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被大雨清洗過一遍,這邊碼頭的地面顯得**。參雜著河水的泥土氣息,原本該有的惡臭似乎伴隨著召喚物的消失而盡皆散去。
如今,他還能夠喘息,是因為面前的男子還不想殺他。這一點他很清楚。
但是最讓他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麼貞德會變成這幅模樣。難道說從一開始,她就戴著欺詐師的面具嗎?
「覺得不甘嗎?」
羅蘭雙手插在西裝褲子的口袋裡,淡然的俯視著腳下之人。
宛如小丑般的服飾,光滑潔淨的面龐,雖然沾染些許泥土和塵灰,不過還是可以看得出他之前的模樣。
以第八職階降臨的吉爾·德·雷渾身濕漉漉的躺在地上,看起來極為虛弱,胸膛起伏的頻率很緩慢,幅度也很小。
但是,他的眼睛依然睜得大大的,望著純白的少女,說不清是什麼意味。
「——貞德」
微弱的話語從他口中傳出,聽上去簡直就像將死之人。
雖然並不是,但也距離真相不遠了。
「到了如今地步還認為她是貞德嗎?執著也要有個限度,長久的愚昧只能給你帶來妄想。」
羅蘭挑眉譏諷道。
「——不過事到如今稍微解釋一下也無妨。」頓了頓,羅蘭看向少女,露出一抹勝利般的笑意。
「『她』這個存在,是我創造的。利用所羅門靈體創生的技術,雖然不如煉金術那般可以創造真實的生命,但是創造一個弱小之極的靈體,然後擬造人格,再將我所瞭解到的貞德生平往事,統統修改成記憶補充到人格之中,隨後加入常識觀的設定,於是『她』這個存在便就此誕生了。」
「」
吉爾·德·雷張開口,似乎想表達什麼,但卻被羅蘭打斷。
「你是想問,人格化的靈體為什麼會有如此真實的身體是嗎?」
羅蘭笑得就像是一隻狐狸,狡猾又陰險。
可是偏偏,他說中了。
吉爾·德·雷以探尋的目光注視著他。目的很明確。
羅蘭搖頭失笑,同時對少女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躺在地上的吉爾·德·雷不明白羅蘭到底想幹嘛。
總之,當他意識到自己被欺騙之時,心裡既有種悲哀,又有種很詭異的輕鬆感。
「好好看著吧,所謂的『她』的真面目到底是什麼」
羅蘭這麼笑道。
接著——五指成爪,猛地捏住了少女的喉嚨。就像是捏一隻小動物一樣,輕輕鬆鬆就把少女提在空中。
看到羅蘭粗暴的舉動單,吉爾·德·雷陡然瞪圓了眼睛,極度的憤怒在眼眸中一閃而逝。
「別緊張,雖說也有其他辦法,不過我認為這種辦法是最直接,也是最簡單的。」
羅蘭督了一眼吉爾·德·雷,似安慰般的解釋道。
手指逐漸用力收緊。
「」
少女那毫無表情的模樣也忍不住扭曲,下意識用手抓住了羅蘭的手腕,想用力掰開他的手指。
但是她震驚的發現,自己居然用不上一點力。
或者說,那股力道相對於羅蘭而言,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所謂擬造人格啊,其實有個很明顯的漏洞。就是受不了太強烈的神經刺激,那樣會造gren格崩潰。就像是這樣」羅蘭一邊說著,一邊觀賞著少女的絕望之色。
說到最後,他的手指越來越用力。
「啊!」
終於,少女痛苦的呻吟了一聲,翻白眼昏死過去。
羅蘭鬆開了手指,放任少女砸在水泥地上。
「你看」
羅蘭用指點了點少女,說道。
他的表情很玩味,似乎在期待著什麼。
聞言,吉爾·德·雷艱難的支撐起了上半身,目光掃視四周,尋找少女身影。
最終,他看到了一道似是而非的身影。
——震驚。
看起來還不到十歲的黑髮小女孩套著與體型不符的連衣裙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虛幻的影子在她身上時隱時現。
從那虛幻的輪廓可以明顯看出,這人影正是由羅蘭創造的虛假貞德。「為什麼居然只是一個小女孩」
吉爾·德·雷再瘋狂,如今也能看清事情的真相。
毫無疑問,這名倒在地上的年幼少女就是之前的『貞德』。
但是為什麼?難道是幻術嗎?還是**的改造?
