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溪巖心裡歎息,面上卻恰到好處地做出了訝異之色,「機關術?我雅趣的師傅,如何會那種神秘古老的秘術?那件百鳥朝鳳的獨特製法,不過是老師傅突發奇想罷了。」
「是麼?」丹鶴來挑眉看了岑溪巖一眼,又接著道:「雅趣前年所拍的紫杉木十八羅漢,雕藝精湛,令人折服,特別是羅漢的動作、神態還會隨時辰而變化,活靈活現,令人拍案叫絕、歎為觀止!」
「哦?那件十八羅漢也是被丹兄所買了嗎?原來丹兄是雅趣的老顧客了。」岑溪巖故意裝糊塗,笑瞇瞇道:「早說啊!下次丹兄再看上雅趣的什麼東西,丹兄提前打個招呼,我給丹兄老客戶優惠價!」
說這話的時候,岑溪巖的表情神態就有些市儈了,前一刻還從容優雅地品酒,此刻卻是十足地奸商嘴臉,過度得那叫一個自然而然!
丹鶴來看著岑溪巖那雙放著光的明亮雙眼,不由有些微微閃神,懷疑自己出現幻覺了。
閃神祇是一瞬,丹鶴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又輕哼一聲道:「隨風兄弟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呢?」
「我是真的不知丹兄在說什麼,丹兄有什麼要說的,不妨直說吧,何必繞來繞去呢?繞得人頭暈。」
「隨風兄弟不知公孫長修是誰,那總該知道木靈大師是誰吧?」
「木靈大師啊!這個當然知道啊!戰國時期趙國的天才大匠師,他所制的戰車、弩車震驚七國,有誰人不知?據說,他在機關術的運用方面,可是超越了公輸般大師,和墨子大師呢!」
「木靈大師,趙國名將李牧的至交好友,曾運用機關術,助李牧將軍大敗秦國,因精妙又威力巨大的機關術,倍受世人追捧,令各國君王又敬又怕!後趙王遷中了秦王的離間計,聽信讒言奪取了李牧的兵權,將李牧殺害,木靈大師悲憤欲絕,倒戈向秦,反攻趙國,三個月後,趙國亡,木靈大師帶著李牧將軍的屍骨回鄉安葬,卻從此之後,消失於世,再無音信……」丹鶴來徐徐道來,他說這段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岑溪巖,不錯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
可惜,他並沒有從岑溪巖的臉上看出什麼來,岑溪巖一直很平靜的聽著,臉上沒有任何特殊的表情。
丹鶴來又繼續道:「世人皆知木靈大師,知他機關術精湛卓絕,卻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實姓名,聽說他複姓公孫,名長修,字於之!更少有人知道,他其實是墨子之徒公尚過那一脈的傳人!」
「哦……」岑溪巖故作恍悟,「原來公孫長修,是木靈大師的名字啊!」
「秦王得天下後,曾焚書坑儒,一切有關機關術之書籍、記載,幾乎盡數毀去,他還以修建皇陵的名義,招募天下精通機關之匠人,而那些匠人,最後都不知所蹤,從此之後,機關術敗落,如今八百餘年過去,這期間,雖也有一些懂得機關術的人現世,卻一共也只是寥寥幾人而已,而能超越木靈大師的人,更是沒有……」丹鶴來說到這裡,目光有些犀利地盯著岑溪巖,接著道:「卻不想,在下卻在一家名為雅趣的木器閣裡,拍到了兩件機關製品……」
所以,丹兄便認定我是木靈大師的後人或傳人?呵……」岑溪巖輕笑一聲,搖頭道:「丹兄,你的想像力未免也太豐富了一些吧?你也說了,那木靈大師後來消失於世了,是隱退了,還是被害了,這都很難說呢,而且,即便他是有什麼傳人,都過去八百多年了,那傳人若還在繼續專研機關術,又豈會默默無聞?至於我們雅趣的那兩件木雕製品,也不過新奇了一些罷了,與木靈大師那種精湛絕倫,攻城制敵的機關術,可是完全比不得的,再者,人的思維並非局限,匠人有創造力這很正常,我們雅趣的老匠人,不過是手藝小有突破罷了,丹兄你又何必如何大驚小怪呢?如今這世上懂得機關術的人雖少,但也不是完全沒有的,丹兄要找木靈大師的傳人,盯著我們一家小小的木器店,可是錯了方向了。」
岑溪巖面不改色,來個死不承認,反正,雅趣也沒有制過什麼太過出格的東西,但憑兩件精巧一些的木雕製品,也不能完全說明什麼,隨便他猜去好了。
一旁的蒼青眼眸低垂,掩住眼底的情緒,他做不到師妹那般臉不紅心不跳的扯謊,不過,怎麼也不能拖她後腿不是。
「隨風何必如此嘴硬呢?」丹鶴來慵懶地往後一靠,又慢悠悠道:「那兩件木雕製品倒也罷了,那塊蛇桑木,你又如何說?」
「蛇桑木?我家大掌櫃在秘寶大會上所拍的那塊嗎?那蛇桑木有什麼問題嗎?」
岑溪巖嘴裡如此問著,臉上雖帶著疑惑,但還是很鎮定的,可是她心裡卻是連連暗歎,看來她之前的感覺沒有錯,那塊蛇紋木,果然拍出問題了啊……
「那蛇桑木,又稱蛇紋木,因產地遙遠,這周邊幾國,幾乎無人識得那木料,只有木靈大師所記的手札上有所記載,雅趣裡若無木靈大師的傳人,又如何識得那塊蛇紋木的?」丹鶴來的目光篤定,言語也有些咄咄逼人。
「丹兄是那塊蛇紋木的賣主?」岑溪巖不答反問。
「正是。」丹鶴來承認的很乾脆。
「就為了引你認為的木靈大師的傳人?」岑溪巖又問。
「不錯。」丹鶴來再次點頭承認。
果然啊!
「那丹兄是木靈大師的傳人嗎?」
「當然不是。」
「那丹兄又如何識得那蛇紋木的?」
「木靈大師生前雖只有李牧將軍一個莫逆之交,但其實還有一人,與他也關係匪淺,那人……姓丹!」
下面的話,丹鶴來不用說,岑溪巖也明白了,丹鶴來就是丹姓之人的後人了!其實在一開始,丹鶴來說他姓丹的時候,她就已經大概猜出他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