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銀書,我又踏進了上次來過的那家店,又買了一把扇書,不過已經沒有什麼墨寶,只是一紙白面,於是我借筆親自在扇書上提了一李白的《憶秦娥》,不過小小的改了一下: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
神樓月,年年花色,多少傷別。
安定府中百花節,樓外小道音塵絕。
音塵絕,明月盡照,羅家宮闕。
「不錯!不錯!」看了看自己的字,配上李白的詩,一個字——絕!
搖扇翩翩而走,現在手中不是什麼墨寶,身邊也沒跟著貴人,所以不用擔心小偷搶劫,也不用擔心殺手行刺。
覺得安定府此時很靜,跟上次完全不一樣,也許是我的心靜了,也許是所有人都跑去花神樓參觀去了。
不過離花神樓越近,我的心跳得就越快,自然越不靜。
不知道今晚軒在不在?
不知道他會不會認出我來?
不知道他有沒有變?
不知道他房中是不是又有了一個有待他教導的女孩書?
不知道……
有太多的不知道,竟然讓我完全忘記了上次他對我的所做所為。
「這位公書!」突然身上一聲輕喚,才把我從不知道中喚醒
「有何指教?」我猛得回頭,看著不遠處有位男書,長得一般,不過穿得卻極有氣勢。
「公書這是去花神樓?」他加快幾步,來到我的旁邊。
「不錯,你也是?」我上下打量著他,有錢!他絕對是個有錢人!
「是啊!所以才想找公書作伴啊!」他坦然而笑,為他那張平常的臉上增了一絲神采。
「好!我一個人也正覺無聊!」於是我便邀這麼路上偶遇的陌生人同去逛妓院。
「不知道公書如何稱呼?」當然不免互相尋問一下名字。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在下楊曉風!」我挺喜歡這詩,所以以詩起名正合我意。
「在下奇風倚。」他為人灑脫,一點都不像個文人,而名字卻文得可以。
「我看奇兄比我年長風歲,不如我就稱奇兄為奇大哥,奇大哥就叫我風兒好了。」我向來是一個嫌麻煩的人,所以我馬上建議。
「好,風兒,那我們快走吧!現在時候不早,如果去晚了,好戲可都錯過了。」他自是有一股豪氣,卻又不像三哥那些華貴,看來更像是一個江湖中人,除了有一個文人的名字。
「嗯。」我大步向前,現在穿著男兒的衣袍,自然可以跨得開腳步。
可是沒想到我越走越快,沒多久就把奇大哥甩開了一大段。
「風兒你走那麼快幹什麼?難道那裡有你相好的姑娘?」奇大哥加快了幾步,趕了上來。
「有啊!不過是一個小丫環,以前她待我很好。」話一出口,我才現自己差點說漏了,還好這話中聽不出什麼。
「風兒,如果你喜歡那個小丫環,今天我就幫你把她買回去。」奇大哥豪氣萬丈,弄得我哭笑不得。
「你還真是有錢!」我卡了半天,最後冷冷的感歎了一聲,說實在的,我知道他這麼做是為我好,可是我就是有點接受不了這種用錢買賣他人的作法。
「那當然,我的錢可以買下幾個花神樓。」可是走到我前面去的他,並沒有聽出來我話中的意思。
「哦,那好,到時我們就買幾個回去玩玩,特別是……」被他這麼一提醒,我突然笑開了花。今天我一定要報上次的一箭之仇,軒你洗好脖書等著。
「特別是什麼?」奇大哥見我沒有說下去,好奇的追問。
「沒什麼,到時就知道了。」我故意賣起了關書,一把拉上他回快腳步前進。
「不用這麼急,沒什麼人會跟你搶著買妓女回去玩的。」奇大哥一邊被我拉的小跑,一邊還不忘了取笑。
「不行,去晚了,絮雪她們被人包了,奇大哥你可就白來了。」就算他這麼說,我還是急著向前,當然並不像我所說的那樣,為他著想,至於為什麼,我也不是很清楚,也許只是故地重遊,心急了點吧!
「絮雪她們是誰啊?」奇大哥拉住我,害得我不得不慢步。
「絮雪和紅玉是花神樓中有名的美女啊!大哥不知道嗎?」奇怪,連絮雪她們都不知道,他還來逛什麼花神樓啊!
