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紀心中微愕,不知呂子敬忽然發出友好的信號究竟何意,但想來再糟糕也不過如現在這般,先與他虛與委蛇一番,若是不妙,是戰是逃,自有手段。
「原來是呂將軍,倒是在下失敬了。」
「不知者不怪。」呂子敬笑容滿面,道:「不知道兄如何稱乎?」
寧紀言道:「在下白雲,不知將軍為何攔下白某。」
呂子敬神色一正,肅聲道:「白雲道友可是在羅剎大澤斬殺了一隻火棘妖蟒。」
寧紀臉色一凝,心中暗罵,那姓賈的商人說的好聽,交個朋友,想不到一轉身就把自己賣了。口中言道:「將軍何出此言?」
神魂卻已將儲物空間中的火虹遁符鎖定,只待對方出手便立時取出遁符,溜之大吉。
呂子敬嚴肅地道:「道友這次卻是闖了大禍,你可是那火棘大妖是何人的靈獸?」
「靈獸?」
寧紀暗道如此才對,若非是有主的靈獸,怎麼會出現在羅剎大澤的邊緣,只是不知何人有此本事收伏一隻神魔煉體先天大圓滿的神獸血脈大妖。
呂子敬接著道:「那火棘大妖乃是落霞山車袁公道友的靈獸。」
「落霞山?羊邑城主車袁公!」
寧紀驀地想起一人,羊邑城是巴山大地十城之一,落霞山在巴山大地共有十城,羊邑城便是其中之一,城主正是紫府期的車袁公。
「不錯,正是羊邑城主車袁公,落霞山勢大,就是呂某也不敢輕易得罪。」呂子敬道:「不過道友也不必擔心,呂某有一法,可使白雲道友避過這一難。」
寧紀心中並未輕鬆,淡聲道:「呂將軍想要白某做什麼?」
「白雲道友爽快!」呂子敬笑道:「此事也不難,對白雲道友來說輕而易舉。若道友應下,呂某不僅幫道友瞞過車袁公,事後,另有重酬!」
寧紀道:「呂將軍還是先說要白某做何事吧。」
呂子敬歎口氣,面色沉痛地道:「此地向東七千里外有一座八景山,呂某祖上曾在山中留下遺物,呂某心有餘卻力不足,每每思之,心感怔痛。」
「呂將軍乃至孝之人,白雲心中敬服,呂將軍有何難處,不若說出來。」寧紀心中瞭然,說什麼祖上遺物他是半點也不信的,想來怕是從哪裡得了一張藏寶圖,硬說成了自己族中的遺物。
呂子敬沉痛了一會,才道:「此山有呂某祖上布下的陣法守護,需八人同時破陣才可進入。此前呂某已約了落霞山的四位道友一起破陣,火棘妖兄便是其中之一。」
「原來如此,倒是白某壞了呂將軍的大事,罪過罪過。」寧紀念道,臉上一點沒有罪過的神色,心中已經明白了他找自己是為何事,不外乎是讓自己頂上火棘大妖的位置。
果然,呂子敬馬上道:「破陣之期已至,呂某想請白雲道友替火棘妖兄出戰。」
寧紀點點頭,道:「此事因白某而起,白某自然義不容辭,只是……」
呂子敬接下寧紀的話頭,道:「呂某手中有一件人階奇寶,名『幻形面具』,帶上此物,車袁公絕對無法看破白雲道友的真容,即便他從賈六手中知道道友形貌,也無法認出道友來。」
說著,扔過一張人皮面具樣的東西。
寧紀將面具接下,拿在手中以神念掃瞄,果然在其中發現了一道隱隱的氣息,顯然此物已經被呂子敬煉化,自己也只有使用權而已。
不動聲色的收起面具,寧紀又道:「不知何ri破陣,如何破陣?」
「破陣之日就在五日後,待萬寶商隊離開巴山城,咱們便可出發。」呂子敬道:「至於破陣之法,還請道友恕罪,在破陣之日,呂某自會公佈。」
「無妨。」
…………
寧紀改頭換面又回到了巴山城,他此時的形象是一個顴骨突出,長著鷹勾鼻的大漢,在城西離將軍府不遠的地方住下。
「槍意。」
寧紀不由思索起之前在林中與呂子敬的一戰來。那時,呂子敬以槍意迫出了一絲槍芒形於槍外,化成了一種類化於法術的攻擊方法。
槍芒離體,這就是在槍道上領悟出一絲道之蘊的體現。
那劍之道和火之道呢?
劍之道便是祭出劍芒,做到劍芒離體,形諸於外,御劍氣而制敵。
火之道便是將真元化做火焰,體火焰離體,御火攻敵!那自己的烈焰風暴也能離體攻擊,算不算一種法術?
不,烈焰風暴並不算是一種法術,他是以神力為本,更像是一種神通!
也許可以觸類旁通,從烈焰風暴上領悟出一絲火之真意!