不,幻術的話,是無法改變體型的。他曾經與『貞德』進行肢體接觸過,那種真實感,是絕對仿製不了的。
**改造,他也曾做過那樣的實驗,不過作為巫術來講,副作用和後遺症太多了。
以眼前所見的事實為依據,根本無法將這條理論應用在這個事實上面。
「神降,聽說過嗎?」
這個時候,羅蘭的聲音讓吉爾·德·雷的思緒中斷了。
「那是什麼?」
「顧名思義,是一種讓神靈降臨到自己身體裡的魔術儀式,針對東西方的魔術思想及理論而言,在東方發展的更為廣泛一些。但在現今,大概也只有中國道家和日本神道會用得上這種儀式了吧。」
「你是想說你用上了這種儀式嗎?」
「不。」
羅蘭乾脆否認了。
「僅僅是模擬,根據日本神道的神降思想,在八百萬神靈的基礎上,多加一個神靈,並且讓這個神靈寄宿在指定的某個人身上,過程就是如此。」
是的,很簡單的應用。
偏偏卻瞞過了所有人。
「論魔術,我很弱,論能力值,我依然很弱,但是,最後的勝利者一定是我。」
羅蘭笑容盡消,冷淡出聲。
話語之中,透著絕對的信心和不容置疑的決心。
「」
吉爾·德·雷還未說話,『彭』一聲,羅蘭一腳踩在了他的胸膛上,然後攤開了手掌,通體純黃的詛咒魔槍陡然憑空出現在手中。
正是必滅的黃薔薇。
羅蘭握緊槍桿,淡淡說道:「你不需要發表見解,你只需要明白這個事實就好了。所以永別了。」黃槍驀然對著腳下吉爾·德·雷的心臟刺下去,槍尖刺入的瞬間,血花猛地綻放開來。
吉爾·德·雷不甘心的張大嘴巴,然而最後的話語依然卡在喉嚨裡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
等吉爾·德·雷化為粉塵光粒消散後,羅蘭這才收起黃薔薇,慢悠悠的走到遠阪凜的身邊,將她以公主抱的方式抱了起來,轉過身
如今這個小人質還有些利用價值,扔在這裡太過可惜了。
羅蘭如此想著,也不準備去和saber他們打聲招呼,逕直踏入進了月光所照耀不到的倉庫陰影之中
委託與交易的本質區別在於,不論身份地位,不論現實情形,凡是能夠給出相對應的代價,便能夠為你完成。
現在是大約凌晨五點左右,從沙克斯口中得知凱納斯藏身所在的時間,是在更早之前。今晚發生的事有很多,比如十二個小時之前,化身海怪的吉爾·德·雷死去,終於消除了危機。
之後,羅蘭帶著昏迷的遠阪凜,回到了圓藏山的柳洞寺。
assassin退場,吉爾·德·雷退場,現在所剩的servant只剩下除去羅蘭以外的三位王者以及槍兵和狂戰士。他們會來柳洞寺的可能性極低。羅蘭也不怕他們會打上門來。
仔細算算,聖盃戰爭已經過去了五天,距離聖殿的構建完成還差最後的一天半。
抱著決不能出錯的信念,沙克斯送來了一個不好不壞的消息
至於經過可以說是理所當然。
在海怪被消滅後沒多久,河岸上的英靈們也都自顧自的散去。他們離開的同時,以整個城市為監視範圍的沙克斯,盡職的跟蹤在他們身後,最終探清了他們的根據地。
其中,被沙克斯認為最有價值的是槍兵迪盧木多這一對象。跟著他,很自然的找到了凱納斯。
羅蘭得知後,開始沉吟。考慮要不要一口氣把他們那一組收拾掉,這樣的話對他而言是絕無壞處。
但是,就在他正準備要趕去凱納斯藏身之地的時候,沙克斯又送來了一個情報。
內容是,saber以及愛麗斯菲爾忽然有所行動,從轎車行駛的路線判斷,她們的目標極有可能與羅蘭一致。
該說什麼好,簡直是無與倫比的好機會。羅蘭都在懷疑是不是真有上帝在護佑自己。居然送給了他這麼一個絕妙的勝利契機。
如果能幹掉迪盧木多和saber的話,他將又可以朝著勝利邁出一大步。
這不需要猶豫,今晚發生了太多事,唯一有威脅的征服王和英雄王,前者釋放固有結界,肯定消耗很大,不可能會出現。
後者,英雄王倒是值得注意一下,畢竟最後的對手可能就是他了。
但也不用太過注意,這件事還很隱秘,只要不發生重大魔力碰撞,會驚動他的可能性比征服王從天而降要為渺茫。
羅蘭跟隨著沙克斯的步伐,最後來到了一家廢棄工廠。
看上去就像是未裝修過的建築物裡,確確實實有著迪盧木多和凱納斯的氣息。
不過,他並沒出手。僅僅靈體化躲在工廠房頂,等待著saber的駕到。
機會是好機會,可是得好好利用才行。
都快黎明了,偏偏這個時候saber會來這裡,肯定不是單純的想和迪盧木多聊聊騎士理念啥的。
倒不如說,以刀劍交鋒的方式可能會比語言來的更為有意義。最後,羅蘭稍微有點警惕衛宮切嗣這個人。
行事太過狠辣,沒有百分百的信心,一般不會出手。能夠告知saber,凱納斯根據地的人,只有他一個。那麼也就是代表,他是有著消滅凱納斯和迪盧木多的自信,方才實施計劃。
羅蘭不敢保證他有沒有預料到會有第三方的英靈插手。預料到就說明他有應對的後手。那麼這個後手到底能不能給他帶來威脅呢?
這個要好好考慮一下。
到了凌晨五點十分,saber和愛麗斯菲爾駕駛著銀白色轎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