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孩子!
我在夢中衝著他喊道,可是夢就這麼醒了。
夢是會醒的,而我什麼時候才能醒呢?
睜開眼睛的我,看著空空的內殿,沒有軒的身影,只有冰冷。
唉!撫上自己的小腹,感覺著那裡的不同,心中更多的是惆悵,它也許並不該來,特別是在這個時候,因為它,我無數次的猶豫,因為它,我選擇了回來,選擇了回到古凝國,而不中半路趁機逃跑,去雪國找尹世,因為它,我一次次的充滿期待,期待著我也可以像別的女子一樣,過著一生中最幸福的那段日子,可是,結果並不是這樣,宮中,從來都沒有這樣的日子,更沒有幸福。
今天是我無數的失望之夢的驚醒,睜眼看到的才是現實,我的決定不曾變過,只是過程中有過太多的猶豫與不捨,不過這次,或者說今天,我打算把對軒的癮給戒了。
「娘娘!今天您的精神可真好。」小綠綺高興的將早餐端到我的面前。
「嗯,今天我有事要做。」我點著頭,已經大口大口的吃起食物來。
「做事?什麼事?讓綠綺代勞吧!」綠綺在一旁為我添著菜。
「習武!」我裂嘴一笑,「你還要代勞嗎?」
「這……這個綠綺就不會了。」綠綺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去請一下龍護衛,就說他應該來教徒弟了,不然就沒機會了。」我扔了個動物形的小包子給另一邊的小西,「如果皇上在,你就直接跟他說,是我讓你去請龍雲天的。」
「是!」小西還是個孩子氣,拿著小包子高興的轉身出去了,而我急急忙忙的吃完了早餐,在綠綺的幫忙下,將身上的衣裙換下,然後找來一身男式的袍子,至少這樣才能動手動腳,不然別說把武功給練好,說不定會把自己給練殘了。
「娘娘!您真的要練武?」綠綺看著一身「武裝」的我,再次確認。
「當然是蒸的,總不可能是煮的吧?」我鬼笑著,展開雙臂,欣賞著鏡中的自己,「原來我還有當俠女的風範啊!」
「娘娘是仙女!」綠綺收著碗筷,附和道。
「仙女就算了,掛在牆上的事我可從不憧憬。」我是多現實的一人啊!再說好死不如賴活著,就是我的人生格言。
「娘娘,您又來了。」綠綺哭笑不得的瞪了我一眼。
「對了,綠綺,你覺得龍雲天怎麼樣?」說到習武,說到師傅,說到龍護衛,我突然想起小綠綺的未來還沒著落呢!如果哪一天我真的離開了,雲妃還不得把她給整死,算了,好事做到底,給她找個護衛算了,還要是終身的那種。
「不錯啊!武功好,為人又和善,不過……」
我正聽得起興,突然綠綺就這麼停了下來,調起了我的味口,「不過什麼?」
「不過他的來歷有些神秘,只聽說是來自江湖,至於他是哪裡人,家中還有些什麼人,他從前在江湖之中又做了些什麼,為什麼會進宮來當護衛,而且是皇上貼身之人。」
「綠綺!」我瞪著眼睛盯著她。
「怎麼啦?綠綺說錯什麼了嗎?」綠綺回望著我。
「沒有,你沒有說錯什麼,只是沒想到你竟然已經考慮的這麼深,看來我不用擔心你會上當受騙了,說不定到時候那個龍雲天會成為妻管嚴呢!」我一本正經的說笑著。
「氣管炎?什麼意思?綠綺不明白!」
「現在你不用明白,到時你自然就明白了。」說著,我舒展了一下雙臂,好久沒有動了,感覺身體都變僵硬了許多,看來不想成為木乃伊,就應該動動手動動腳,沒事多跳跳。
「花塵!你幹什麼?」結果突然一聲高喝嚇得我整個身子都僵住了,慢慢的轉頭望去,竟然是他,這才鬆了一口氣,很是不快的衝他喝道,「你怎麼突然冒出來了?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我嚇你?我看是你嚇我才對。」他唬著一張臉,好像我欠了他什麼似的。
「我哪裡嚇你了!我只是想讓師傅來教我習武,能有那麼嚇人嗎?」他倒好,百年難得一見的來了,結果竟然是來興師問罪的,心中有了不快,我自然是沒有好臉色給他看,就算是見一面少一面。
「我說的不是這個。」他否定著,一把將我拉進內殿,「我有話跟你說。」
「有話好好說麼,拉我幹什麼!」我不快的甩開了他的手,一邊揉著自己的手臂,一邊跟著他走進了內殿。
