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saber。我聽說了這裡的城堡之後就想來看看——不過怎麼成這樣了,嗯?」
征服王毫無愧意地笑得露出了牙齒,隨後他煞有介事的活動著脖子。
打量起猶如遭受過暴風摧殘的大廳。一邊又隨口說道:「院子裡樹太多出入太不方便,到城門之前我差點迷路啊,所以我替你們砍了一些,謝謝我吧。視野變得好多了。」
「rider!你」
saber厲聲開口道,但面對這總讓人感到莫名的敵人,她也不知道該接著說些什麼好了。倒是征服王驚訝地皺起眉頭說道。
「喂騎士王,你今晚不換身現代行頭嗎?別老穿那身死板的盔甲了。」
saber身穿盔甲的樣子如果被說成死板,那征服王的牛仔褲加t恤又該怎麼評價才好呢?
如果將這盔甲視為saber的驕傲,但那厚厚胸甲上的裂痕卻又彷彿在暗示著它的脆弱。這裡,或許只能說聲「無知者無敵」了吧。
韋伯半躲在征服王身後,從巨大的身軀後面抬頭望著愛麗絲菲爾,看他的表情不知是在敵視對方還是在感到恐懼。不必言明,他的臉上清清楚楚地寫著「想回家」和「快點」。
曾經伊斯坎達爾王因對被侵略領土的文化感興趣,率先穿上了亞洲風情的服裝使得身邊的隨從對他退避三舍。這個故事愛麗絲菲爾聽說過,但她一定想不到,引得面前的征服王換上現代服裝的原因,其實在於身穿西裝的saber身上。
不過讓她們更覺得奇怪的是征服王手中的不是武器或其他戰鬥使用的東西。
而是個桶。
不管怎麼看,那都是個木製紅酒樽。將酒樽輕鬆夾在腋下的征服王,簡直就像是個前來送貨的酒屋老闆。
「你」
再度語塞的saber深吸了口氣,鎮靜地說道。
「征服王,你來幹什麼?」
「看了還不明白?來找你喝酒啊——喂,別杵在那兒了快帶路吧,有適合開宴會的庭院嗎?這城堡裡面都是灰,不行。」
「」
saber無奈地歎了口氣,之前積攢在胸中的怒氣也不翼而飛了。看著這個貌似毫無惡意的對手,她是沒辦法維持鬥志的。
「愛麗絲菲爾,怎麼辦?」
愛麗絲菲爾也同樣一頭霧水。
之前因為森林的結界被破壞而憤怒,但在看到那張笑嘻嘻的臉後,她也無論如何都恨不起來了。
「他不是那種會設圈套的人吧,難道真是想喝酒?」
雖然說saber曾因為韋伯出言不遜之事,向征服王提起了挑戰,但是挑戰的前提是她與lancer的對決之後。堂堂一名偉大的王者,應該不至於急迫到這種程度吧?
「難道他還想將saber招攬至麾下嗎?」
「不,這是挑戰。」
應該已經失去了戰意的saber,此刻不知為何嚴肅了起來。
「挑戰?」
「是的我是王,他也是王。如果要在酒桌上分個高低,那就等於沒有流血的『戰鬥』。」
或許是聽見了saber話語,征服王笑著點了點頭。
「呵呵,明白就好啦。既然不能刀劍相向的話,那就用酒來決一勝負吧。騎士王喲,今晚我不會輕易放過你的,做好心裡準備吧。」
「有趣,這個挑戰,我接受了。」
毅然作出回應的saber如同在戰場上一般散發著凜冽的鬥志。直到現在,愛麗絲菲爾才意識到這不是玩笑,而是真正的『戰鬥宣言』」。
予以挑戰進行的地方,自然是由主人的愛麗斯菲爾安排。
骯髒的大廳顯然是不適合酒宴的地方,那麼對不羈的英靈來說,城堡中庭的花壇旁便成為了首要選擇。
眼睜睜注視著他們的身影往城堡走廊裡深入,離開大廳之中。
利用咒物掩蔽氣息的羅蘭,猶如一隻靈巧的貓咪,靜靜的躲在大廳外的樹上,從他的角度,完全可以將大廳看得一清二楚,哪怕是聲音也能隱約聽見。
其實原因主要是在征服王和saber的身上,他們隔著十幾米的距離,互相對話,聲音皆是不自覺的大了很多,也不知道是因為不願意落了聲勢還是什麼原因。總之多虧他們,羅蘭算是搞清楚了征服王來此的目的所在。
「酒宴?搞了半天,就是為了這個?真是無法理解這位差點征服世界的王者在想些什麼,光從外表看來,簡直就像是一個無腦白癡,但誰要是真把他當白癡,那就是真正的白癡了。」
羅蘭嘴邊泛起了冷冷的笑容,眼中透著既玩味又凝重的目光,興趣和理智是無法和平共處的。
興趣在唆使著他加入酒宴當中,與他們暢快共飲美酒,敞聲大談胸中報復,正如坦坦蕩蕩的真君子一般,此時相識相談,彼時刀劍相向。
此乃豪傑之風。
羅蘭微微搖頭,這種做法絕對不適合他,至少不適合現在的他。
那麼,難道要遵循理智嗎?
