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空間,四面被密封著,找不到能夠讓空氣流通的通風口。糟糕的氣味在這個不算狹小的地下室裡蔓延。
憤怒的女神雖然不是什麼特別喜愛純潔的神祇,在世界上存在的形象大多也與純潔沾不上關係。但是既然身為女性神祇,變相的說,也就是女性針對特殊環境下的反應的最原始化表現。
不是有個說法嗎?中國神話中,名為女媧的女性神祇創造了人類,並且賦予了他們相應的智慧。
簡單的智慧和本能反應沒什麼區別,因此這位女神此刻的心情絕對能用太陽的怒火來形容。
——等等。
有點不對。
充滿了腐臭的氣息的地下室,大約距離地上有相當的距離。真是將邪術師喜歡陰暗之地的性格展示得淋漓盡致。
地下室的地上從剛才女神忽然降臨的瞬間,便發出了一聲很清脆的卡嚓聲,似乎踩碎了什麼脆弱的東西。
但,到底是什麼東西呢?
放眼望去,地上鋪滿了好幾層的蟲屍。綠油油的大片血跡東一塊西一塊,好像抽像畫的一樣,地上牆上甚至頭頂天花板都有。
神祇獨有無所不知在這一刻被原始的本能打敗了。
女神感到很憤怒,不過對像卻是她自己。
蟲屍而已,居然被看成活著的蟲chao了。稱之恥辱倒是十分合適,現在重要的問題是,確認那個應該在這的傢伙到底看到了她的醜態沒有。
這樣的念頭從腦海轉過瞬間與地下室的門正好產生了微妙的同步。
「啊咧,亞斯塔祿,你怎麼過來了?我還以為是間桐家那老妖怪故意保留的餘黨呢。」
俊美的面孔帶著也許疑惑,來人赫然是羅蘭。
面頰抽搐了一下,女神亞斯塔祿努力保持著高傲優雅的姿態,該說不愧是至上四柱之一的高傲女王嗎?儘管身在污穢的蟲屍之中,可光是那氣場就足以令人在不自不覺中無視了地上那層頭皮發麻的蟲屍,完全將最崇高的信仰投入到她身上。
冷靜。
畢竟是受到許多宗教信仰的女神。這時亞斯塔祿眉頭微微一蹙。
不是因為醜態什麼的,而是位置問題。
「妾身名義上的主人喲,您打算就一直這麼俯視著妾身嗎?難得妾身擔心您的安全,特地尋找您,您的態度有點讓妾身生氣了。」
妖媚的微笑,充滿了惑人的魔性。但是那股不滿難道是錯覺嗎?
地下室的構造和普通地下室沒什麼區別,唯一的區別就是,通往地上大門的階梯比較高而已。
差不多有三四米那麼高吧。如此造成的景象便是,羅蘭打開門站在階梯最上方,俯視著站在蟲屍中的亞斯塔祿。
對方完全沒有一點面對自身君主該有的態度。不過羅蘭並未在意這點,反倒是笑了笑:
「——上來吧,正好需要你的幫忙。既然你主動來了,那就省了不少事了。」
「什麼事?和你拖延了這麼久時間有關嗎?」
果然剛才是故意的,這回也不稱『您』了,直接質問。
亞斯塔祿雙手抱胸,高傲地翹起嘴角,十分自然的說道。
「從侵入這裡,一共動用了三柱魔神,外加妾身,居然還花了將近三十分鐘,你可真是大不如前了呢所羅門。」
所以說女人的不滿,真是奇怪啊。就算是女神也一樣。
羅蘭心裡歎了口氣,表面微笑不變,他清楚,這時候如果相應的露出一絲低落或者自責之類的表情,那麼之後隨之而來的嘲笑將會耽誤他更多的時間。
「可以走了嗎?」
平淡的聲音似乎打消了亞斯塔祿想要玩弄羅蘭的想法,總之她毫無形象的撇了撇嘴,然後嘀咕了一句『無趣的男人』。
也不見她有何動作,身形驀然咻的一下消失在蟲屍中,下一刻空氣泛起波動,時空維度被扭曲,亞斯塔祿的身影出現在階梯上。
她沿著階梯向上走去,餘光督到了地板上那層蟲屍,厭惡的神情毫不掩飾。
「吶,所羅門,下次動手能不能乾淨一點,別留下這些礙眼的碎渣好嗎?」
「我的魔術可不是用在這些毫無意義的事上面的,覺得不滿的話,自己動手如何?」
羅蘭隨口回應的道。
「既然你都這樣說的話」
亞斯塔祿莫名一笑,對著地上的蟲屍,用蔥白的芊芊玉指在虛空中花了一個複雜的圖形。
「好了,我們走吧。」
轉過頭,擁有無與倫比的美貌的女神綻放出了笑顏。
「嗯。」
羅蘭瞟了一眼笑語盈盈美不可言的亞斯塔祿,從鼻子裡發出一聲。
他應該感到榮幸嗎?
