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個名字,我的心裡自然不好受,它就像一把責罰的戒尺,狠狠的抽了一下我的心。
雖然很想走過去看看,可是我卻沒有那個勇氣,最後只是遠遠的站在自己的房間內觀望著,直到水兒送來午餐,「公子,請用午膳!」
「陪我一起吃吧!
「這……好吧!」水兒猶豫了一下,不過最後還是坐了下來。
「公子有心事?」原來她是看出了我心情不悅,所以才坐下陪我。
「算是吧!」其實她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不過現在我卻不能這麼說,,所以就含糊其辭的應了一句。
「不知道有什麼水兒可以幫得上忙的?」水兒眨巴著那雙大眼睛,真誠的問。
「有啊!」我一笑,將自己從暮雨的影子裡拔了出來,「水兒,你想好了嗎?到底要為我做什麼樣的袍子,我穿上才能像一個神仙呢?」
「這個……」水兒努力的想了起來,最後點了下頭「有了,用半透的雪紗做內袍,外袍也是白色的料子,銀色為邊,到時公子頭上扎銀色帶,一定像個神仙一樣,不過……其實公子現在的樣子就已經像極了天上的神仙,人間哪有像公子一樣俊美的男子啊!」
「水兒的嘴還真是甜,不過不是俊美就能像神仙的,神仙要的是脫俗,不食人間煙火。」說著我與她一起吃了一頓午餐,最後她又回到了那個暮雨閣,而我躺在凝雪居內胡思亂想。
軒現在應該在國師府吧!為什麼上次尹世不讓我見他呢?尹世留下我有什麼原因嗎?不會真如表面的這麼簡單,只為了玉羅和皇后的爭執吧!
如果不是,那又會是什麼呢?難道說他看出了我的易容,這好像不太可能,畢竟這個人皮面具,可是與真臉一樣,不太可能露出破綻,那不會是他真的認為我是修仙之人,有一個神仙師傅,想要一見為快吧!
算了,反正時間有限,只要是過了老國王的大壽,到時他就算是礙於面子也得把我放了。
只是現在我在宮中,軒不知道會不會找我,還有冷香他們,對了,還有絮雪,不知道她怎麼樣了?軒知道她還活著嗎?知道她受了傷在雪國嗎?知道她已經被冷香他們救出去了嗎?他會不會就是因為絮雪來才冒險來到雪國國都,所謂的為老王國祝壽,與我出來過兩人世界?
我……想到這裡,實在不敢再想下去,因為我怕一切所想的都會成為現實,也怕自己會變得跟那些怨婦一樣,對自己所愛的人不信任。
對!夫妻間要的就是信任,我絕對不能懷疑軒,一定不能!
想到這裡,心漸漸的鬆了開來,而我也慢慢的睡去。
「啊∼綠綺!」我打了個哈欠,伸了下懶腰,從榻上坐起,喚著綠綺,可是目光所及之處,空無一人。
是啊!這裡是雪國皇宮的凝雪居,而綠綺根本就沒有隨我進宮。
唉!輕歎了一聲,乖乖的起身來到水盆前,隨意的梳洗了一下,大腦一下子清醒了起來。而此時個想到的問題卻是,玉羅怎麼會一整天都沒有來找我,會不會是出了什麼事?玉?想到這裡,我再也站不住,轉身就向門口走去。
當我打開門,水兒正好站在門口,迎面一笑,「公子,您起來啦!水兒把衣服帶來了,不知道合不合身。」
「嗯!」我不得以退回了房中。
原以為她會跟我一起走進,誰想只有我一人的腳步聲,我不解的回答,只見水兒的雙眼正緊緊的盯著我不知何時散下的長。
「怎麼啦?」我自然知道是什麼原因,可是我卻不能說穿。
「公子你……」
「這是我師傅讓我留的,說是我前世的樣子就是這樣,所以我想修成正果,也許回到原來的樣子最快。」我胡亂的編著,連尹世都能框得了,水兒這麼個小姑娘自然不在話下,不過看她變化的神色,我還真有些不忍心,畢竟她曾是我貼身的人。
「哦!」見她點頭,我微微一笑,開始打量她雙手所捧的袍子,白色銀邊,雪紗製成,透出淡淡的光芒,特別是當她走動之時,垂下的袍帶垂風輕拂,全然當初松柏仙所穿之姿,「這衣袍是……」
「是水兒為公子所裁,不知道是否合身,也不知道是否合公子之意。」水兒回過神來,捧著袍子來到我的面前。我伸手想要去接,可她卻將手中衣袍放到一旁,像從前服侍我一般,先是為我脫下身上的長袍,然後才換上她所裁的白衣,最後加上外袍。
雖然穿的不比先前少,可是現在卻是一身的輕盈,看來這雪紗確是薄如蟬衣,不是一般布料可比,還好現在在雪國皇宮,不然還真找不到這麼適合的布料。
