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導,你看她適合嗎?」
安意此刻也在歪著頭審視著鏡子的自己。
上身一件白t恤,下身洗的發白的牛仔褲,就像夏日裡每一位再普通不過女孩子的裝束,沒有更多的修飾和化妝,就像安心出場時的那種乾淨的感覺。
但畢竟是經歷過了太多,雖然褪去鉛華,但鏡子反射過來的雙眼,仍是成熟的,配上訓練有素的微笑言談,她仍是被雕刻出來的歌手安意。
李耪細細的思慮了片刻,眉頭打了個死結。
「好啦,別皺了。」安意歎了口氣,「我也覺得自己形象上有些成熟,已經不合適了,再加上沒有受過專業的演技培訓,若是因為自己,把這個劇本搞砸了,我哭都沒地方哭去。我還是老老實實的做我的製片人吧!女主角的人選,待會咱們再議議!我去換個衣服,馬上回來。」
安意淺淺地笑著安慰,即使沒有化妝品的雕琢,只要是會心的笑容,她依舊是動人的少女模樣。自然的流露出歡喜、黯淡與疲憊。
此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李耪,突然拋出了這句話,「安意演安心可能不是最好的,但是最合適的。」
素顏後的安意,身上赫然出現了那股清純、簡單的氣息,這種氣息在過去的女演員身上很多,但現在的演員中卻很少,而這種氣息是塑造「安心」這個角色所必需的,這很打動他。
除了這個外,一直duli奮鬥打拼的安意,又有些滄桑感,而劇本安心的身份恰好是一位女民警,眉宇間應該有英氣,還有股利索勁。這些也是形象化安心角色,所不可缺少的因素。因為這樣悲情的女子,經歷了太多的苦楚,背負著如此沉重的故事。她簡單不起來,如何將簡單與複雜糅合在一起,是安意目前最大的考驗。
儘管《玉觀音》講述的是一個女人與四個男人的愛情故事,但其中穿插的大背景,卻是劫匪題材。為此身為製片人的安意和導演李耪商量後,特意請來了天水市的公安系統犯罪學專家黃埡,做特別顧問。研究劇中情節是否符合實際情況。有無明顯的錯漏之處。
而導演李耪這段時間也沒有閒著,可以說影片的拍攝過程是打破常規的,因為在尋找到合適的演員之前。劇組就開始設計和搭建佈景,並著手物色合適的外景地。而安意也在積極地學習並配合導演李耪,參與到整個劇本籌拍前的大量準備工作當中。
片中最重要的外景是一片邊陲小地。騰沖,這座南方絲綢之路上的歷史文化名城,它以邊陲古道的馬鈴聲獲得李耪的青睞。最終被敲定。
確定好一切之後,導演李耪帶著龐大的攝制團隊奔赴騰沖實景拍攝,安意將金暢享公司手頭的工作簡單交代了一下,囑咐公司內大小事務皆由金大中暫代。正想回家收拾東西奔赴攝制組的時候,辦公室的敲門聲響起了。
安意眼中有些疑惑,隨後打開門。看到來人微微吃驚,不過隨即一想,算算時間。她也該來了,只是不知道來意?
想到幾天前從醫生那打聽到她的近況,安意望著皇雪熠的眼中充滿了憐惜。
這次能保住命已是大幸,只是以後想要結婚生子就艱難了些。由於當初化療時,所用的細胞藥物在極大程度的殺傷白細胞的同時。往往也對人體內所用增殖裡旺盛的細胞,具有相當程度的殺傷和致畸作用。
所以皇雪熠的生育能力受到了極大的影響。也許這輩子都不會生育。即使懷上了,孩子多半也會是畸形,醫生已經建議過她不要生育,雖然對她來說有些殘酷,但目前的結局已經算是最理想的了,畢竟是撿回了一條命。
「快進來吧!」安意客氣的將皇雪熠請了進來,一同在沙發上坐下,皇雪熠一進來神色有些扭捏,安意細細的看著她的臉,這是一張大病初癒的臉,清白清白的,依舊沒有血色,這個病似乎掏空了她的身子,雖然目前正在逐漸痊癒,但還是需要慢慢的調養。
「安意,我們是表姐妹,卻一直沒有好好的說過話,我雖是姐姐,可是一直是不盡責的姐姐,之前的事情我錯了。我原來一直不肯承認,一直以為自己這麼做是理所當然的,現在才明白,完全不是那麼回事,我一直極力不讓自己想以前的事情,現在才明白,當時的自己有多麼的自私,傷害了自己,也傷害了愛自己的人,安意,你有一個這樣的姐姐,你是不是一直都很討厭我?」
