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血錐瘋狂吞噬著司空雨夜體內的血氣,血光漸漸濃重,卡的一聲輕響,又有一小段脫掉外面的暗色,變成了鮮艷的血紅。
「嗡!」
飲血錐劇烈顫動,光芒乍起,霧氣瀰漫,吞噬速頓時加快。只見一道道黑線從五個腐爛黑點處飛速蔓延,形成一個嚴密的網,將司空雨夜整個胸口覆蓋了起來。
隨後,飲血錐震脫逍遙派掌門的手,緩緩升至兩人上空,濃濃霧氣凝聚,形成一隻巨大的眼睛,瞳孔正是飲血錐的錐尖,冷冷俯視著司空雨夜。
「啊!」
司空雨夜咬牙低吼,苦苦忍受,渾身肌肉痙攣顫抖,骨骼卡卡作響。逍遙派掌門的手指已經變為墨一般的黑色,黑線網頻頻閃爍,每一次閃爍,都會帶走他大量的血氣和生機,通過逍遙派掌門的身體被飲血錐吸收。
隨著吞噬的進行,司空雨夜臉色漸漸蒼白,尤其是胸口,竟然乾癟萎縮了下去,沒有半點血色。他瞳孔周圍那兩圈妖異的血紅,也開始渙散變淺,連同他眼睛中的神采,漸漸變得暗淡無光。
「薛劍生!薛劍生!」司空雨夜咬牙吼道,其中深刻的仇恨,恨不得生食其肉,飲其血。
十幾年來,他從來都不知道,逍遙子究竟為他付出了多少,他只是知道怨恨,只是想要報復。現在,他終於知道了,卻又寧願自己根本不知道,因為,這完全是他永遠也無法報答的恩德!
飲血錐還在吞噬,隨著黑線的蔓延閃爍,他全身就像被人剝皮拆骨,血肉被一絲絲剝落,然後再一絲絲縫合,骨頭被根根捏碎,然後再根根復原。只是短短一次閃爍的時間,這種生不如死的痛苦便要輪迴一次。
不僅如此,他的靈魂也在隨著飲血錐的吞噬而減弱,彷彿不斷被打碎重組,其間更有一絲絲力量被狠狠抽離。每經歷一次,他的靈魂就會受到嚴重的減弱,這種痛苦,還要重於身體的痛苦,任何人也無法忍受。
可是,越是痛苦,司空雨夜卻越是清醒,對薛劍生的仇恨也越重一分。
回歸逍遙派,他僅僅被飲血錐吞噬過兩次,便已幾乎崩潰。逍遙子為了保護他,為了保護他這個兄弟,卻甘願十幾年來,每個月都忍受一遍,這比下十層地獄還要痛苦的折磨!
此仇不報,他如何甘心?
足足半個時辰,飲血錐的吞噬終於結束,逍遙派掌門剛把手從他胸口抽出,司空雨夜便無力地癱倒在了地上。
他渾身的生機和力量,似乎都已被抽離,連每一次呼吸給身體帶來的小小震動,都會令他痛不欲生。逍遙派掌門卻根本不在意,看也不看他一眼,急忙回到石床上,開始淬煉吸飽特殊精血的飲血錐。
司空雨夜一動不動地趴著,在他胸口位置,忽然有一絲黑光亮起,帶著淡淡的血氣遊走全身,助他盡快恢復。黑光中熟悉的氣息,使他忍不住想哭,正是來自逍遙子臨死前饋贈給他的暗紅色血珠。
許久之後,逍遙派掌門淬煉完畢,將飲血錐收起,司空雨夜也暫時恢復了些力氣,勉強站了起來。
「司空,你退下。」逍遙派掌門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是。」司空雨夜答應一聲,卻沒有立刻離開,繼續說道,「正道四派會盟將至,弟子請求前往。」
「你想去報仇?」逍遙派掌門抬起頭,眼中閃過一道寒光,盯著他的眼睛說道。
「是。」司空雨夜面不改色,冷冷說道。
「不用去了,你的實力不夠,去了也沒用。」逍遙派掌門毫不猶豫地拒絕道。司空雨夜已經是當今世上唯一能夠祭祀飲血錐的人,在大功告成之前,他可不敢讓他去涉險。
「我要去。」司空雨夜一動不動,回瞪著逍遙派掌門道。
逍遙派掌門眉頭一皺,不耐煩道:「我已經決定了,你的實力不夠,留下。」