我感覺著週身的飄逸,打開雙臂,欣賞著如此的自己,只覺得心也靜了,似乎就這一身衣袍,我真的成了神仙,成了像松柏仙一樣的存在。
「水兒!你覺得我現在像神仙嗎?」我打了一個轉,問道。
「像!太像了!」水兒一臉癡癡的,站在一旁欣賞著我的自我陶醉。
「那就好!」我也笑了,一步並作兩步的來到梳妝台前,「水兒!可以幫我把頭綰起來嗎?我還是不太習慣用簪。」
「你是……小姐……」可是水兒半步未移,而我剛呈現在鏡中的臉也僵硬起來。
該死!我怎麼會忘記了控制聲音呢!本來這極地的長還不算什麼,但也已經引起水兒的注意,加上這一口女子之聲,完了,這下怎麼圓也圓不起來了。
怎麼辦呢?我左思右想,最後只想到一個辦法,而這個辦法如果不成功,那就只能成仁了。
藉著水兒愣之際,我突然一個快步,來到她的眼前,用力一拍她的臂膀,「水兒!你這是怎麼啦?」
當然,此時我用的自然是男子之聲。
水兒不知道如何解釋才好。
「自我穿上這身衣服之後,你就一直呆,還說什麼小姐,難道公子我穿上這件袍子與你的小姐很像?」我顧作不解的打量著自己,問。
「這……」水兒一時傻了眼,「剛才公子你不是……」
「不是什麼?」我一本正經的抬頭盯著她。
「不是小姐……」她猶豫著,也尷尬著,畢竟這種問題怎麼問也不是。
「看來你是太想念你家小姐了,不然怎麼會把我堂堂的一位男子當成女子呢!」我裝作好笑的感歎了一聲,來到桌前,給自己倒了杯茶,神色平靜的喝了口茶問道,「玉羅昨日沒有來過?」
「玉羅……不!公主昨日不曾前來,只讓人來吩咐過,讓奴婢給您準備一切所需,她今天應該會過來。不過昨日下午奴婢見公子睡著未醒也不敢打擾公子,就沒有喚公子起來用餐,請公子恕罪。」當我一提起玉羅,水兒就拘束起來,一口一個奴婢,一口一個恕罪,最後竟然還跪了起來。
「快起來!有什麼恕罪不恕罪的。」我起身將她扶起,再次起身走向梳妝台,不過這次全然是一派男子氣概,「來!幫把我長綰起,我想出去走走!」
「是!」水兒聽話的跟著我來到梳妝台前,動手為我綰,不過看她的樣子,似乎還在懷疑我就是她的小姐,特別是當她雙手綰起長時,這種神情更明顯。
「不用綰起太多,就讓它們垂著好了。」我想這樣的話,加上這一身雪紗袍子,一定更顯仙者之氣,而現在我在這後宮之中,除了這種方法還真沒有什麼可做的。
「是!」水兒應聲,不過卻沒有找到她當初所說的銀色帶,最後只好用一根長長的白玉簪子將我的長綰起,如男子般在頭頂成一髻,其餘任其垂下。
「好了,就這樣吧!」看著鏡中的自己,我突然想到了玉的那句「小白臉」。
「是!」水兒收了手,開始去為我準備早餐,而我再次瞥了一眼鏡中的自己,才來到桌前用餐,裝作隨意的問,「昨日見你去對面那個房間,那裡還有客人?」
「不!那裡只是一個空屋子。」水兒乖乖的站在一旁,回答。
「那為什麼還要天天打掃?」我頓了下,繼續用餐。
「因為玉王子所愛的暮雨公主曾經住過,所以玉王子將我帶來,讓我負責那個屋子,有時候,玉王子也會來屋中小坐。」
「哦?」這麼說我很可能再次遇到玉?這個念頭讓我一時間味口全無。
「嗯,玉王子每日都會來,有時候是早晨,有時候是晚上。」
「哦。」我隨意的吃了兩口,就草草的結束了早餐。
之後,水兒離開去忙自己的事,而我也像先前所說的那樣,出門走走,結果走著走著,我竟然還是走到了暮雨閣的門前,獨自站於無人的院中,水兒也不知去向,只剩下我一人在此,凝視了暮雨閣三字有好一會兒,最後還是忍不住走了進去。
我帶著心中的不平,慢步跨進暮雨閣中,此時水兒並不在這裡,空空的房間中,除了一些擺設之物,怎麼樣也看不出是一個女孩子的房間,不過這也是自然,畢竟暮雨已經成為過去,現在這個房間的存在,只不過是玉對過去的無法忘懷,或者說執著,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可以借此機會讓他明白,暮雨已經死了,靈魂的泯滅,永遠不可能再回來,而他這個活著的人應該繼續活下去,應該活在現在,活出未來,而不是一直活在過去。
我一邊想,一邊走進屋內,裡面的擺設沒什麼吸引我的,除了窗前的那只琴桌,還有桌上那架黑色的古琴,它就像是一塊黑色的玉石透出與世隔絕的光華。
