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役鬼
黃牛搖晃著毛茸茸的腦袋，鑽進梁晏的懷裡嗚嗚地撒嬌。
「要是能找到他們，回頭一定要讓張魁給你算算，你最近桃花運旺盛，迷戀你的是不分性別、種族，呃，和種類。」洛晃揉著手肘和膝蓋，起身看他們的來路，以防再有跟上來的白衣怪面鬼。身後林立的巨石群靜悄悄，一片黯淡，沒有火光，沒有鬼影，沒有嗚咽聲。平靜的就像他們從來沒有進入曠地中，沒有遇到過鬼一樣。他搖頭接著肯定地道：「那鬼真的看上你了，它給我們指的是條生路，出了生路便可擺脫它們。莫不是從一開始我們就走錯了方向，進了圈套？」原是火源處，已沒了亮光和石台，空蕩蕩的地面上一片碎石。
梁晏抱起黃牛揉來揉去，「寶貝兒，想死你了。走，咱們先跑再說，這不是人呆的地方，這裡有怪物。」說著就想繼續往前逃命。黃牛正值吃多少長多少，喝水都會胖的生長期，體型早已不是從寵物店被他抱出來時的嬌小，它見梁晏往來時的方向跑，便扭動了幾下，掙脫了他的懷抱，沿著曠地的邊緣，向他們先前進入曠地的反方向跑去，跑兩三步就轉個身，衝著他們汪汪地小聲叫，尾巴晃成了螺旋槳。
「怎麼辦？繼續跟著它？我現在都在想這狗是不是老天扔下來監視、懲罰我的奸細，這一路跟來不是水就是蟲子，要麼就是怪物、鬼，就沒個正常的東西，再跟下去我都不敢保證自己還有命讓別人算算這該死的桃花劫。」
「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咱們有一個算一個，沒一個是短命的相兒。走，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且跟下去瞧瞧。」洛晃推著他趕上黃牛。
黃牛貼著牆體奔跑。洛晃才發現牆上並不是想自己穿過曠地時看見的平整光滑，相反，坑坑窪窪，岩石突兀地橫面而出，若不注意就會與其撞上。
「剛剛牆上有什麼多的怪石？」梁晏繞過撞上的第四根圓頂石。問道。
「沒有。起碼我們在石林中看過來時沒有這麼多。這也印證了我的猜測，我們誤入了鬼域，若不是你的桃花劫，我們現在也還在那片石頭中穿行或是被抓住，後果，你可以自己想。」
「……所以，桃花劫也不一定有壞處，不是麼？」
黃牛引兩人來到一處牆角，牆角處一個直向下的圓洞。圓洞潛，他們腳下距離圓洞底部僅有個四五米，圓洞長不過兩三米，不同洞壁上長滿的綠油油的生物，咋一看分不清是動物還是植物。
黃牛沒有遲疑，前爪試探性地扣住這些生物，後腿一蹬，離地。咚的一聲，垂直掉進洞，趴在洞底，還好它下落時爪子扣住洞壁做了緩衝，趴了會便起身衝著上面兩人嗚嗚嗚地叫喚。
「下去前容我問個問題，這綠色的是個神馬東西？」地下果然不是人呆的地方，蟲子噁心、鬼噁心，現在連個綠色生物也跟著噁心地出來嚇人。看洛晃的臉色就知道他也不喜這種看上去像軟體動物的不明生物。
洛晃用匕首小心並快速地沿著邊兒挖了些，蹭在地面。碾壓。翠綠色的汁液隨即從刀刃下向四周噴射而出，散發出陣陣清新氣味。
「好清爽。」梁晏嗅到。
「清爽是形容氣味的？」
「不是，是我聞到後的感受。你不是這種感覺？」
「不大一樣，聞上去就像是青草的清香，很適宜罷了。別聞太多，過於美好的東西大多都是有毒的，蛇、毛毛蟲，蘑菇、蝴蝶、還有女人。這東西應該是種植物。」
「……這東西美好？美好長成這德行？還有你說的前兩樣我都覺得挺噁心的。」梁晏發表完意見，就學著洛晃，兩腳一手撐壁。另一隻手用鏃頭插進植物中，借力下滑。無事到達洞底，黃牛已等得不耐煩，見兩人下來就往一邊跑，兩人也同時發現了黃牛奔去的方向盡頭似乎有一個人橫臥於地。荒無人跡的地下見到個人類，不管對方死活，心理都會有種見到親人般的安慰，這種安慰不是出於見到同類的欣喜，而是一種「丫也這麼倒霉跟吾等一樣困於地下」的抱團死的欣慰。跟著黃牛跑近，見這人面朝下趴著，衣服、體型分外眼熟，連忙小心地將人翻轉過來，大吃一驚，因為真的是見到了親人。
「張魁？！」洛晃見他膚色白裡透青，嘴唇黑紫，雙眼緊閉，四肢、臉頰冰涼，眉頭緊蹙，若不是他手掌下能感到微弱的心跳和微微低伏的胸膛，他絕對懷疑自己見到的張魁的死屍。
「他怎麼樣？啊，還好，還活著。有沒有外傷？」梁晏在另一側扒著衣服，檢查。
洛晃確認他不是溺水而暈，嘴巴鼻子都沒有水、泥沙的跡象，便大力地左右扇他巴掌，人沒扇醒，臉色倒是被他刪地回了血，紅暈些。
「他沒事，只是睡著了。」僵硬的聲音從他們身側傳出。
並沒有注意到旁邊還有人，兩人抄起傢伙就緊張面向傳來聲音的方向，那裡是一個隱藏在影子中的洞穴。在他們的怒視下，鍾壅腳不離地一步步地拖著走出陰影，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鍾兒，你嚇死人了！太好了，你也在，人齊了，任務完成，趕快出去。不管是什麼毛病，等出去了找個大醫院，慢慢治總歸能好的。」梁晏見到第二個親人分外熱情，想起身去拉鍾壅過來，他走的實在是慢的揪心。還未過去，就被洛晃一把拉住，洛晃皺著眉頭看鍾壅。
鍾壅還是一臉的木然，慢慢道：「他沒事，就是睡著了。醒不了了。」
「……醒不了的那叫死人和植物人。誒，你拉我做什麼？」
「鍾壅？」洛晃懷裡抱一個一手拉一個，試探性地叫著鍾壅的名字。
鍾壅無神的雙眼轉向他，似乎想思考著什麼，慢慢地臉色發生了變化，原本清秀俊俏的五官變得冷意逼人，說出的話還是慢條斯理，：「他困於夢境，擺脫不得。」看著自己的手，自語道：「他居然還有片刻的甦醒，脫離我的行動。」
洛晃不知這兩個『他』是否指的是同一個人，不過可以肯定兩點，一，張魁的狀況不容樂觀，二，面前的人不是鍾壅被人，直問：「你是誰？」
面無表情的臉上，鍾壅終於撤出個皮笑笑容，「還以為能矇混過關，跟著你們一起出去。誰知你們來太早了，我還沒有適應。原本你們可以活，現在，算是敏感人的倒霉。你們，打算死麼？」一個字一個字蹦出口，敲擊著對面兩人的神經。
「……不想。」梁晏再遲鈍也發現了異常，更何況他也是敏銳的人。
「我可以讓你們提前嘗試死去的滋味。」
「……那我說我們想呢？」之前怎麼沒發現這人這麼叛逆喜歡唱反調呢。
「我助人為樂，幫你完成這個心願。」
「……」
洛晃真相了，「鍾兒又被附身了，而且這回很徹底。」(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