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圈禁
院子中,三條狗,四個人,一群老鼠。
趙軼帶上厚厚的防火防水防刺手套,打開鼠籠門,輕輕地抱出餓的沒有體力掙扎的老鼠,將它們陸陸續續地放進青銅盒底部。進入盒中著地的老鼠個個萎靡不振、嘰裡咕嚕四仰八叉地站起來、倒地、站起來、倒地,待全部老鼠籠都空時,青銅盒子底部已是滿滿的一層灰了吧唧黑黝黝一片的老鼠,過於擁擠、缺少氧氣,它們不停地發出吱吱的叫聲。
「你說,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啊,有的人是吃個東西也要講究個衛生等級達不達標,飯菜裡的這個化學品超標、那個營養物質缺乏啥的;而有的人為了追求活得久些,盡然什麼都往嘴裡送,貓啊、蛇啊、老鼠啊、狗肉啊,沒有他們不敢吃的,只有他們找不到的。」宋澤宇看著這些老鼠,心裡犯怵,嘴上犯著嘀咕。雖然這事已經做了幾年,自己還是無法理解那些品嚐成果的人的心理,這感覺一點都不矛盾,就像販毒自己卻不吸毒的人憎恨著毒客。
趙軼知道他總想寫沒用的事情,出口的話便也沒有多中聽,「又沒吃你們家的狗,哪來那麼多廢話?有需求我們就供給,他們花錢求續命,我們掙錢求享受。有什麼不好?」
兩人你一言我一嘴地站在青銅盒旁邊觀察許久倒也不寂寞,只是這一久就久到盒中都出現了一兩隻體力不支被踩踏而死的老鼠,也沒有出現他們想要的結果。宋澤宇抬頭看向斯文男,說:「沒反應。」
「怎麼會?」斯文男看樣子也不喜歡老鼠,不遠太靠前。離遠踮著腳往盒子裡看,猜,「會不會還沒到時候?上次那幾隻貓不也是等了好久才開始的嗎?」
「但是老鼠應該不會。」名叫洋洋的少年沒有忌憚地走上前,盯著盒子中彼此彬彬有禮寧死不屈的耗子半天,彎腰從陶罐中抓了一小撮谷子,慢慢地、均勻地在老鼠身上撒上一層。鼠群發生了騷動。嗅到的谷子的味道。前一秒還愛死不活的老鼠們下一秒都爭前恐後地四處尋覓谷子,撿到就吃,有兩三隻老鼠還為爭奪一顆谷子大打出爪。谷子數量極少少,老鼠數量多。即便把谷子每粒分成兩份,都不夠分給每一個老鼠。沒一會,谷子就被搶奪一空。
洋洋看到這些老鼠在搶谷子時比較暴力相對。一旦沒了吃的,又恢復了相互擠在一起取暖的狀態,一時間有些惱怒。沒想到它們比貓咪還要難對付。當即帶上斯文男遞給他的手套,伸手入盒,抓起一隻看似弱小叫聲微弱的老鼠,抽出插在盒子外壁上的青銅鏟子,鏟尖對準老鼠,一鏟下去,老鼠從頭部到屁股。一條傷口至上而下,被一分為二。紅色血液噗嗤。灑在盒底同伴的身上,內臟連通它腹部中未成形的小鼠胎兒掉進了鼠群之中。鼠群忽然就安靜了,所有的老鼠都從上前去嗅著從高處散落下來的同伴的骨肉鮮血,洋洋又在血跡上撒上了一些谷子。老鼠聞出了腥熱中帶有食物的誘惑,再次瘋狂地搶奪著有限的食物,吃到沾滿鮮血的谷子的老鼠漸漸習慣了同伴血肉味道,沒有吃到谷子的老鼠出於氣憤和激動開始分食著死去的老鼠幼胎。沒一會尋找食物演變成了相互廝殺、相互蠶食的戰爭。
屋頂上的三人對這場看似沒有任何意義的遊戲表示極大的不理解以及憤然,梁晏心中尤其如此。聽他們的對話,之前他們還進行過一場類似的試驗,只不過對象是貓咪。一想到那些餓到迷惘的貓咪為了些食物為了生存而殺害食用同類,梁晏打內心中就產生了一種無法自控的怒火,若不是身邊的張魁和羅卿死命壓住他,他現在絕對會不計後果地衝下去,對他們一頓暴打,打到他認為給那些死去的動物報了仇為止。
上面的梁晏火氣上湧,下面的洋洋面上露出了笑容。
這場戰爭伴隨著太陽升到正空中時結束了。盒內僅剩了兩隻疲倦、腳下浸著粘稠的血打著滑的老鼠。洋洋提起一隻,放到另一隻身旁,兩隻失去了剛剛的奮勇殺敵的戰鬥力,相反,它們互相靠著平復著急喘的氣息。
斯文男上前看了看戰果,想摀住鼻子又不好表現得太懦弱,忍住噁心,說:「洋洋,差不多了吧。恐怕它們沒有體力也吃飽了,不會再廝殺,不如就用這兩個?」
洋洋點頭同意。
趙軼和宋澤宇重新將東西收拾乾淨,青銅盒子擦得潔淨後放回屋中。將兩隻老鼠分別關在了不同的籠子中,放到動物籠群中。
四人回到屋子中燒水做飯,上午經歷的血腥場面對每個人都產生了影響,所以午飯是粗茶淡飯水煮青菜,淡淡的清香壓抑住了胃中的翻滾。
飯桌上,趙軼大大咧咧地問:「小少爺,你說前天外面來了個仇家?當時我們盡忙著處理藥材的事沒有多問。怎麼樣?麻不麻煩?對我們的生意有沒有影響?如果有請儘管說話,我可不會讓個程咬金壞了我們的大事。」
「你消停消停吧,單說你弄死的兩個人不好好埋了,竟然還把他們搬到洞道裡去,說什麼鎮宅。目標這麼大,你就不怕被人查到?」宋澤宇每次想到那一男一女的慘死過程就有些於心不忍,不過誰然他們好奇心過於旺盛,居然想進來採訪他認為的山頂洞人。
「怪只能怪他們腦子瓜掉了。什麼不好做非要學別人考古,看到我二話不說以為我是久居山上的野人,要採訪我。你說他們是不是把書本和了稀泥吃了?我怕他們對我窮追不捨暴露了我們這邊的生意,牽連太廣了,所謂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怪只能怪他們生不逢時,去哪不好偏偏頂著探險的名號往咱們山頭上跑。活該。呸。」趙軼往地上吐了口吐沫。「你別在那裡岔開話題。小少爺,倒是你,那個仇家怎麼樣了?要不要我出馬?」
「讓你出馬豈不是要想我索取一定的勞務費?」洋洋端著碗,規規矩矩地吃飯。吃飯時不說話,說話時不吃飯,規規矩矩的作息習慣。
趙軼大笑兩聲,「小少爺,你小看我了,我哪能因為這種小事佔你便宜呢?只不過如果對方處理起來真的很麻煩,而我又幫了你這個忙,不如晉北的這筆訂單但多分我一成?」
「你也真敢開口。」宋澤宇沒好氣地說。
洋洋放下碗,挑起嘴角,從他笑了笑,說:「好。」(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