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弦崩斷的一瞬,靈璽,春雪和古娃三人,全都刷一下徹底變了臉色,大腦頓時一片空白。創下大禍的古娃,拿著手上的弓,整張臉都已經變成了紫青色,好半天才跪倒在了地上。這一刻,她是真正明白到了什麼叫做萬念俱灰!
「你!」靈璽頓時憤怒至極,原本雖然局勢極為危險,但是只要拚死一搏,未嘗沒有生還的希望。但是被古娃這麼一攪,將生的希望幾乎完全掐滅!沒有了這弓,怎麼射出箭去?總不見得等餓鬼走到洞穴口,把肉丟過去不成?
靈璽一個箭步而來,一把搶過那把弓,看著已經徹底斷開的弦,想找找有沒有補救的辦法。然而,這崩斷的弦明顯不是短時間能重新接好的,目前這個狀態,根本沒有可能用來射箭了!
若非古娃是個女孩子,他此刻真有一拳砸向她面孔的衝動!此刻臉色變幻了數次,最終還是狠狠將弓一扔,說:「這是你的責任!沒有辦法了,你……到洞穴裡面去放置肉!」
「你……你……你說什麼?」
此言一出,古娃頓時驚駭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進入洞穴去?那和找死有什麼區別?
「我們把繩子綁在你身上,就和你那個同伴鐵蛋一樣。如果出現了黑影,我們馬上拉動繩子提醒你,然後拉你回來。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如果把人肉放在距離洞穴較近的地方,對我們而言絕對是滅頂之災!這是你的過失,當然要你來負責!」
「我不去!我絕對不去!」古娃頓時把頭搖得像撥浪鼓,眼淚一下就湧出來了,「你,你算是麼東西,來指揮我?你是中心鎮的人,就把我們小村落的人的命不當命看嗎?我不去,我不要死,我絕對不要死在這!」
一想到先後慘死的三位同伴,尤其是想到深入洞穴,結果只拉回了一隻手掌的鐵蛋,古娃現在已經恐懼得近乎精神崩潰了。
「你不去?那你說個辦法出來。要是能不用射箭又能將肉送到洞穴較遠的地方,我就聽你的!」靈璽知道這時候不能心軟,他有義務保護春雪,「難道我去?春雪去?現在這個狀況,只有這個選擇了!否則,難道等餓鬼來了,你再把肉帶進去?」
「這……這……」
「餓鬼會到這來是必然的,所以肯定需要把肉送進去。先把肉送進去,我們就有了生機,否則,等餓鬼接近洞穴,我們就死定了!或者你能保證下一次餓鬼出現前,東古村的人能找到這個地方來?」
然而,明白道理是一回事,真的去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縱然清楚這一點,古娃還是搖頭:「不……雲娘,雲娘的屍體肯定有吃剩下的啊!」
「四個餓鬼,吃一個人,你認為能剩下多少?新來的餓鬼,能吃得飽嗎?」
古娃重重歎了口氣,跌倒在地。然而,她心中依舊在盤算著有什麼其他的辦法,她無論如何也不想進去送死!畢竟下一次餓鬼來不來是未知數,但是進入洞穴卻是在真正地送死啊!如果三個人一起進去,或許她還可以有些辦法,但是現在……
然而這時候,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
「我去吧。」
靈璽和春雪猛然回過頭去,剛才說那句話的,不是春雪,還能是誰?
此時的春雪已經抹去了眼淚,用斬釘截鐵的堅定口吻說道:「讓我去,靈璽。我是三個人裡面,最合適的一個人了。」
「最,最合適?」靈璽一時間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然而很快,他就露出了了然神色。因為他看見春雪脫下了手中的鞋子,倏地朝著靈璽扔了過來,竟然非常精準地命中他的額頭!