安意有些驚訝,皇雪熠這是怎麼了?她竟然會自我反省。
或許是看出安意眼裡的驚訝,皇雪熠有些自嘲的說道,「我知道現在跟你說這個,你會覺得很可笑,安意,對不起,我很抱歉曾經那麼對你。還有,安意,謝謝你!我非常感謝你能不計較我曾經那麼對你,還願意救我的命,你不知道我多想活下去……」
皇雪熠說到這裡,便有些哽咽,安意也有些情動,卻將臉轉向窗外,不自然道:「你畢竟是我的姐姐,姐妹之間,說謝謝幹嘛?對了,你最近感覺怎麼樣?的沒感到哪裡不舒服吧?」安意最終還是不放心。
「這件事在你看來,不過舉手之勞,但對我來說,卻意義重大。安意你不知道,我無數次的祈禱老天讓我痊癒,為此,我願意用自己的所有的一切去換。可是等了那麼多年,一直都沒有人能為我延續生命。安意,我有無數次的夜晚,都害怕的不敢入睡,唯恐閉上眼睛後,便再也睜不開了。我害怕那樣,靜悄悄的死去……」
安意聽到這話,違心道,「我之所以救你,並不僅僅因為你是我姐姐的原因,換成別人,如果配型成功,我也會救得。」
說完這些話,安意便有些後悔,只是話出口了也收不回來,看皇雪熠的神色,似乎並不氣惱,只是緊握著雙手,說道,「我知道,安意。但是畢竟你救的人是我,而不是別人。作為當事人,這些天以來,我想了很多,從我們認識到現在,我曾經對你做過的和沒做過的事情。所有的一切,我都仔細過了一遍。」
自從得知自己身患絕症,皇雪熠便有些自暴自棄,在爺爺面前任性撒嬌,在楚智宸面前無休止的糾纏,在陌生人面前偽裝高傲,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讓人們可以記住她。即便是一個億萬富翁,也會妒忌一無所有的乞丐,只因為他的生命更鮮活。
皇雪熠知道爺爺對自己的虧欠,因為他的原因,她失去父母,還有健全的生命。她對爺爺任性、撒嬌,可是從來沒有指責過什麼,因為那樣做的話,會讓爺爺痛不欲生的。她也知道,爺爺刻意的不去尋找安意母女,刻意忽略她們的消息,不過是為了討好自己。
如果,自己和安意面臨同樣的困難,爺爺必將毫無保留的來幫助她們,這也是對自己的一種愛,一種不同於尋常家庭祖孫間的愛,皇雪熠一直在享受著這一切,也覺得是應該的,可是看到妹妹毫不猶豫的選擇救她,那種發自內心的眼神,讓她有些茫然。她太自私了嗎?
「安意,我以後不會跟你搶楚智宸了,他是一個好男人,值得更好的女人,為他生兒育女。現在的我沒有資格成為別人的妻子,我配不上他。」
安意聽到這裡有些不痛快,皇雪熠抬高自己的時候,她是討厭的,可是貶低自己時,安意又是憐惜的,兩人雖然不是一起長大的,生長的環境更是大相逕庭。但畢竟是表姐妹,血緣這個東西,真的很奇妙,讓兩個互相討厭對方的人,竟然產生了相連的感覺。
「還有關於家產繼承方面,安意,我從來沒想過要繼承爺爺的財產,我本來就對經營公司不感興趣,之前還給舅舅說過,想要讓給述懷大哥的,我畢竟一個將死之人,要那麼多的財產,又能有什麼用呢?」
「不要家產?」安意蹙眉,「你有養活自己的能力嗎?現在的你,已經不是那個得了絕症,需要大家照顧的人了,你已經恢復健康了,和普天下所以的正常人一樣,這樣的你,難道還打算一輩子做個米蟲嗎?」
明明是關心的話,卻說得彆扭無比,不止安意,姐妹兩個都在適應這種最新的關係。
「咳……我的意思是……我現在正在籌建自己的工作室,做歌手的這幾年,也duli購置了一些固定資產,我有養活自己的手段和謀生工具,財產對我來說,不是非要不可,但是我卻不會像你那樣將它隨便拱手讓人。」
皇雪熠有些緊張的抬起頭,慌亂得解釋道,「不……安意,我……我也有錢,之前聽阿姨說,你正在到處拉贊助,這個卡裡有爺爺和舅舅們從小給我的紅包,姐姐以前不懂的為你分擔,現在姐姐會竭盡全力來幫助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