看到如此美艷的笑容,偏偏對像還是他。
不過,令人在意的是亞斯塔祿畫出的那個圖形。
看不見摸不著,僅僅是通過指尖的描繪。這樣的圖形,如果不是非常高等的召喚師一定不知道吧。
那是象徵她的身份的圖形。論意義,等同於她的分身,就算在召喚儀式中,圖形也是必不可少的媒介。
這一點是所有魔神之間通用的。
羅蘭大概能猜得出亞斯塔祿想幹什麼。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沒有管閒事的必要。
兩人離開地下室,帶著沉重枷鎖的鐵門再次關上。
腐朽的地下室,腐爛的蟲屍,腐臭的氣味。
回歸寂靜。
時空維度變化了。
不知從那個時空的裂縫,溢出了肉眼可見的毒煙。
一絲絲的毒煙就像陰險的毒蛇,在地上爬行著,將身軀觸碰到的一切盡皆泯滅。
從概念上說,這種程度的劇毒,怕是沒有任何物質能阻擋吧。
隨著時間轉變,攜帶著『泯滅』概念的黑色毒煙,把堅硬如鐵的地面硬生生刮掉了一層,吞噬了無數蟲屍。
最後消逝在空氣中。
留下的是黝黑的地面
間桐宅邸。這棟宅邸在本地並不算出名,雖然也有位置偏冷清的原因,不過最大的原因還是建築外觀,僅僅比一般住宅寬闊了一點的住宅。
再加上間桐家向來低調,所以瞭解這家人的居民很少,或者以普通人為標準的話,根本不存在。
在這棟灰黃色宅邸的二樓,昏暗的書房。
雁夜痛苦的扼住自己的脖頸,一邊痛苦的呻吟著,一邊像破爛的玩具一樣在地上翻滾。
「呼哧呼哧呼哧」
粗重的喘息聲絲毫沒有引起房間裡的另外一個人的注意。
無神的視線,麻木的眼神,空洞的表情。
很難想像,擁有這些的表現的居然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女孩。
藍色的連衣裙,漂亮的紫色短髮,正好齊肩,仔細端視,確實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一眼就能看得出,她是一個很文靜的女孩。只是拋去那些幾乎不屬於人類的表現的話,這個結論會更有說服力。
間桐櫻,是她現在的名字,其實論血緣的話,她是和這家人沒有任何關係的,不過似乎由於一些不為人知的原因,她成為了這家人的孩子。
不管是湊巧還是如何,如今她坐在這裡,能說明的事就有很多了。
書房這時候被打開了。
來人是一男一女,似乎被黑夜排除在外一般,存在感驚人般的強大。
連雁夜也暫時停下翻滾,猙獰的望向兩人。
特別是那個男子。他有印象,是這次聖盃戰爭的caster。
但是為什麼突然間盯上自己一方,這就是令他感到不解又憤怒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