「我必須去。」司空雨夜不顧逍遙派掌門的臉色,決然說道。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冷冷相對,逍遙派掌門的眼中滿是怒意,司空雨夜的眼中則儘是冰冷,決不妥協。
片刻以後,逍遙派掌門猛然將眼中怒氣收起,微微一笑,說道:「好,既然你如此想去,我也不攔著你了。不過,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我會讓長老暗中保護你。」
司空雨夜點點頭,轉身向外走去。
「砰!」
大門關閉,逍遙派掌門臉上的笑容也瞬間收起,變得陰沉如水,殺氣密佈。
他冷哼一聲,森然說道:「竟然敢用這種態跟我說話,當真以為我不敢動你嗎?哼,且容你再囂張幾天,等到飲血錐大成之日,我再跟你慢慢算賬。」
……
少室山,少林派安置崑崙劍派的別院。
薛劍生離開後山,繞過少林寺僧的層層防衛,悄然回到了他暫居的院子。他已經將卦紫綬仙衣收起,用真力化掉了身上的血氣和戾氣,純鈞劍也被他收進了丹田之中。
這一次,他受傷很重,雖然沒有被逼到自爆魂魄的地步,但身上的傷勢卻依舊不輕,經脈都被震斷了好幾條。之前他幫葉家大戰高尚主僕,自爆魂魄太多,到現在也沒有完全恢復,對身體的恢復更是雪上加霜。
「誰?出來!」薛劍生剛走進房間,便感到一道氣息躲在角落,手心紫光亮起,對著角落大聲喝道。
「劍生哥哥,別動手,是我。」角落的陰影中,林若雨忙出聲道,微笑著走了出來。
薛劍生輕舒一口氣,放下心來,他還以為自己的身份已被識破,不禁笑道:「小雨,是你啊,你這丫頭過來怎麼也沒有什麼聲響,真是嚇死我了。」
「有什麼好害怕的,這裡可是少林寺,誰敢在這裡撒野。」林若雨嬌俏地白了他一眼,等到走近了,才發現他的臉色不對,不由沉聲道,「你怎麼了?跟別人動手了?是誰?」
林若雨在江湖上人稱冷面閻羅,多少年來,死在她手裡的邪道中人不知凡幾,一身殺氣本就極重。平常時候,她和薛劍生在一起還比較克制,殺氣並不明顯,此刻因為薛劍生受傷而動怒,那股寒意便變得異常清晰起來,薛劍生如果不用誅仙劍也遠遠不如。
薛劍生心中滿是感動,笑道:「沒事的,只是一點小傷,你不用擔心,幾天就好,全是我自己自不量力而已。」
「你去救雪兒了?」聽到薛劍生的話,林若雨稍稍一想,滿臉不可思議地問道。
「嗯。」薛劍生點頭道。
林若雨登時一陣無語,揉著太陽穴糾結道:「劍生哥哥,你真行,你知道這樣你去救雪兒有多危險嗎?」
「去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薛劍生苦笑道,他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趕緊轉移話題,「小雨,你是什麼時候來的,等我多久了?」
林若雨歎息一聲,也不揭破他的尷尬,順著他的話說道:「來很長時間了,看你不在,就順便等你回來。」
「這麼晚還等我,有事?」薛劍生問道。
「嗯。」林若雨點了點頭,鄭重道,「我們崑崙劍派的人,今天晚上已經到了,明天就會上山來。」
「哦?來的是誰?」薛劍生眼中閃過一道寒光,笑著問道。
「這次我師父沒來,來的是竹千羽、蘭戰、竹辰星他們那些人。」林若雨嚴肅道,說完便看向薛劍生,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壓抑。
「呵呵。」忽然,薛劍生抬頭冷冷一笑,輕聲道,「該來的差不多都到了。小雨,你說我要不要提前收回點利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