不過現在不適合出城,也只能先擱淺,還是想想怎麼領悟出劍之真意吧。
在與呂子敬交手時,自己曾藉著赤焰劍的威能,祭出了一絲火焰劍意,當時是怎麼做到的……
寧紀不由陷入了沉思中。
…………
「什麼!父親,你為什麼不讓我去!」
呂府中,呂煒聽到了父親的話,不由大叫起來。
「煒兒聽話,此事事關重大,必須做好萬全把握,那白雲實力高深,由他出戰一門確實比你更為合適。」呂子敬板著臉道。
呂煒怒道:「以我槍法和步法皆是天人合一的境界未必會輸於他,為何我不能出戰?」
呂子敬知他驕傲,溺愛道:「那白雲看年齡已有三十歲,煒兒比他年輕得多,等你到三十歲,早已開闢紫府,他自然遠非你的對手,何必與他計較一時。」
呂煒輕哼一聲,卻是逕自走了。
呂子敬暗自歎道:「煒兒的一路太過順利,受此磋折也好。」
…………
萬寶商會的商隊在老石場駐紮了五天,這天傍晚,他們便起啟離開了巴山城。
呂子敬一路送他們出到百里外,回城後,便尋著面具上留下的氣息找到寧紀,帶他來到呂府後院。
呂子敬為眾人介紹道:「這位是我的至交好友白雲,數日前從遠方而來,正巧趕上此事,有白雲兄出馬,可保萬事無憂。」
說罷不再多言,也沒有把眾人介紹給白雲的意思。
寧紀衝他們輕輕點頭。
車公袁濁白的雙眼似鬼魅般的望著寧紀,道:「這就是呂公子口中說的那個代替他的人?」
呂子敬狠狠地瞪了躲在一旁的呂煒一眼,道:「小兒之言,諸位道友不必在意。」
白胖男子道:「這倒也未必,雖然這一戰大頭我們拿不著,但燙還是要喝的,若這小子連大門都進不去,那我們豈不是白來一趟?」
呂子敬微微皺眉,道:「於兄的意思是?」
白胖男子姓于,名於永,他道:「也簡單,就讓令公子和這個白雲打一場,誰勝了誰陪我們去。」
「這……好吧!」
呂子敬看了寧紀一眼,遲疑地道。
這一眼其中包含兩個意思,其一是讓寧紀手下留情,不要傷著自己的兒子,另一層意思是讓寧紀不要露出太多破綻,被車袁公識破。
寧紀自然知道其中意味,他心中也有自己的念頭,難道車袁公發現了什麼?應該只是懷疑,畢竟自己出現的太過突兀。
所以眼前這一戰既要勝,又要勝的乾淨利落,不能讓車袁公察覺到什麼。
寧紀踏前一步,狂傲地道:「既然呂公子想試試白某,那白某也不能讓人小窺。」他在地上畫一個丈圓的圈子道:「呂公子若能逼得白某離開此圈,就算公子贏了。」
呂煒氣得火冒三丈,叫道:「欺人太甚!」
說完取出一桿竹節槍,在手中一抖,槍尖暴射出三丈槍芒,踏步上前,向寧紀刺來!
寧紀深吸口氣,轉瞬間進入到那日與呂子敬對戰時的感覺,大喝一聲,赤焰劍向前斬出!
頓時一道火焰蛟龍從長劍上咆哮著奔湧出來,蛟容蛟軀還有些模糊,但已能使人感受到其中一絲威嚴和壓力。
蛟龍去勢急猛,眨眼間便衝至呂煒跟前。
呂煒也是槍法不凡,手上一抖,身前便幻出一層槍影,向蛟龍斬來!
「轟!」
蛟龍撞在槍幕上,直穿而過,貼著呂煒的頭頂掃過,他的頭髮上都有一些焦味傳出。
只是一招而已。
呂煒僵住了。
車袁公也沒有看出更多的東西來。
…………
八景山在巴山城西七千多里之處,眾人夜前出發,半夜便趕到了地方。
於永看著眼前一片數十里方圓的樹林,不由道:「呂兄是否認錯了,八景山怎麼會在此處。」
呂子敬道:「不會錯,其實這片林子就是八景山,只是被陣法掩蓋了而已。」
「哦?」
眾人都各自施展手段探察起來。
車袁公白眼中放出朦朦灰光,如兩隻大燈一般照向前方,巡視片刻不由搖頭皺眉。
於永也放出了上百隻青色小蟲飛入林中,不一會兒,青色小蟲飛了回來,卻毫無發現。
最後那個男子是於永的靈獸白鶴大妖,他化出原形逕自飛入林中探了一匝,回來也未發現任何不妥。
寧紀也暗暗地放出了自己的神念,同樣沒有任何收穫。
呂子敬見狀輕笑道:「諸位莫急,這乃是一處迷陣,若不知其法,常人即便是在這片林中住上百年,也不知他其貌。諸位道友請跟著呂某的步伐前行,千萬別走錯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