現在城堡裡只有征服王和saber兩人,愛麗斯菲爾和韋伯這兩個御主可以無視,想要擊敗他們並非難事。
艾利歐格的話,完全可以對付受傷的saber。而阿加雷斯則可以對付征服王。
如果再加上他自己,旁邊稍稍做些小動作。
勝負的結果已經可以預料了。
一旦解決了他們兩個,剩下幾個servant之中,除去archer以外,皆不是問題。
但就算是archer,也不可能同時應對得了艾利歐格和阿加雷斯聯手。
此刻,羅蘭甚至看見了黃金的聖盃在向自己招手。
——猛然一甩腦袋,將那些想法一一拋開。
羅蘭大口吸進了幾口空氣,閉上眼然後緩緩吐出。
睜開眼後,眸中一片餘悸。
他很清楚他剛才的狀態有多麼危險。一不小心,可能陷自己於生死之境。
理智,真正的理智不應該只執著於一個想法。就算執著於一個想法,也要考慮清楚結果和影響,衡量一下利與弊。
做好這些步驟後,再實施想法,方為理智之道。
剛剛的羅蘭,已經有了鑽牛角尖的趨勢。一心想擴大戰果,令勝利盡快到手。
也不考慮利弊和影響,便想一口氣吃下征服王和saber。明顯,這是極為離譜的想法。
迅速冷靜下來,很多沒有考慮到的因素一股腦的從心底噴發了出來。
比如說,征服王剛才大搖大擺的趕來艾因茲貝倫,不可能發現他的只有羅蘭自己。
遠阪時臣肯定也會注意到,或者說,沒有注意到才顯得不可思議。畢竟assassin的偵查水平要比沙克斯強很多。
沙克斯不過是佔了先天的優勢,而assassin完全是靠著豐富的經驗知識。局限性比起沙克斯而言,幾乎沒有。
那麼,既然羅蘭都能發現征服王,並非跟了過來,那沒理由assassin不會跟來。或許它們早就在暗中監視征服王了也說不定。
還有,凱納斯那邊一直都沒消息,甚至連他在哪也搞不清。以他和征服王的御主,韋伯·維爾維特的仇恨,就算派遣lancer前來殺他,順便斬殺saber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說,漁翁得利這種想法,不難想。但想做到的話,就很難了。
至今可能藏身於暗中的敵人至少有一個以上。如果羅蘭先出手,說不準等戰鬥進行的差不多了,就突然冒出來補上致命一擊。
對魔術師來說,只有殘酷,沒有慚愧,更不存在卑鄙不卑鄙的說法。本來魔術師就冷血的生物,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全死也無所謂。
相信抱有如此想法的魔術師絕對不在少數。
光是這麼粗略的計算了一下,可能性最大的威脅就有兩個。這如何能不讓羅蘭暗自慶幸。
想到這個,羅蘭不由看了戴在中指上的所羅門之戒。這個戒指也是他的寶具之一,乃是常駐型的寶具,也就是說效果隨時都在開放狀態。
所羅門之戒的效果是由一個典故引來的輔助狀態,據說是所羅門曾命令某個臣子去尋找一枚擁有魔力的戒指,臣子找尋許久,終於在一名老鐵匠處得到了這枚戒指,之後回返宮殿交給了所羅門。帶上這枚戒指後,所羅門想到了很多,明明是無比歡樂的酒宴,但他卻高興不起來,因為他明白,無論眼前的事物多麼美好,最終還是會隨著時間化為黃土。
從此,所羅門隨著帶著它,時常用它來警示自己和周圍的人,這就是傳說總的所羅門王的戒指。然而世人卻不知,戒指的魔力來自於老鐵匠在戒指上刻得一句話:「這一切都將過去。」
對於在苦難中掙扎的人,這句話能帶來希望與慰藉,對於沉浸在快樂幸福中的人,這句話將使你保持清醒的頭腦,而不會得意忘形。
輕歎了口氣,羅蘭撫上戒指,此刻心中再無一絲餘悸,也沒有迫切勝利的慾望。
只剩下平靜的心湖,微微蕩漾著,泛起層層波瀾。
既然暗中有狼,那為何不已以自身為誘餌,引兩虎相爭,從而渾水摸魚,從而得利呢?
羅蘭露出了微笑,跳下樹幹,整理了一下衣飾,隨即閒庭信步一般走進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