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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章 峰迴路轉 文 / 落魄三哥

    昨晚恰巧是小年夜,喝得又是慶功酒,匡森林、吳壬郢被冷欣、呂伯川和劉建明等江南遊擊區和江南行署的軍政首腦灌得酩酊大醉。一覺醒來才發現,自己居然躺在山丫橋小學的教工宿舍裡。

    「二位長官再睡會兒,早飯馬上就好,還有……行署的劉副官剛來過,他說午飯後要開會,您二位先別急著回駐地。」

    宣校長德高望重,在武南一帶頗有名氣,昨晚還作為地方代表敬了自己一杯酒,匡森林不敢怠慢,連忙讓開身體,心不在焉地問:「宣老先生,我們旅座呢?」

    「看來您真是喝高了。」

    宣校長笑了笑,指著不遠處的一座小院說:「昨晚陳將軍不是中途退席去跟將士們道別了嘛,臨走之前還再三叮囑您二位千萬別喝壞身體,不過依老朽看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據說夜裡是被抬回來的。」

    匡森林這才想起昨晚各連也聚餐,要不是冷長官、劉副司令和呂參謀長死拉硬拽,自己和吳壬郢早跟旅座一起去陪弟兄們了。

    「差點誤事!」

    想到他們中午就要去長興,乘蔣委員長派來的飛機去昆明上任,匡森林「啪」的一聲搧了自己一個大耳刮子,就拉著吳壬郢往陳大少爺下榻的院子跑。

    街上都是警衛排的兄弟,一路暢通無阻,剛邁進院內就見老夫子、張效國和梁衛華三人站在廂房外說話,匡森林連忙迎上去,「王副旅長、張參謀,旅座醒了沒有?」

    「輕點聲,」老夫子把他倆拉到一邊,不無感慨地歎道:「人生最痛苦的莫過於生離死別呀,別看旅座這兩天像沒事人似的有說有笑,可心裡苦著呢。醉了好,讓他多睡會兒。」

    剛死了兩千多兄弟,現在又要跟朝夕相處那麼久的部下分別,擱誰心裡都不好過。匡森林暗歎了一口氣,正準備開口說話,張效國便凝重地接過話茬,「旅座實在是有心無力,森林、壬郢,留下的弟兄就拜託二位了。」

    「旅座的知遇之恩,我們兄弟都不知該如何報答,這都是我們的分內事,張參謀儘管放心。」

    從內心來講,匡森林和吳壬郢對這樣的安排沒什麼不滿。畢竟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選擇留下就是之前連想都不敢想的**少將,而跟他們一起去人生地不熟的雲南,只能還是個上校團長。

    看著他倆那一臉真摯誠懇的表情,老夫子滿意的點了點頭,一邊示意眾人往院外走,好讓陳大少爺再睡會,一邊輕聲說:「在旅座極力爭取下,重慶方面終於同意以我部為基礎重建52師。由於二位從軍時間尚短,又不是科班出身,方方面面壓力較大,所以師長暫由冷長官兼任,而你們二位則擔任少將副師長。」

    冷欣兼職眾多,除江南行署主任外,還兼任第63師師長。由此可見,這個副師長跟正師長並沒有什麼區別,匡森林欣喜若狂,不禁脫口而出道:「請王副旅長放心,只要有我們兩兄弟在,52師還是旅座的二團,不管現在還是將來,一切唯旅座馬首是瞻。」

    令二人倍感意外的是,老夫子竟搖了搖頭,「旅座讓你們自立門戶是相信你們能照顧好留下的兄弟,從未想過從你們這裡得到什麼,以後不要再說這樣的傻話了,尤其在冷長官面前。」

    「可是……」

    「沒什麼可是,」老夫子臉色一正,「冷長官為人光明磊落,值得你們為他效力。總之,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從今往後就得靠你們自己了。」

    吳壬郢哪能聽不出他的言外之意,猛然抬起胳膊敬個了標準的軍禮,「王請副旅長放心,不管到什麼時候,不管在什麼地方,不管執行什麼樣的任務,我們二人都絕不會給旅座丟臉。」

    匡森林這才意識到人言可畏,旅座這麼做也是迫不得已,也立正敬禮道:「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我們會像尊重旅座一樣尊重冷長官,絕不會陽奉陰違。」

    與此同時,謝秀蘭正和丁書萍一起打掃被陳大少爺吐得一塌糊塗的房間。

    女人很敏感,尤其在感情上。

    自兩天隨梁衛華跟陳大少爺匯合後,丁書萍赫然發現一切都變了,他倆竟毫不忌諱地卿卿我我。而自己這個跟他拜過堂的「夫人」,則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外人。

    興沖沖地趕來「兌現承諾」卻變成自取其辱,她恨不得立馬拂袖而去。然而,在這個天寒地凍的荒山野嶺,她實在無處可去,索性硬著頭皮以「夫人」身份不離左右,在他倆不讓自己好過的同時也不讓他倆好過。

