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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七章 進退兩難 文 / 落魄三哥

    再次甦醒已經是第二天上午,動不動就暈倒,渾身乏力,連喘氣都感覺費勁的陳斌,對這副被酒色和大煙掏空了的身體,是一百二十萬分不滿意。

    想活得久一些,就得好好的進補、休養和鍛煉。

    但無論休養還是鍛煉,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當務之急是要搞清自己有多少麻煩,否則不管怎麼休養和鍛煉都無濟於事。正因為如此,陳斌狼吞虎嚥地喝完兩碗稀粥後,便起身來到書房,急切地翻閱起這兩天各大報紙的新聞。

    少爺的身體比什麼都重要!

    輪著陪護了十幾個小時,到現在都沒睡上個安穩覺的陳管家、老夫子和錢先生緊隨其後,也魚貫走了進來。

    「少爺,您身子虛,還是坐下來看吧。」

    陳管家的話語剛落,三十來歲的錢先生便接著說道:「是啊……少爺,您先坐下,想知道什麼新聞我們給您念。」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眼前這幾位,可以說是除三位姨娘之外,陳斌為數不多能信任的人。看他們如此緊張,便微微的點了下頭,指著書桌前那一疊厚厚的報紙說:「就唸唸今天的頭條吧,尤其那些有關於我們陳家的報道。」

    「好的。」

    錢先生是位西醫,曾留過洋,不知道是因為所畢業的美國大學沒什麼名氣,還是壓根兒就沒上過大學,所以其學歷一直不為租界同行承認。據說也開過診所,但因為種種原因,一直未能在名醫如雲的十里洋場站穩腳跟,以至於不得不關門大吉,委身於陳家,在藥房裡當一名可有可無的坐堂大夫。

    「隨縣外圍激戰,日軍第三師團步炮3000餘人借飛機掩護,向**第三十一集團軍第十三軍張軫部守備之隨縣東北高城猛攻。張部奮勇抵抗,敵未能得逞。同日,ri第三師團另股3000餘人續向第八十四軍陣地塔爾灣進犯,該陣地失而復得達7次,敵我傷亡均重……」

    隨縣抗敵、河北掃蕩、轟炸gqing、豫北失陷、隴東摩擦……真是個硝煙瀰漫、烽火四起的時代。

    令陳斌倍感意外的是,除幾個小報刊有汪精衛來滬的小道消息外,今天各大報館並沒有關於陳公館的新聞。如果有的話,那也是昨天一份報紙上那豆腐塊兒大的訃告。

    幸好不是**時代,消息沒有那麼靈通,否則昨天的事一曝光,他陳斌此時此刻已坐實漢奸身份了。

    沒有陳公館的負面新聞,陳斌這才稍稍鬆下口氣,一邊拿起張報紙,一邊回頭吩咐道:「阿珠,給老夫子、錢先生和良叔沏茶。」

    「是,少爺。」

    她前腳剛走,陳管家後腳便關上房門,並急切地問:「少爺,您對石川的提議和褚先生的弔唁怎麼看?」

    毫無疑問,他是不想自己趟那灘渾水,更不希望陳家出一個名副其實的漢奸。

    見老夫子和錢先生也流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陳斌乾咳了兩聲,面無表情地說:「前車之鑒擺在那裡,自絕於國人的事是萬萬不能幹的,這一點請三位大可放心。」

    別看眼前這位平時放蕩不堪,但在關鍵問題上還真不含糊,老夫子暗讚了一個,隨即又搖頭苦笑道:「事到如今,恐怕少爺您是身不由己呀。」

    「老夫子何出此言?」不等陳斌開口,陳良便急切地問道。

    「昨日的情形大家也都看到了,先不說那個把老爺害慘了的石川,光褚民誼那一出,就把少爺推向了萬劫不復。」

    老夫子雖醫術一般,但忽悠起來倒是有幾把刷子,坐堂這些年來居然贏得不少喝彩,隔三差五的總有幾個病號慕名而來,其中不乏大富大貴之家。經常出診,三教九流,結識的人也多,眼界自然要比肚子裡沒什麼墨水、總忙這忙那的陳管家要寬。