「說吧!有什麼事!再不說我就出去找龍師傅習武了!」結果我們一進內殿,他一把將殿門給關了,然後就那麼背對著門低頭站著,一動不動,也不出聲,我最後實在是忍不住了,衝著他吼道。
「你真的那麼不想要它?」當他抬起眼來,眼中有著無數的悲傷。
「它?什麼啊?」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孩子,我們的孩子!」他大聲道。
「我……」我一愣,思考著回答,「原來你在意的是它。」
「不是的,我是……」軒急忙解釋,卻被怒不可扼的我打斷了,「算了,你是古凝大帝,年青的很,以後孩子自然不會少,就算現在,雲貴妃肚子裡不是還有個王子麼?而我……哈哈……我這個空頭的帝后就算了,不配給你生什麼王子,所以以後你不用再來,我這裡也不歡迎一個三心兩意的夫,別忘了,我要的不是帝王,是老公。」
「現在你可以出去了!而且不歡迎你再來!」說著,我不給他一點解釋的機會,指著他背後的殿門,逐客道。
「帝后面壁,不許練武,不許亂動。」軒眼中起火,聲音壓的很低,卻是衝著我吼了出來。從來沒見他如此凶過我,一時之間我愣住了,回過神來之時,他已經轉身離開,在他身後,連龍護衛的影子都沒看見。
「哼!你說不讓我動我就不動啦!我就動,我就動,看你拿我怎麼樣!」心中扼著一口氣,我用力的原地跳著,最後跳動變成了跺腳,洩著心中的不滿。
「娘娘!您別這麼生氣,說不定皇上是為了您好呢!」小綠綺衝了進來,拉著我勸慰著。
「為我好?才怪!」跳累了,我自己乖乖的停了下來,喘著粗氣,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綠綺,你給我從偷偷捎個口信給龍護衛,就說我每晚都會在宮中等他,讓他有時間就過來一趟。」我自己倒了杯茶,一口氣喝下,總算將心中的火給壓了下去。
「可是這後宮之中,叫龍護衛來是不是有點……」綠綺一想到當初皇上出娘娘的情形,心就懸了起來,她不想再看到第二次,在這皇宮中,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都可能弄出人命來,更何況是這種有關嬪妃名節的大事呢!
「放心!只要別讓別人知道就行了,想來那個龍護衛的武功夠高,如果他想來,應該沒人現的了。」說著,我自信滿滿的點著頭,肯定著自己的想法。
「那綠綺這就去。」說著,綠綺就出去了,只留了小西服侍著我。
「小西,我們玩二十四吧!」我前天剛弄的遊戲,這個其實很簡單,不就是一到十十個數字,隨便抽四個,然後不論加減乘除,只要能得出二十四就算贏,對於綠綺這些古代人,對於算數不強的她們來說,贏是很困難的,所以一般都是輸,輸了好多的吃的給我,結果當然是我們大家一起吃,玩得高興。
接著我與小西開始玩24,中間綠綺回來了,說是才走出宮門就遇到了龍護衛,與他說了便回來了,最後自然是加入到了我們的行列,一直玩到入夜。之後,我打了他們,獨自彈著琴,坐等著那個龍護衛,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覺得他會來,雖然不太相熟,可是我就是覺得他會來,不論出於什麼樣的理由,只要他會來就行,我敢肯定,只要他來,那麼我的目的就一定可以達成。
想著心中之事,手上的琴音也變了味兒,不能說不好聽,至少不再是那曲幽蘭夜放。
收手回袖,我緩緩的起身,「你好像有呆在屋頂上的習慣,難道說那裡的風景比較好?」
「娘娘知道屬下在屋頂上?」龍雲天有些驚訝的落了地,觀察著我的神色。
「嗯,我就是知道,可是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知道。」我無奈的聳了聳肩膀,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龍雲天,「你知道我請你來有什麼事嗎?」
「不知道。」他搖了搖頭,與我保持著兩三步的距離,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避嫌,不過真要是有人看見了,這種距離又能起到什麼作用?
