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楚紅和獨孤鳳剛走沒多過,婠婠便回來了,像幽靈一樣飄落到寧紀的身後,伸手替他捏著肩,對桌上盤起的長鞭未看半眼,沒有一分好奇。
這讓寧紀不由猜測這妖女是不是一直在一邊呆著看戲。
「你猜我剛才看見誰了?」
婠婠一邊給寧紀捏著肩,一邊像一個小妻子一樣獻寶說道。
「誰?」
「魯大師。」
「哪個魯大師?」
「魯妙子魯大師。」
「哦,魯老頭兒啊!」寧紀立時來了精神,眼中閃爍探究的目光,問道:「然後呢?」
「然後?」婠婠也沒賣官子,道:「魯大師跟我師傅敘了敘舊,兩個人就一走了。」
「沒了?」
「嗯。」婠婠點頭。
「沒打起來?」
「沒有啊!」
「奇了怪了,難道……他們一個守寡未嫁和一個多年未娶,而且還是老情人湊一塊,然後**,有激情啊!」寧紀的聲音格外猥瑣,讓婠婠都不由心裡發毛,狠狠白了他一眼,又道:「魯大師讓我帶了一封信給你!」
寧紀有些好奇地從婠婠的玉指間接過信封,打開匆匆看了一遍,隨後輕輕一震,信張化做碎片。
婠婠膩聲問道:「魯大師說什麼啊?」
寧紀嘿嘿一笑,道:「老頭子讓我去南方會美人。」
「哼。」
婠婠玉手掐他一把,道:「我不信。」
寧紀站起來,大笑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信了。哈,準備一下,我這就走。」
婠婠幽怨地道:「婠兒就這麼讓人討厭嗎?」
妖女凝咽yu泣,美態讓人心顫,寧紀都不敢再多看,怕是再呆會去會不由自主的淪陷。
「你這棵骨頭太難啃,一不小心還容易卡到,我還是找個容易拱的白菜去吧!」他道。
婠婠嬌羞道:「其實婠兒心中也十分願意與寧郎共結連理的。」
寧紀驚喜萬分:「真的嗎?」
「嗯。」
婠婠垂著頭道:「只是婠兒心裡還有一些心願未了,恐怕……」
寧紀忙道:「打住,還是等你心願了了再說吧!」他可是對yin癸派這一套手法一清二楚,古來多少豪傑都是被這麼拉進yin癸派的。
旋即又開心起來,道:「不過聽到婠兒你這麼說,我心裡還真是又高興開痛苦啊!」
能被yin癸傳人這樣誘惑,就是一種對已身最大的肯定,泛泛之輩是沒這樣的資格的。
兩人依依惜別後,你儂我儂了半個時辰後,寧紀從洛陽離開。
…………
洛陽之南,十里亭。
寧紀站在涼亭前,看著亭中猶如謫仙下凡般美得不可方物的師妃暄,不由笑道:「我說這一路上怎麼這麼風平浪靜,原來是一股腦兒的湊到這裡來了。」
長亭不遠處,手托巨鐘的了空和尚站在幽徑小道旁,很沒有存在感。在了空和尚身後,四大護法來了兩個,這是打前鋒的,後面的樹木林中隱約能見到人影閃動。
師妃暄向來古波不驚的表情中露出愧疚之色,有一股悲天憫人的氣質,歎道:「妃暄也不想在這裡與寧兄再次相見。」
寧紀欣然笑道:「我卻很想見到妃暄,不論是在哪裡。」
師妃暄神色複雜,道:「妃暄卻希望自己從來沒見過寧兄。哎,寧兄做事不按世俗教條,甫一出現便如七煞下凡,打亂了天下勢力微妙的平衡,更教剛剛出現的一統契機一再延後。你可知此舉會造成多少百姓流離失所,其肯就此退去……」
寧紀插口道:「妃暄的聲音真好聽,若是能一直聽到妃暄的聲音,說不定在下真的會生出隱退江湖的心思。」
師妃暄微愣,暗道,他怎麼知道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又道:「若寧兄肯隱退江湖,妃暄願結廬相伴。」
寧紀大叫道:「妃暄此話當真,哈,不管你是否當真,反正我是當真了,不過若是寧紀退隱江湖後,見不到妃暄結廬相伴,那又如何?」
師妃暄道:「寧兄肯就此退隱,妃暄必不失言。」
寧紀話頭一轉,道:「退隱江湖可以,不過得等一年之後,寧某還有一些事情未了,等事了之後,定會守約。」
師妃暄道:「這麼說來,寧兄是不肯退一步了。」
寧紀道:「難道妃暄就肯放棄麼,別告訴我你說的退隱江湖是一邊退隱,一邊幫李世民聯絡天下勢力,那這樣的隱退江湖豈不跟王薄那個賣臉老賊一個cāo行了。」
師妃暄啞然,道:「寧兄何必這樣為難妃暄。」
寧紀道:「現在是你為難我還是我為難你,在下已經做了退讓,妃暄還要不依不饒,定要寧某事事聽從與你,這才應該嗎?」
猛一揮手,寧紀揚聲,對了空道:「了空大師也跟妃暄一樣,是來逼寧紀退隱的嗎?」
「阿彌陀佛。」
了空喧聲佛號,道:「請寧施主還世間一個清靜。」
「嗆!」
劍鳴。
「不用說了。」寧紀道:「寧某最受不得別人逼迫威脅,寧某的信條是以牙還牙,來這裡的恐怕不下百人吧,了空和尚若堅持如此,寧某就殺他一個血流成河,殺出一片朗朗青天!是戰是和,了空和尚,這一切就在你一念之間。」
師妃暄也執起色空劍,道:「大師因寧兄破了修行多年的閉口禪,妃暄深感罪孽深重,就讓妃暄來領教寧兄的絕世劍技。」
寧紀道:「寧某曾答應過你不插手你和婠婠之間的決鬥,若你主動向我出手,那就另當旁論了。」
「此次是妃暄自願,絕無怪罪之意!」
師妃暄輕移一步,來到了寧紀正面,se空劍抬起,直指寧紀。
寧紀歎道:「寧某不願先出手。」
「得罪了。」
師妃暄輕吐一聲,se空劍劃過一個玄奧弧線向寧紀斜刺過來,將《慈航劍典》上的精妙劍法展露無疑,如她的人一樣,完美無瑕,毫無破綻!