靈璽此時頓時感覺到極為諷刺,春雪因為平時總是拿著鞋子扔自己,時間長了竟然在投擲上擁有了相當強的天賦!而且,如果是她,投出的距離肯定會最大化!如果她全力以赴,能投擲到多遠?靈璽不確定,不過他記憶中,有一次春雪和自己之間足足隔了一大塊農田,她將鞋子筆直飛扔過來,照樣砸中他的頭!坦白說,她這一手天賦已經可以考慮參加四水島運動會的投擲項目了……
然而此刻,鞋子砸在額頭上,靈璽卻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感動。春雪此時的目光,完全是一副義無反顧。她緩緩朝著靈璽走來,最後來到他的面前,說:「我的鞋子,暫時留在你這,我會回來拿的。不許拒絕,我一定會讓我們活下去的。我一定會嫁給你的,所以……所以我會活著出來的。」
說著這些話的時候,她的手一直在微微顫抖著。而靈璽上前去,一把將她抱住,他此時終於無法抑制內心的強烈感情,說道:「其實,我一直都愛著你啊,春雪。真的,平時我對你說的都是氣話,其實我真的一直都喜歡你,我很高興許先生為我安排的這門婚事。如果可以活著離開,我一定馬上娶你,一定會……」
春雪的眼角湧出了淚水,隨後她踮起腳,吻上了靈璽的唇。靈璽也同樣動情回應著她的吻,二人完全無視了旁邊看得目瞪口呆的古娃,熱烈地擁吻著。
唇分之際,春雪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打了一下靈璽的額頭,說:「你真是,沒事長那麼高做什麼,讓我一直要踮著腳!」
「春雪,不要去,我會有辦法的,再怎麼說,我鐵靈璽怎麼可以讓我的未婚妻,去做那麼危險的事情!我去吧,我去!我一定要去!」
然後春雪卻是忽然恢復昔日潑辣表情,一把推開他,說:「你個混蛋,還沒結婚就不聽我的話了嗎?我說了我去就我去!好好保管我的鞋子!」
春雪知道,靠她的天賦,就不用像其他人那樣深入洞穴了。但是她也不能直接在洞穴口扔肉塊,這樣子距離依舊太近,太危險了,除非她可以超水平發揮,但是洞穴的高度本身就大大局限了這一點。進入洞穴一段路程再投擲屍體的肉塊,那麼必定能夠做到安全和效率兼顧!所以她認為自己是最合適的人選。但是,促使她敢於主動站出來的最主要目的,還是因為……她愛靈璽。此時她才真正意識到,她有多麼深愛著靈璽。
第一次見到靈璽是什麼時候?已經記不清楚了,那時候年紀太小。她那時候是所住區域那條街的孩子王,欺負人的本事相當厲害。而那時候,戴著一副眼鏡,容貌清秀的那個少年,總是往往帶著被她欺負的孩子跑到她面前,說:「你怎麼能打人?欺負人是不好的事情!」
「要你管,你是誰?」
「我叫鐵靈璽,這件事情我就是要管!不對的事情就一定要指出來,書上是那麼說的!雖然他也有不對的地方,但是用暴力解決問題是錯誤的!再說你一個女孩子本來就不該揮拳頭!文靜溫柔的女孩子將來才有機會嫁的出去呢!」
記憶再度切換,十六歲那年,記得是在一場大雨中吧。春雪跟在靈璽的後面,兩個人各自撐著一把傘,而靈璽則是回過頭問:「你幹嘛一直跟著我?」
「誰……誰要跟著你了!」但是過了好一會,她終於憋著紅臉跟上來說:「喂!你幹嘛又不理會我了?好吧我說,我功課很差嘛,你,你教教我吧。我知道你學習一向很好的……」
說到這春雪已經是羞紅了臉。靈璽卻是有些詫異,說:「哦,這樣啊。我有點意外,嗯,好吧,那你跟著我一起來吧。今天大家聚集在一起複習一下功課的內容。」
「那個……紅落學院,你想考進去吧?」
「對啊。不過聽說很難呢,錄取率不是很高,我也不抱太大希望啦。」
「你……你一定行的!」春雪漲紅著臉說:「你一定能考上的!然後,然後……」
「然後什麼?」
「嗯,沒什麼……不過你蠻奇怪的,好像對我很特別,總是跟著我啊。嗯,當我沒說吧,別揮著拳頭對著我啊……」
春雪很清楚,鐵靈璽根本不記得小時候和她見面的事情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就是那個被她斥責不該欺負人的女孩子。那時候,她就發現自己一直忘不掉那個少年,直到在中學時期,再度和鐵靈璽相遇。他已經變得愈發俊美無雙,是班級內許多女孩追求的偶像。那時候,她總是會默默跟隨在他後面。只記得他說過的,「女孩子要文靜溫柔才有機會嫁的出去」。雖然對姚春雪而言要做到文靜溫柔是件比殺了她還難的事情。但是見到他,總會聯想到這件事情。甚至當初還想一起考進紅落學院,但最後失敗了。只是,從中學開始一直和他打打鬧鬧地混在一起,由於自己像個男人一樣,或許對靈璽而言自己只是個朋友吧。當能夠和他結婚的消息傳來,她真的感覺很幸福。
將一塊塊切割好的腐肉放入簍筐內,她便是筆直衝入了洞穴,不給靈璽阻止的機會。她此時湧著淚水,不時看向洞穴口站著的靈璽,咬緊了牙關。
對她而言,能夠聽到靈璽說愛著她,已經足夠了。
從小時候的那一縷情愫,到後來學生時代和鐵靈璽一起度過的種種,此刻充斥了她的心頭。她此刻內心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讓他活下去……一定要讓靈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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