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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四章 百年孤獨(一) 文 / 黑色火種

    曳道家,是從平安時代起就極為神秘的家族。而曳道紫縭,她的娘家則是著名的陰陽師安倍家族,先祖正是安倍晴明。曳道家的人雖然不是陰陽師,但是卻和安倍家族有著密切往來,就是因為這個家族掌握著不少關於死後世界的資料,他們通曉自然,並一直在建立和「靈」溝通的方法。

    這是一個比陰陽師要古老得多的家族。然而,也正因為其家族較為神秘和低調,所以在歷史上並不如同安倍晴明那般出名。

    日本室町幕府在應仁之亂後,無數大名崛起,在戰國時代中,曳道家族暫時棲身於伊勢一帶。當時後被織田信長燒燬的比叡山延歷寺,和曳道家族也很深的往來。曳道家族從好幾代以前,就一直和一些宗教組織有暗中的聯繫。同時,在很早以前,這個家族,就開始建立起和死後世界的聯繫。

    曳道眥臣少年時期,也是極為崇佛。而曳道家族,一直具有和「靈」溝通的能力。他相信這世間有生死輪迴,自然也相信……這世間有著鬼魂存在。只是,人死後的世界會是如何,始終是個謎題。而這個問題的答案,也沒有人可以給予。

    直到……

    「父上!」

    兒子惑的聲音將曳道眥臣驚醒。他撫摸著額頭,驅趕著心頭的一些思緒。

    「惑,我賭上的是我的家族。還有妻子的生命。如果我們死去,家族的血脈會全部被葬入永生墓園。只要流著曳道家血脈的人。沒有一個可以逃脫。我,無從選擇。為此。我不得不訂立了地獄契約。」

    曳道惑默默不語。他很清楚父親的性格,為了家族,他會不惜一切。而他也一樣,和父親同樣,為自己身為曳道家族的人為榮。雖然家族並未擁有太大的富貴,也不曾經為權勢而去依附那些大名,然而對惑而言,父上是在他心目中。真正尊貴的人。

    而父親現在要做的,就是將被封印的魔王,永久埋葬在永生墓園中。

    曳道眥臣,他也曾經是公寓的住戶。在昔日他來到明王朝,原本想要和當地的一些僧侶進行佛教上的交流。然而,卻因為各種機緣巧合,進入了公寓內。在這個時代。明朝是不存在公寓這種建築的,所以當時的公寓,完全看起來就是猶如寶塔一般的樓閣。

    最終,熬到今年,眥臣執行了魔王級血字,並因此而進入了死咒島的世界。然而。為了躲避魔王,他最終簽署了地獄契約。地獄契約的持有者,如果能夠躲避魔王一段時間,那麼,將會能夠通過在地獄契約上簽署自己的名字。從而獲得進入永生墓園的資格。當然,代價就是。將不能夠親手封印魔王。所以,魔王的實際封印者並不是他,只是,這件事情外人並不知曉。

    簽訂地獄契約的人,擁有著在永生墓園的墓碑。但是,只要魔王不被永久埋葬,總有一日,會將其殺死,並永久地拖入永生墓園的墓塚之中。不光如此,和其血脈相連者,也無一例外,都將會葬入永生墓園。而且,即使死去也得不到安息。這一點,才是最恐怖的。

    而簽訂地獄契約從而獲得墓碑的魔王級血字執行者,就等於是接取了「埋葬魔王」的這份血字工作!而且,會預先給予永恆的靈魂火燭作為報酬,而不是冥鈔。永生肯定不可能會實現,但是靈魂火燭也將會相當長,絕不會輕易燃盡。

    魔王級血字執行住戶和最終靈媒,唯有這兩個人,能夠最終將魔王永久埋葬。永生墓園從一開始,就是從死咒島進入死後世界的人,唯一的生存希望。永生墓園和魔王賦予「眼」的人,則是會監視著死者和最終靈媒的動向。魔王會被封印在十三個死咒島上,如果被住戶以外的人封印,就是屬於不完全封印。而如果是完全封印,一般不會出現會讓魔王被解封的情況,然而事實上則不然,眥臣通過地獄契約得知,即使是被完全封印,魔王其實依舊能夠提前解封!

