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平日的膽子就大,這回怎麼往回縮了?再說怎麼就擔不起了?要知道這可是全村每戶都能多收入幾千塊錢,相當於往常一年的總收入了,這幹一年就相當於過去幹兩年你說這不是大事是什麼?好了,你們三個兔崽子別磨蹭了,就按老頭子說得辦!」
得,這老爺子一句話在李家村就是聖旨,李洋不敢支聲了,李世奎更是老臉通紅,李山看到老爸被罵則是沒心沒肺地憋著笑。
待笑意漸漸撒去,李山試探著問道:「太公,爸,既然以後二狗哥把收山貨這麼巨大的任務交給了我,我這金盃車也太小了點吧?」
李世奎和太公大好的心情一下子就被這句話破壞掉了。李山說得是實情,那輛二手金盃倒是能裝個千兒八百斤的東西的,可是要是用來裝山貨就不合適了,野果子野菜都怕壓,這裝載量確實是小了些。可是就算是要買一輛中型的廂式貨車也得十萬左右吧?家裡哪有十萬塊錢啊。最後李世奎狠了狠心,看來只好豁出去自己這張老臉了。
「山子,你放心,收山貨這件事兒勢在必行,這是關係到父老鄉親們收入的大事,爸媽手裡也有個四萬多塊錢,加上你這幾年跑車的錢也有差不多七萬塊錢了,等會兒爸出去再借借看,應該沒有問題的。」
看著不到五十歲的世奎叔鬢角已經掛滿了白霜,再想想別的村的村支書哪個不是富得流油?而李家村的村支書這麼多年竟然攢了還不到四萬塊錢,李洋心裡想哭又想笑,想哭是心酸,想笑是自豪。
「世奎叔,買車的錢我來出,不用你去借,等山子賺了錢再還我就是了。」
一聽李洋的話太公炸了毛,「滾蛋,你個小兔崽子一邊兒呆著去,你來出?先不說你有沒有這麼多錢,就算是有那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當初你爺爺去得早,你爸爸又年輕,臨終前囑托我這當叔叔的照顧你們一家子,到現在我也沒有讓你們過上好日子,我還有臉拿你的錢?這事兒免提。世奎,待會你出去借借,應該能借到。」
李洋知道要想太公用自己的錢幾乎是不可能,但是世奎叔要強了一輩子,這到老了竟然還要低頭去向人家借錢,心裡肯定不是滋味。
這貨腦子轉了轉,於是有了主意。
「太公、奎叔,你們不用出去借錢,我記得你們家裡應該還有松子酒吧?不知道還剩下多少?」
「二狗子你有辦法?松子酒倒是還有不少,你太公喜歡,所以我就沒怎麼喝。你也知道我和你爸當初各得到十桶原漿,陸陸續續的用蒸餾水兌了五大桶,你太公這兩年喝得也差不多了,還剩下五桶原漿。可是這些和買車錢沒有什麼關係吧?」
聽到還有五桶松子酒原漿,李洋放下了一直懸著的心,
「太公、奎叔,是這樣的,你們交給我兩桶原漿我負責給你們換來一輛新的中型廂式貨車。你們不要驚訝也不要懷疑我,這不是我想耍花招騙你們,而是松子酒確實值這個價,你們知道勾兌完的松子酒多少錢一斤嗎?最少一千塊,我說的是最少,咱這一桶原漿應該能兌出五十斤松子酒,就是五萬多,這種原漿就更是稀罕物了,價錢應該還能高出不少。而且這種松子酒有多少我的朋友就要多少,你們要是不信就問問山子,他昨天中午也在場。」
看著太公和老爸眼珠子發紅地盯著自己,李山猛得點了點頭。太公一個踉蹌好懸沒摔倒,一把推開了想要扶著自己的李洋,繼而哈哈大笑。
「他娘的,老頭子三兩年的時間竟然喝掉了價值五十多萬的美酒?這輩子值了,太他娘的值了。
二狗子你個小兔崽子,你怎麼不早點提醒太公,太公也好少喝點啊!不過現在告訴也不算晚,要不豈不是這一百萬都要被老頭子給喝掉了?還好剩下五桶也能給我曾孫子換點錢。嗯,不錯,真不錯,哈哈哈……」
快到中午的時候,李洋和李山汗流浹背地各抱著一大桶原漿酒在鄉親們疑惑的目光中狼狽地回到自己家中。
原來在得知一桶原漿能賣五萬塊錢後太公堅持讓李世奎三人把五桶原漿全賣掉。可是李家的這些後輩都是些什麼人?怎能因為錢把太公最寶貝的松子酒全賣掉?迫不得已賣掉兩桶就已經夠不孝的了,所以幾人都不同意全賣掉。
結果惹得老太公彪悍之氣大發,拿著棍子滿院子追打這幾個不聽話的子孫。李洋和李山那是要多狡猾有多狡猾,抽空抱起一隻大桶就跑,留下李世奎一人獨自面對老太公的狂風暴雨。
嘴裡喘著粗氣把酒桶放下後,兩人對視了幾秒,想像著可憐的李世奎這時候應該正被太公的唾沫星子狂噴著,這兩個無良青年拍著大腿哈哈大笑。
李山這小子這時候是不敢回去了,索性就留在李洋家,哥兒倆又仔細地商討了一番收購山貨的事兒。
午後似火的陽光噴灑著李家村,嫩綠油亮的樹葉在無力地反抗著;蟬兒也懶散起來不鳴叫了,窩在樹梢裡休憩著;只有林間幾隻母鳥雀在嘰嘰喳喳閒聊著……
這時候一道粗獷洪亮的聲音通過廣播穿過各家各戶,穿過山間地頭,穿過了李家村的每個角落,最終來到了李家村每個人的耳朵裡。
「李家村的村民請注意了,我是李世奎,現在廣播重要通知,請各家派人在今晚七點鐘準時到村委會的場院上集合,有重要事情宣佈。我再重播一遍……」
聽到廣播通知的村民們也沒在意,李家村還能有什麼重要的事兒?要是晚上沒事就過去扎一頭吧,就當乘涼了。
就在人們或在地間忙碌、或在湖裡嬉戲、或在樹下乘涼的時候,時間已經來到了下午四點。
「當……」一道圓潤洪亮,深沉清遠的鐘聲穿透了李家村,進入人們的心田。李家村瞬間被定格,就連正在玩耍的孩童也被大人狠狠地瞪著,緊緊地摀住了自己的嘴巴。人們或驚喜、或緊張、或疑惑……神態各異,不盡相同。
「當、當」連續三聲鐘響後,李家村又恢復了以往的空靈與幽靜。這時候村民們臉上都是驚喜、激動的神色。有多少年沒聽到大銅鐘敲響了啊!就是不知道這一次有什麼大事發生。
李家村的大銅鐘不是亂敲的,響幾聲代表不同的含義。響一聲是提醒村民們注意,響兩聲代表有大危險,各家要嚴陣以待等候召集。響三聲表明有關乎全村命運的大事需要大家做決定。
於是在外邊的人不管男女老少紛紛往家裡跑去,女人們自覺地趕緊生火煮飯,這可是李家村近十年來發出的第一個最高級別的召集令,可不能去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