我信步走來到琴桌前,拂袖坐下,當十指撫琴,感覺著指尖傳來的那種共鳴與熟悉,我只覺得心癢癢的,可是在這裡,我似乎不應該表現的太像過去的自己,那個善於操琴的自己,猶豫著,可是十指的渴望如此清晰的傳來,抬頭望向窗外,這才現原來今天的天色不佳,似乎很快便會風雨交加,靈機一動,十指自然的動了起來,現在的我不是花塵,並不是說我連琴都不應該會彈,如此想著,指隨心動,音隨指出,一曲風雨雷電的風雷引就在如此隨意之下,表現了出來,而且我想這曲子與我現在的身份應該十分的符合,畢竟修仙之人就應與天地間萬物相容,而我此時就與這風雷心靈相通。一曲終了,我才像一個過了隱的人一樣,滿心舒服的抬起頭來,結果目光所到之處,看見之人,著實把我嚇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目光再也無法從他那無情冰冷的目光中移開。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流逝著,我坐他立,對視著,卻無人開口。最後倒是他先定了下神,一臉冰冷的走近,「你是什麼人?」
「我?」看到這樣的他,我突然想到了他的那句語出驚人,不由的起了打趣之心,「我不就是王子口中那位令姐所養的小白臉!」
「你!」他走到我的面前時,目光一沉,聲音變得更冷,似乎我是他的敵人,或者說天下皆是他的敵人。
「在下說錯了?」我顧作嚴肅,「如果是這樣,那只能說明公子所言也錯了。」
「這裡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他將目光放遠,望著窗外的一切去到窗前,側對著我,微微昂起的臉,長長的睫毛,短了許多的淡金色頭,不再像當初那麼從容平和的面色,現在的他,實在讓我無法想像那晚我與他之間的談笑,還有在別莊他對我的溫和。
「那是誰應該來的地方?暮雨?」順著他的話意,我不自覺的問了出來。
「你……」他回頭瞪著我,眼神中已經透出淡淡的殺氣,也有著好奇,「怎麼知道?」
「門口寫的很清楚,只要是認字的人自然都知道,而且我是修仙之人,雖然說不如你們的尹國師那麼能未卜先知,但多少我還是可以算出一些來,所以自然比一般人知道的多一些。」我回答的有理有據。
「哦!」他眼中再次回復冰冷,回過身去,不再看我。
「其實逝者已矣,生者留矣,所以在下勸王子不要再活在過去,以至於將現在變成同樣無法挽回的過去。」說著,我收袖起身,「既然這裡不歡迎在下,那麼在下就先告辭了。」
「等等!」結果他卻叫住了我。
「王子有什麼吩咐?」我只好停步,剛才的開溜之舉無奈之下宣告失敗。
「暮雨沒有死!」他很是肯定。
「不!她已經死了,人死如燈滅,魂魄以散,天力亦不可回。」我毫不猶豫的斷定道。
「為何你總認為暮雨已經死了?」玉衝我吼道。
「那為什麼你總認為暮雨沒死呢?」我平靜的反問,一動一靜之間,一平一怒之立,似乎有著無形的張力正不斷的擴張,我竟然覺得自己的紗袍在無風自動。
「我認為她沒死,原因很簡單,因為我見過她,所以我敢肯定。」玉並沒有將剛才的暴怒繼續下去,收了怒意,目光中的冷卻依舊。
「可是在我算來,她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她的靈魂已經滅了,不復存在。」我裝作掐指心算的樣子,也是一樣的肯定。
「那你怎麼解釋我所見之人?」
「她只是另一位,而不是暮雨,也許長的很像,但靈魂絕對不同,所以不是同一人。」我說著,跨出門去,「玉王子,在下和尹世都是用心看東西的,而你們只用眼睛。所以你所看到的只是表象。」
「等等!」他竟然一路追了上來。
「還有什麼需要我解釋的?」我再次停步。
「你究竟是誰?」
「在下賈南生。」說著,我起步向前。
「你為什麼會在此?」玉一路隨著我,出了暮雨閣,來到凝雪居,我原以為見到他會讓自己無法面對,沒想到竟會如此平靜,伸手邀他坐下,「如果王子願意,我們邊喝茶邊聊,如何?」
見他微微點頭,於是我給他倒了杯茶,也給自己斟了一杯,慢飲。