    一針見血,道出了陳斌最擔心的事。

    昨天的情形真要是傳出去,事實上早晚都會傳出去,光陳家跟汪精衛、陳璧君夫婦的關係,他陳斌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錢先生顯然沒反應過來,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道:「褚先生不是在各大報刊發過聲明了嘛,我想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汪與蔣徹底分裂逃亡河內發表投ri「艷電」後,褚民誼的確公開登報發表過聲明,說過「一切蓋猶親戚歸親戚,政治歸政治之一貫態度」,但人總是會變的。

    別人不清楚,陳斌卻是心知肚明。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褚民誼已經跟他的連襟、自己那突然從石縫裡冒出來的「表姐夫」汪精衛搭上了關係,要不也不會替汪精衛送來那副親筆手書的輓聯。

    「老夫子所言極是,」想到這些,陳斌重重的點了下頭,深以為然地說道:「三十六計走為上計,與其留在上海被人誤會,還不如早點離開這是非之地。」

    「走自然是好,問題是能不能走得了!」

    老夫子又搖了搖頭,一邊撫摸著下巴上那幾縷山羊鬍子,一邊分析道:「要離開這是非之地,無非三條路,一是乘太古、怡和輪船去香港,然後再轉道南洋;二是走陸路,經浙江去廣東;三就是乘日本人的輪船去香港或澳門。

    但依我看這三條路都不安全,先不說能不能買到船票,就是上了船也不能確保萬無一失,況且香港和澳門也不太平,畢竟少爺已成眾矢之的,那些想把陳家趕盡殺絕的人是絕不會錯過任何機會的。」

    管家陳良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戰戰慄栗地說:「走……走……走,走陸路更不安全,四鄉到處都是日本兵,還有忠義救**和gcd的游擊隊,就算能僥倖走出ri控區,還得面對有理說不清的**。」

    「看來只能乘日本人的船了。」

    錢先生的話把陳大少爺搞得哭笑不得,禁不住地搖頭苦笑道:「咱吃日本人的虧還不夠大嗎?與虎謀皮,談何容易呀!」

    「少爺說得對,咱不能再上當了。」

    陳良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心有餘悸地說道:「軍統特務只是要少爺的命,而日本人一旦知道少爺不想為他們效力,那不但會要少爺的命,而且還會要咱陳家的錢。」

    「那怎麼辦?」

    這個時代的普通人真淳樸,只要東家待他不薄,就會設身處地的為東家著想,錢先生無疑就是這樣的人,一副緊張的不能再緊張的樣子,急切地說:「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不成就這樣看著少爺坐以待斃?」

    當然不能坐以待斃,但一時半會間又拿不出個萬全之策,陳斌沉思了片刻,一邊示意眾人喝茶,一邊若無其事地說:「天無絕人之路,總歸有辦法的。更何況家父掙下這份家業不容易,就算走也要時間進行準備。」

    變了,真變了,那顆炸彈一下子把眼前這位炸懂事了,如脫胎換骨一般,與之前的陳大少爺簡直判若兩人。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陳良怎麼也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而這一切又都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同時這一切又讓陳老爺子死後,一下子沒了主張,全靠不停忙碌支撐著的他,突然有種又找到了主心骨的感覺,所以連語氣都變得更為恭敬,「是少爺,從明日起我就著手準備,絕不會便宜了那幫王八蛋。」

    越危險時候越是要小心謹慎,陳斌再次權衡了一番,異常嚴肅地提醒道:「一定要不露聲色,決不能讓別人感到異常。當然,那麼多藥想一下子變現,不可能不留下蛛絲馬跡。所以還請三位多費點心,看能不能多找些渠道,盡量不引人注意。」

    「這一點少爺大可放心。」

    陳斌的話語剛落,老夫子便胸有成竹地說道:「說句不謙虛的話,咱的藥是有市無價,依我看用不著降價,也用不著找什麼渠道,光那些個跑單幫的就能把庫存消化掉。」

    每隔十幾二十年,南市和閘北總會經歷一兩次戰爭。

    遠的如小刀會、泥城之戰、齊魯戰爭以及北伐軍開到上海跟奉軍交戰,近的「一二八」和「八一三」就不用說了。總之每次戰爭,人們都會像潮水般地湧進租界,每經歷一次戰爭,租界上的人口也會隨之而增加。