    謝秀蘭哪能不知道她那點心思,再想到陳大少爺聲名狼藉的過去,乾脆把這當成一次考驗,不僅若無其事地讓她在眼前晃蕩,還一反之前那冷冰冰的態度,很難得地跟她和睦相處起來。

    當然,該戲弄的時候還要戲弄。看著她那副躡手躡腳,生怕被嘔吐物沾上的樣子,謝秀蘭指了指角落裡的木盆,「去把衣服洗了,看烤一個上午能不能幹。」

    丁大小姐從未正兒八經伺候過人,而是一直被別人伺候,怎會幹這又髒又累的活兒,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道:「憑什麼?」

    謝秀蘭狡黠地笑道:「憑你是他夫人啊,你不洗難道讓我去洗?」

    丁書萍氣得咬牙切齒,「別在我面前說風涼話,本小姐不吃這一套。」

    「這算風涼話嗎?」

    「你說呢?」丁書萍給了她個白眼,很是不屑地說:「謝處長,別以為本小姐不知道你倆做得那些不知廉恥的事。其實也算不上什麼,至少對他而言算不上什麼,說句不中聽的話,你就是他睡過得無數女人中的一個。」

    謝秀蘭可不會上這個當,乾脆坐到床邊,一邊撫摸著陳大少爺帥氣的臉頰,一邊意味深長地笑道:「也許是最後一個,夫人,我相信浪子回頭金不換。」

    「我相信江山易改稟性難移,謝處長,本小姐還想送一你句忠告。」

    「講。」

    「由來只有新人笑,有誰聽到舊人哭?等著吧,你哭的日子在後面呢。」

    特務工作幹得實在令人不敢恭維,鬥起嘴來倒伶牙俐齒,謝秀蘭樂了,「人不風流枉少年,何況還是個少年英雄!就算哭得死去活來本姑娘也願意,不像某些人連哭的機會都沒有哦。」

    他死纏爛打追本小姐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呢?丁書萍的醋意被激發起來,也一屁股坐到床邊,撅著小嘴挑釁道:「為他哭算什麼本事啊?有本事讓他為你哭。謝處長,等子琪和子菁回來你可以問問,他這輩子都為哪個女人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哭過。」

    不得不承認,陳大少爺還真幹過這樣的糗事,不過那是在抽完大煙後的狀態下。謝秀蘭不明所以,被她這番話說得五味雜陳,愣了好一會兒才悻悻地說:「此一時彼一時,那是本姑娘沒來。」

    好不容易贏回一局,丁書萍心花怒放,居然窮追猛打地刺激道:「來了也一樣,別忘了本小姐既是他的夢中情人,還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謝處長,還不去把衣服洗了,本小姐或許心一軟,能同意你進陳家門。」

    「還蹬鼻子上臉了!」謝秀蘭冷哼了一聲,摸著槍套說:「夢中情人,還明媒正娶的夫人……姓丁的,信不信本姑娘現在就讓你變成死人!」

    時過境遷,丁書萍再也不吃她這一套了,挺著胸脯叫囂道:「來啊!有本事你就開槍,看本小姐會不會皺一絲眉頭。」

    令她倍感意外的是,謝秀蘭竟然輕歎了一口氣,搖頭苦笑道:「讓你說中了,我的確不敢。但我必須明確告訴你,這個不敢並非本姑娘貪生怕死,而是不敢因此而讓繼祖蒙羞。」

    女人都是感性動物,丁書萍心裡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兒,不禁流下兩行晶瑩的眼淚,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梨花帶雨地說:「謝……謝處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很好……你們在一起很好,你放心……等到了昆明我就會自動消失,再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氣你。」

    「為什麼?」謝秀蘭很是詫異,一臉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因為你愛他,不管是之前的漢奸,還是現在的抗戰英雄,你都會義無反顧地對他好,甚至願意為他擋子彈,這才是愛情。」

    變化如此之大,謝秀蘭徹底傻眼了,伸手摸了摸她額頭,「你沒事吧?」

    丁書萍推開她的手,撅著小嘴嘀咕道:「人家說真心話你也不信?」

    「那他呢?」

    什麼事都想開了,丁書萍又恢復了之前的古靈精怪,擦乾眼淚吃吃笑道:「他是你的了,難道你想把他讓給我?」

    峰迴路轉,謝秀蘭一時半會間還真無法接受,想了想之後突然說道:「我也不想要別人讓的東西,丁書萍,有本事就來個公平競爭,看他最後到底為誰哭!」

    丁書萍握著她的雙手搖了搖頭,「蘭姐,別傻了,他現在是真變了,值得你去愛,值得你珍惜,正如他托陳長親跟我表姐說的一樣,好好珍惜眼前人吧。」

    「你真是這麼想的?」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這句話說得一點都沒錯,每當看見他跟眼前這位卿卿我我,丁書萍就很不是滋味兒。再想到他為保護自己和家人所做的一切,那份醋意就變得更濃。而殘酷的現實又讓她意識到,他身邊已經沒有了自己的位置,於是違心地笑道:「嗯,有緣千里來相會,說得就是你們。等哪天舉行婚禮,一定記得叫我去做伴娘,也讓我沾沾喜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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