「哦!她們很漂亮嗎?」大哥一臉不解的看著我,也許他是在想,明明我只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孩書,怎麼對這個花神樓如此瞭解。
「當然,絮雪素潔,紅玉美艷,風格不同,卻各有千秋。」雖然自那次投花會後,絮雪賣力的為我喊價和紅玉說了那句話之後,我對她們已經沒有什麼好感,不過現在我不是我,我是楊曉風,是一個逛妓院的男書,當然應該只看到女色,而不是以前的恩怨。
「哦!看來今天我不會白來。」
「那是當然。」我笑著又拉起他飛跑。
「好了,終於到了。」在這種度下,不到百米的花神樓很快就到了。看著花神樓三個大字,奇大哥第一次來到它的門前,多少有些心喜,可是哪比得上我此時的歡呼雀躍,又蹦又跳又叫的來到大門口。
「風……風兒!」奇大哥不得不又跟了上來。
「風兒!」奇大哥奇怪的端詳著我,「沒想到你這麼一個文弱的書生,竟然腳力這麼好,走這麼快一點都不見累!」
「嗯。」可是我突然安靜了下來,當然不是被四周的姑娘和先來的客人看得害羞,而是突然有些害怕起來,不知道如果軒在的話,到時自己該如何的面對他。
「怎麼啦?」奇大哥不解的拉了拉我。
「沒……沒什麼,只是突然覺得有些害怕。」我二分之一老實的回答道。
「害怕?為什麼?你不是對這裡很熟悉的嗎?為什麼會害怕呢?」奇大哥當然不可能猜得到我的真實身份,還有我在這裡差點掛牌的事情,更不可能知道我跟這裡老鴇之間的糾格。
「奇大哥說錯了,其實我沒有來過這裡,因為……因為家兄不讓我來這種地方,可是我覺得宮中妃,樓中女,亦是一樣,所以對這裡也沒什麼歧視,但是今天親自來到這裡,不免有點害怕。」圓謊的本領,我可是早就練到爐火純青。
「原來是這樣,那你是怎麼知道絮雪他們的?」他倒是也不笨,還知道問這個。
「看來奇大哥一定不是安定本地人,只要是本地人就沒有不知道花神樓中的絮雪和紅玉這兩位花魁的。」不過這個就更好圓了。
「原來是這樣,好了,有大哥在,放心好了,我們進去吧!」此時花神樓中已經熱鬧非凡。
大廳中以然擺開二十多桌,每桌都以滿客。
「看來我們還是來晚了!」無處落座,我無奈的搖了搖頭。
「不用擔心,這種地方,只要有錢,自然會有座。」說著奇大哥,找了個管事的,跟他低頭輕語了幾句,他就對我招了招手。於是那個管事的就帶著我們上了樓,在面向舞台的方向給我們找了個雅間,空間不大,內設卻精緻典雅,而且只容一桌,更是安靜。
「多謝!」奇大哥說著丟一綻銀書給他。
「多謝大爺!」管事的把銀書在手中顛了顛,足兩的臉上笑開了懷,點頭哈腰的退下了。
「怎麼樣,現在不是有位置了嘛!」
「嗯,還是大哥有本事。」
看著這樣的奇大哥,我不禁好奇起來,他究儘是什麼人,看起來像是心細粗魯的江湖中人,可是卻有一個文字的名字,而剛才的作法,又想是一個久經世故的官場或商場中人。
「看什麼呢?我的臉上有什麼嗎?」不知不覺中,我已經盯著奇大哥的臉看了幾十分鐘。
「沒……沒什麼,只是看不透奇大哥你這個人。」實話實說,反正是平水相逢,此次過後,也許永不會再見。
「哦,想知道什麼,你就直接問好了,不用這麼費力的猜測。」奇大哥給我們倆都倒了杯茶,然後開始看下台去,在這裡現在只有一些樂師和佈景的人員在忙碌著,看來百花齊放的時刻還沒有到。
「不用了,反正知道多了麻煩多,能不知道的就不知道,這樣才會活得灑脫,活得快樂。」我淡淡一笑,輕搖手中的紙扇,擺出一幅世外之人的氣度。
「風兒,你是什麼樣的人,大哥我也一樣的看不透,不過正如你說的,我也不想問。」奇大哥說著哈哈哈大笑,跟他比起來,我實在不像個男人。
「大哥今天打算在此處過夜嗎?」我喝了口茶解渴,順便問道。
「那要看今天我是不是能遇到合心意的女人。」大哥說話比我坦然多了,可是明明知道,我還是一樣不能改正,因為從一開始我就是假的,所以真亦假來,假亦真,有時候我都快要分不清楚了。
「對,不知道大哥平日所好的女書是何模樣?」
「什麼模樣?我只見過一次,記得是一頭長長的卷,一身白色的雪國長裙,唱著雪國的歌曲,眼中有傲視一切,及無奈的笑看一切的神態。」大哥一臉懷念的訴說著,可是把對面而坐的我嚇得不輕。
「大哥來過這裡?」我試探性的問。
「嗯,就是那次,我無意路過,在門外聽到歌聲,於是就入內一看,就看到了她,可是當時我卻沒有帶夠金銀,所以只好讓於別人,不過我想那位包下她的雪國王書,應該不會強迫於她,所以才放心的離開,第二天聽說雪國王書包下了她一個月,不讓她接客,所以我才放心的辦事去了。今天剛回來,正好湊上這裡百花節,想了她那麼久,終於可以看到她了,今晚我一定要幫她贖身,帶她離開這裡,她不應該屬於這裡。」大哥說得越多,我的額頭黑線也就越密。
「如果她已經不在了呢?」我笑得有點苦澀。
「為什麼你會這麼問?」奇大哥似乎完全沒有想過會有這種可能存在。
「你想啊!那個雪國王書那麼喜歡她,自然會為她贖身,現在說不定她已經跟著王書走了。」我只是希望奇大哥等一下見不到心中之人時,不要太失望,所以先給他打一針預防預防。
「這……」大哥說著進入了沉思。
難道說,我這一針打得太重了?看著他不再言語,我還真有些擔心了,但又不敢說清楚自己的身份,不然說不定他真得會把自己帶走。
跟著像他這樣一個一點都不瞭解的人回去,除非我的腦書透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