    無論是血字指示還是血字工作,血字的本質都充斥著一種矛盾。將他們逼入絕境的同時,卻又給予他們生路。十次血字後,便是唯有進入死咒島接取血字工作。

    雌臣很清楚,被魔王封印的現在,是將魔王埋葬的最佳時機。他必須要將魔王永久埋葬,而唯有那一天到來,那塊墓碑才會消失,才能夠永久擺脫永生墓園的詛咒。如果不積極地去進行這個血字工作,那麼,就會視為曠工。他和曳道家的所有血脈,都將永恆地被葬入永生墓園。

    綠和許允提過,即使殺死她,最終靈媒的誕生也不會因此中止。因為最終靈媒原本就是為地獄契約的簽訂者的存在而誕生。五十年一個輪迴,會不斷有靈媒出現,乃至進化出新種靈媒。靈媒通過吞噬掉未進化靈媒的「靈力」,從而獲得能力。最終,能活下來的最後一個靈媒,將能夠輔助契約者,來埋葬魔王。同時,最終靈媒也將被賦予漫長的壽命。

    曳道家現在面臨的就是如此的局面。不惜將僅僅六歲的綠也帶入,就是為了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當然,為了保護她,會讓她待在活人屏障內,以策安全。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曳道眥臣實在很缺乏信心。他賭上的是整個家族的生命,哪怕是多增加一個勝利的籌碼,也是好的。

    「也是幸好……魔王級血字執行的年份,可以免去考試,就能夠乘坐幽冥列車。不過要工作還是必須要考試來獲取證書的。」眥臣也是著實鬆了口氣,不是因為這個,也沒有辦法把綠也帶進來,畢竟她實在太小了。

    而曳道家,就這麼一路向前。

    多積攢一些冥鈔,對他們而言也有著優勢。所以,目前的血字工作,每個人都要賭上性命去做。好在這個時候,火燭可以讓投影分身替死九次,大大提高了生存率。當然,付出的代價就是壽命會大幅度削減。

    而綠……她依舊對家族所做的事情,一無所知。但,大家都看得出來,她已經看出了一些端倪,也知道,家族即將面臨滅頂之災。

    這一日,列車停泊下來後,曳道家一行人,進入了這個死咒島上的活人屏障內。這個死咒島的活人屏障,是一座相當破舊的村落。而綠被特別安置著。由於她身邊有著伴生的蠱蟲黑蝶陪伴,也有了一些基本的保命能力。只是在活人屏障內,安全方面應該是無虞的。

    在其他人去進行血字工作的時候,綠……則是待在村落內自己的房間中。

    死亡的陰影隨時籠罩著,她已經愈發確定,家族要面臨著災禍。父上,母上,還有姐姐,哥哥,以及她自己……將無一倖免。

    這裡,不是日本,也不是明王朝。她很確信這一點。而身邊的家族的人,總是有著哀色。每一個人,都無法掩飾住恐懼。而且,每一次,回歸的家族成員,都會減少一兩人。

    死了。

    家族成員在不斷地死去。

    她敏銳地捕捉到這些,而且開始愈發地瞭解到,死亡也許有一日會降臨到父母,和姐姐哥哥,乃至她自己的身上。

    僅僅六歲的綠,就要承擔死亡的恐怖。死亡即意味著失去一切,自我的徹底消亡。這種恐怖,根本不是常人能夠忍受的。作為一個一直和「靈」溝通的家族,綠能夠很清楚地瞭解到何謂死亡。

    然而,她卻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改變不了。

    然後。

    那一天到來了。

    這一日,綠很清楚地感覺到,家中的每一個人,都是露出肅穆的表情。她,馬上就明白過來了。

    一切……都會在今天決定了。

    今天,就要進入永生墓園了。

    這個詞,她不止一次地聽家人說起了。雖然不知道詳細的情況,但她也知道,今天是決定曳道家族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

    這一日,家人破天荒地將她一個人留在了活人屏障內,而母親則是反覆告誡她,千萬不能出來,還有就是,如果第二日沒有人會來,她就自己乘坐幽冥列車逃走,賬戶內已經給她存入足夠的錢。

    而那一日,綠,在其他人都離開後,卻是將留下來的錢,購買了同一班幽冥列車的車票。前往開啟永生墓園的死咒島的車,注定會在同一個空間的同一個死咒島停泊。

    她,決定一起去。

    即使是死,她也不希望在家人全部死後,唯獨自己一個人留下。

    她寧可跟隨過去。

    而從那一天開始……

    綠就開始了自己永恆被束縛的人生。被賦予了漫長的壽命,同時卻又是一個奴隸的人生。

    「後來……怎麼樣了?」聽到這裡,許允也是感覺到了一絲緊張,「後來……你跟去後,你們埋葬魔王,是失敗了?」

    含青這時候也是極度好奇起來,到底那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綠說是她親手解除了魔王的封印?

    而李隱,彌真和深雨三人,也都屏息凝神地靜候下文。

    「那一天,我趕到的時候,那座島,已經完全變成了永生墓園。在永生墓園……每一個墓塚,都有著龐大的面積。每一個墓塚的所在地,都是無法讓任何生靈接近的死地。當時,連這些伴生蠱蝶,也無一例外,全部死亡。唯有曳道家族的血脈,才能夠活著進入。」

    在幾百年的漫長時光中,對綠而言,這一日依舊如同昨日一般,時刻銘記在心頭。

    那一天以後……

    她失去了作為人的全部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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