「你為什麼要進宮當護衛?我想江湖一定要比宮裡自由的多?」不知道為什麼,一見到他,我就想起綠綺的那些疑惑,不由的一個個的問了起來,也算是幫綠綺把把關。
「因為厭倦了,所以想換種生活。」他沒有思考很久。
「可這是皇宮,不是隨便想進就進的,更何況是一個背景不明的江湖中人呢!」
「那只能說明屬下的運氣比較好,在路上遇到皇上,而皇上當時正好缺一個護衛,就將我收到了身邊。」
「那你對皇上的忠心有多少?」我問,可是見他猶豫的樣子,我又換了種問法,「如果說,讓你帶我出宮,將我送去雪國,你會願意嗎?」
「娘娘您……」他猛的抬起頭來,充滿好奇的盯著我,「娘娘您為什麼要離開皇宮去雪國?」
「我有一事必需要去見尹世,當然,軒他並不同意我去,但是我不得不去。」我嚴肅的回望著他,眼神比較平靜。
「這……」龍雲天猶豫著。
「我不需要你將我送到雪國,只要將我送出宮就行,下面的路我會自己走。」這個要求對於他來說確實有些困難,畢竟一個皇上的貼身護衛總不能這麼無緣無故的消失個把月吧!而且同時帝后也不見了。
「可以,不過……娘娘您還會回來嗎?」龍雲天也不知道是為什麼,自己就是想要問這個問題,也許是好奇心在作怪。
「應該會。」我想軒一定會將我找回來,就算只剩下沒有靈魂的軀體。
「那娘娘準備什麼時候出宮?」龍雲天嚴肅的問。
「明天晚上吧!」我怕夜長夢多,而且擇日不如撞日。
「明天晚上不行,皇上有事要出宮,我得隨侍左右,後天晚上如何?」
「可以。」我想就一天,應該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那到時請娘娘在入夜之後,去到御花園的後院,那裡有一個冷宮,平時極少會有人去,到時屬下會來接娘娘。」說著,他掃了一眼我那身忘記換下來的男式長袍,「這樣的打扮就可以,最後將長也綰起來。」
「嗯,這個師傅放心好了,到時你所見的肯定是一個翩翩少年。」我點了點頭,笑道。
「如果娘娘沒有別的事,屬下就先告辭了。」
「嗯,你回去吧!後天晚上再見。」我站在原地,目送他離開。
「你為什麼找我?」結果,他剛走到門前,又突然回頭問。
看著他的眼神,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過分,不過除了他,我真的找不到第二個可以尋求幫助的人,畢竟是離開軒,奇大哥是絕對不可能會幫我的。
想到這裡,我淡淡一笑,「因為只有你才有可能會幫我。」
「那你肯定,我一定會幫你?」他有些意外。
「不!不過只要有期望,我就不會放棄。」畢竟這樣的放棄,就是我對自己,對自己整個生命的放棄,所以我不能,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
「嗯,那麼後天晚上再見。」說著,他才真正的離開。
當我回過神來,轉身想要回去琴架前,只見綠綺正慎慎的盯著我看,「娘娘您……」
「你都聽到了?」既然她都聽到了,我也沒什麼好再隱瞞的。
「嗯。」她點了點頭。
「其實我想你應該是最清楚的,我不適合這個皇宮,在這裡我就算能活得下去,也過的不幸福,既然這麼難過,為什麼不去尋找自己的路呢!」
「可是皇上他……」
「他不會知道的。」我的揣測,退一步說,「就算他知道了,他也不可能再找得到我,我會去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過自己原來的生活。」
「娘娘!」說著,小綠綺突然哭了起來。
「好了,傻丫頭,有什麼好哭的,我又不是要掛到牆上,我只是回到自己想去的地方,去過幸福的生活,你應該為我高興才是啊!」我來到綠綺的面前,伸手為她拭去兩頰的淚水。
「娘娘!那您就帶綠綺一起去吧!綠綺要一輩子照顧您。」結果她更是激動,哭著撲進了我的懷裡,感覺著她的嬌小,我真是充滿了疼惜。不過我是絕對不會同意她的請求的,畢竟我在原來的時空還有一個軀體,可是她沒有,如果她去的話,就真的要掛在牆上了,「不行!你不能去那裡。」
「為什麼?」綠綺抬起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我。
「因為那是一個只屬於我的地方,所以我不能帶你去。」雖然我也很不捨得綠綺,可是真的不行。
「如果娘娘走了,那麼綠綺怎麼辦啊!」說著,綠綺哭的更凶,「綠綺……綠綺在這宮裡……就真的……沒有……」
「放心!我會找人好好的照顧你,絕對不會讓你受雲妃她們的欺負。」
「不!綠綺擔心的不是這個,綠綺是怕再也見不到娘娘,綠綺會想娘娘的,綠綺……」
「好了,別再哭了,我知道你對我的好,不過那裡真的不是你應該去的地方,所以啊!我已經幫找到一個可以托付終身的人,到時他會來找你,保護你,這樣我在另一個地方也可以安心了。」說著,我微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幫我收幾件男裝,像這樣的就行,再準備一些銀子,不用太多,只要夠我到雪國就可以了,反正到時有尹世在,他的銀子一定多的花不完,我準備去幫幫忙,嘿嘿!」
我一個勁的說著,最終綠綺突然破涕為笑,「娘娘!你說話太逗了。」
「嗯。」綠綺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走進內殿去了,不過一步三回頭,似乎我馬上就要離開了一般。
「唉!」我長長的歎了口氣,也鬆了口氣,至少前路已經十分的明確,後天晚上,只要不出意外,那麼我就可以安全的離開,離開這個皇宮,離開這些紛爭,離開軒,離開我過去所認為的幸福。
「吼!」突然一聲低吼,小塵已經躍進殿下,撲到我的面前,在我的身上亂蹭著它的毛腦袋。
「小塵啊」一見到它,我的不捨又多了一分……
「吼吼」小塵不停的向我討好著,將腦袋湊近我,舒服的享受著我的撫摸,其實撫摸著它那毛茸茸的大腦袋,我也很舒服,只是心中的不捨無限的放大,不過它是又一個我帶不走的存在,「看來我們要分手了。」
「吼?」聽到我的話,小塵竟然一臉不解之色的打量著我。
「說了你也不會明白的。」我跨上它的後背,「走,我們去院子裡散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