    到「一二八」十九路軍抗戰一役,租界人口已增加到三百多萬,所以在一般人的心目中「租界永遠是安全的」。

    硝煙剛剛散去的「八一三」亦是如此。儘管公董局深恐被戰爭波及,早已沿民國路口,裝上一道極高極大的鐵柵門,並在短短的三天裡,投入成千上萬人,築起一道從西門斜橋起,沿原本不設防的陸家濱,直至大西路的二丈高磚牆;工部局也接著法租界的邊防區,圍繞整個區域,分段堆起沙包和架上鐵絲網,還是沒能擋住人們逃難的腳步,據租界當局不完全統計,此時的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總人口決不低於三百五十萬。

    人一多,必然會帶來各種各樣的問題。

    所幸的是中國人有一種螞蟻經營的精神,即使難民,也會掙扎圖存。整個租界的秩序,不但井井有條,而且一天比一天繁榮,哪怕外面烽火連天,而租界卻夜夜笙歌,租界當局也把宵禁時間逐漸放寬,從晚上九點、十點、十一點,直至現在的十二點。

    湧進租界的難民,白天都經營著各式各樣的小生意。利益最豐厚的當屬抄小路去四鄉收羅租界所缺的糧食和手工物品,脫手之後,再在租界購買些五洋雜貨到四鄉販賣,俗稱「跑單幫」,往往可以得到幾倍的利錢。

    凡是兩方面特別需要的東西,利潤常達十數倍。而所有物資中最為緊缺的西藥,其利潤更是高達數十倍!

    銷路既然不成問題,那陳斌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想了想之後又說道:「還有在各銀行的存款,全部都換成美元或英鎊,回頭我讓幾位姨娘都收拾收拾,把家裡的那些黃白之物也都換了,這樣走時帶起來方便些。」

    陳家可不是一般的富,想一下子把幾百萬法幣都換成美元和英鎊,又不能引人注意,只有通過一天一個價的黑市,而且這事又不能假手於人,陳良不敢久留,立馬起身說道:「要不這樣,錢先生留在家裡陪少爺,老夫子去櫃上放藥,我呢……現在就去黑市看看,先把行情摸清楚。」

    有此忠僕,老天爺還算待我不薄啊!陳斌強撐著站起來相送,並和聲細語地叮囑道:「早去早回,路上小心點。老夫子,你也一樣。」

    「少爺放心,我們去去就回。」

    兩位年長的都出去了,不知道因為形勢太過危急,還是關係還沒到無話不談的那一步,兩個年輕人的又坐回書桌邊,很有默契地各自繼續翻閱起報紙。

    沒文化真可怕呀!

    從報紙上那豆腐塊兒大的訃告,陳斌突然明白昨天的喪事為什麼會辦成那樣,原來問題竟出在訃告上。

    恍然大悟的陳斌,指著桌上的報紙,哭笑不得地說道:「《新聞報》、《申報》的態度雖然反ri,但並不激烈,倒是《大美晚報》、《社會夜報》等晚報,刊登了許多各種刺激的紅色新聞,不是說**如何英勇,就是說日軍如何慘敗。而這份報紙立場卻截然不同,陳叔居然把訃告登在這張上面,唉……都怪我沒提醒一下,真是百密一疏啊!」

    錢先生瞄了一眼他手中的《新申報》,似乎也意識到問題的所在,連連點頭道:「少爺慧眼如炬,這《新申報》的確是日本軍部辦的。因為上海有兩大華文報紙,一是《新聞報》,一是《申報》,日本軍部就以這兩張報紙各取一字,名為《新申報》。可是銷路不出虹口,在租界幾乎是買不到的,只有少數小漢奸,拿著報紙到人家拍門而入,硬銷一份而已。」

    什麼人看什麼樣的報,既然訃告登在日本人的報紙上,那來得自然也都是漢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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