚還是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滾落下來,滿是委屈的訴說道:「孫女今兒逛園子,碰到了六姐的那個叫晶霜的大丫鬟,她故意撞到了孫女的身上,卻不道歉,也不向孫女行禮問安也就罷了,說了很多難聽的話,來羞辱孫女,孫女氣不過,就讓我的下人教訓了那丫頭一下,讓她知道一下岑府的規矩,和做下人的本人,誰知,還沒把那丫頭怎麼樣呢,六姐就來了,不但不訓斥自己的丫鬟,還不問青紅皂白的打了孫女的乳娘!簡直是欺人太甚了!就算六姐是剛回府,不懂的府裡的規矩,可萬事講究個『理』字,做人的起碼道理應該懂得吧?這般不分禮法的護著一個下人,欺辱自己的妹妹,若是傳出去,外人會怎麼看到我們岑家?而且,我好歹是六姐的堂妹啊,她這般對我……可真是讓人傷心……祖母,我好難過啊……」
岑溪芬平時是個囂張跋扈的性子,岑府的人都是知道的,今日竟然換了套路,將自己放在「受害者」、「弱者」的角度,「講道理」,博取同情,讓屋子裡,出了岑溪巖之外的其他人,都有些意外的愣怔。
岑溪巖再次見識了岑溪芬顛倒黑白的本事,除了無語,還有佩服!這麼小的年紀,就有這樣的本事,以後出了嫁,成了別人後宅的主母,還了得了?她有些同情岑溪芬未來婆家後宅的女人了……
岑老太君是個老人精了,這一輩子過來,經歷過,見識過的事情太多了,讓然不可能聽了岑溪芬這一番說辭,就真心了她的話,而且,在老太太看來,這就是一件芝麻綠豆大的小事,鬧這麼一出,實在有些小題大做。
不過,既然事情已經鬧到她這裡來了,她也不能不管,而且還得公平公正的管!於是,聽完岑溪芬的哭訴,岑老太君就看向了面容平靜,毫無怒色,站在一旁默默聽了岑溪芬一番告狀的岑溪巖。
通過這幾日的觀察,岑老太君也看出來了,岑溪巖是個沉穩冷靜又聰明的姑娘,可性子再沉穩,也還是不到十五歲的小姑娘呢,聽見岑溪芬這一番控訴,她臉上的表情竟然連一絲變化都沒有,這份穩當勁兒,還是讓老太太有些吃驚了。
「六丫頭,你也說說,是怎麼一回事?八丫頭所說的,可都是真的?」
「回祖母的話。」岑溪巖恭順的向岑老太君行了一禮,平靜的回話道:「八妹說我的大丫鬟晶霜撞了她,還對她言語辱罵羞辱,這件事,當時我不在場,無法判斷是真是假。」
岑溪巖一開口,竟然不是為晶霜辯護,而是說她不知情,這讓屋子裡的人看向她的眼神都有些驚訝了,她這樣說話,那個大丫鬟晶霜,豈不是要倒霉了!而且對她自己也很不利啊!
岑溪芬也扭頭,意外的看了岑溪巖一眼,隨即抬了抬下巴,眼底閃過一絲得意之色。
可卻不想,岑溪巖話鋒一轉,又接著說道:「我雖不是當時人,可我的丫鬟晶霜卻是當事人,還有白果,當時也在場,不如,叫她們進來,聽聽她們怎麼說,祖母,您覺得如何?」
岑溪巖這個提議,合情合理,岑老太君自然沒有不同意的道理,便點頭道:「好吧,讓那兩耳光丫頭進來說說。」
岑溪芬臉上神色不變,一點都不將岑溪巖的提議放在眼裡,兩個丫鬟罷了,還能說出天來?而且,她帶的丫鬟、婆子眾多,那麼多張嘴,還怕說不過兩個丫頭麼!
岑老太君的大的丫鬟之一冬梅,去了外間,很快就把晶霜和白果叫進來了。
外間是能聽到裡面說話的,所以,她們早就聽到岑溪芬那番顛倒黑白的告狀,以及岑溪巖和岑老太君的對話了。
此刻,白果就有些緊張,行禮問安之後,就低著頭,不敢抬頭,身子也不由自主的瑟縮起來,今日,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這岑府裡地位最高的女人岑老太君呢,雖然,她根本就沒敢抬頭,更沒看清楚岑老太君長什麼樣。
而晶霜,就表現得很不一般了,她給屋裡的主子們都行了禮,問了安,禮節上挑不出一點錯來,態度既有下人該有的恭敬謙卑,可卻掩不住那股不卑不亢的味道。
行過禮之後,她規規矩矩的站在下面,頭微低,表示出自己做下人的謙卑,卻又不低得過分,掌握的度剛剛好,也讓她臉上那紅腫的巴掌印,顯得很是明顯突出,讓人難以忽略。
府裡的大多數人,這幾日是沒怎麼注意到岑溪巖身邊的這個大丫鬟的,此刻不說別人,就是岑老太君見了晶霜這般表現,都不由暗暗點頭,心道:看不出,六丫頭調教下人,還有些本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