「我是令皇姐硬拉進宮的,其實我是修仙之人,對於這兒女情事早以看透。所以啊!」抬頭看了一眼玉,笑道,「這個小白臉我是當不成了。」
「你……」玉的臉色一僵,「我來是想問你,既然你說暮雨已經死了,那麼現在的那個暮雨又是誰?」
「這個在下就無可奉告了,畢竟我只是修仙,而不是神仙。」只一句,我已經將這事推得一乾二淨。
「那……那我我還能再見到她嗎?」玉猶豫著,最後還是問了出來。
「也許!」我也猶豫著,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畢竟能不能見到我已經很清楚,而他全然被蒙在鼓裡,這對他來說卻是不公,可是天下之事,豈能對任何人都公平。
「那我與她是否……」玉低下了頭,雙眸盯著手中的茶杯,「有可能?」
「你不介意她不是暮雨?」我一驚,心中開始猜測,難道說玉愛上的人不是暮雨?而是我?
「我……」玉似乎也不知道如何回答,頓了半天還是什麼也沒回答出來。看他為難的樣子,我實是不忍,便扯開了話題,「其實她與王子並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所以王子最好趁早放棄,這樣對你是件好事。」
「可是……」玉猛得抬起頭來,眼中有著不甘。
「王子放不下?那到底在王子的心中,是暮雨重些?還是她重些?」有人說天下女子都有七分的虛榮心,所以就算不喜歡對方,也一樣希望自己在對方的心目中有著不可取代的位置,其實並不是如此,因為此時的我心中不作如此之想。
「這……」玉面色一僵,過了半響反問道,「你不是說暮雨已經死了嗎?」
「那又如何?難道說玉王子對暮雨的感情就是這麼容易被代替的嗎?既然這樣,那麼玉王子更沒必要來這暮雨閣,也不用生活在過去!」我嚴肅道。因為玉的感情混亂,分不清彼輕彼重。所以我才可以借此來勸他忘記過去,憧憬未來。
「可是……」他的目光突然一沉,「我好像沒有對你說過她們長得一模一樣?」
「我……當然是算的。」我淡淡而笑,用來按捺心中的慌亂。
「你不是說不會未卜先知嗎?」結果他雙眼帶著犀利的目光瞪著我,似是逼供。
「我只是說不如你們的尹國師,可沒說一點不會。」跟我咬文嚼字,他還嫩了點。
「可是……」
「賈公子!」正當我被玉纏著焦頭爛額之時,玉羅突然闖了進來,「我們出去玩吧!」
「皇姐!」玉起身,面色有些不快。
「玉旻?你怎麼會在這裡?」玉羅更是驚訝。
「當然是因為有人打擾了暮雨閣的清靜。」玉說著起身離開,原以為他這一走就了事了,可是他突然又回身道,「我有事會再來找你。」
「找他?」玉羅指了指我,不解的問。
「對,就是他。」玉冷冷一笑,帶著一絲怪異踏出門去,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對著他的背影,我再次勸道,「玉王子最好記住!」
可是他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對面的暮雨閣。
「小玉好像有點變了?你都跟他說了些什麼?」玉羅回頭好奇的盯著我。
「沒什麼!剛才你不是說要出去嗎?去哪裡?」我警惕的看著她,說得好聽點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說的不好聽點,就是趕走了虎,又進了狼。
「怕了?怕為財色所迷,動了凡心,當不成神仙,當駙馬也不錯啊!」玉羅打趣著,在我的對面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慢的喝起來。
「怕?」我好笑道,「我見過不少,不論是財還是色,都於我無異。」如果說色的話,比如軒的後宮,那裡哪一位長的差了,就連那個宏貴妃都不會比玉羅差,如果說財,那麼軒還欠我一份厚厚的聘禮,我想夠我用一輩子的了。
「不怕?」
「當然。」
「那就走吧!」玉羅放下空空的茶杯,一把拉起我就出了凝雪居。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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