沒有破綻便製造破綻!
「咄!」
寧紀輕喝一聲,九曲黃河出鞘,劍光閃耀,罩向師妃暄。但他的殺招卻非九曲黃河,而是劍鞘。
「咄」字出口,師妃暄便身形一頓,露出了極小的破綻。
寧紀以劍鞘迎上。
「嗆。」
一招之間,se空歸鞘,只不過卻換了一人。
原本以師妃暄的劍術也不會有如此失誤,只是……
寧紀在暴喝時施展了吮吸魔法,無論任何人,在全力運轉真氣時,真氣忽然流失都會造成一瞬間的錯亂,即便你反應再快,也無法在真氣失靈的一剎那做到完美。
他手指用力,劍鞘被按出一個指印,將se空劍卡住,同時,九曲黃河如一道閃電般刺過!
劍氣如虹!
師妃暄收劍失敗,只得以指代劍,一圈,一點,回擊在劍氣鋒芒上,驀然間,一股洶湧如洪水般的真氣從九曲黃河上衝出。
若是硬拚,師妃暄如何是寧紀的對手,一觸之下,她便急速後退,腳下踏出幾道腳印,將勁力洩掉!
「嗖!」
寧紀趁她退開的空蕩,從亭中射出,直撲向守在路旁的了空!
了空見寧紀一招逼退師妃暄,也沒有露出驚詫之色,左手托起銅鐘,右手打個佛禮,喧道:「阿彌陀佛!」
銅鐘迎著劍尖舉上!
「噹!」
一聲「嗡」聲,九曲黃河點在銅鐘上,寧紀立刻感受到一股恢弘浩渺的真氣從銅鐘上襲來。
「來的好。」寧紀毫不客氣的真氣迎擊,同時借兩股真氣爆炸之力向空中翻去,躍過了空。
「阿彌陀佛。」
又一聲佛號響起。
不見了空有何動作,身形卻魔術般的在剎那間挪移到寧紀落腳之處,打著佛號,左手托鍾舉上!
姿勢不變。
寧紀倒吸涼氣,了空的功夫當真深不可測!
「只好得罪了,放逐!」
寧紀伸指一點,「放逐」施在了空身上,瞬間,了空身周浮現了一層雲氣,將他的身影模糊幻化。
早已虎視眈眈的兩個禪院護法立時出手,向寧紀攻來。
了空中招,速度變緩。
寧紀在空中換氣,身形再次拔高,從了空上空躍過,在兩位護法趕來之前,便投入林中。
此趟埋伏的人員複雜,各大勢力幾乎來全了,瓦崗寨李密的,李世民天策府的,河北鄭王竇建德的,巴蜀夏王蕭銑的,鐵勒長叔謀為首的,就連早上還好聲好氣說要與他結交的獨孤閥都派來了人,總數上百,一見寧紀衝來,蜂擁而動,向他逼近!
「燃燒吧!烈焰風暴!」
「轟!轟!轟!」
寧紀連點三下,前方燃起一個倒「品」字的烈焰!
「烈焰風暴」並不僅僅是其火焰的灼燒,還有在烈焰燃起那一瞬間產生的爆炸力,其氣勁就好像宗師高手的全力一擊,直將人五臟六腑都震成漿糊!
瞬間,慘叫聲接連響起。
風景如畫的山林瞬間變成了人間煉獄!
來此埋伏的人都是各方勢力手下的精英,上百人中,除了十幾個正好處在「烈焰風暴」中心爆炸力最威猛之地的倒霉鬼直接喪命外,其餘之人只受火毒,都沒有性命之憂。
既然已做到了這裡,寧紀也再無顧忌,今日所來之人,無不可殺!
「殺!」
寧紀在地上一踏,如離弦之箭般急射而去,帶起一般風浪沖進火焰之中,尖刀似的將火焰切開!
劍氣縱橫捭闔!
凡是擋在寧紀身前的人都被殺氣轟擊,傷上加傷,更有大半死於劍氣中,無人是其一合對手。
寧紀從烈焰中直衝過去,揚聲道:「這些受傷的人若救一救,還有一半能活命下來,救與不救,悉隨尊便!了空大和尚,待寧某歸來時,再上禪院請教!」
話音落下,寧紀已到里許開外。
了空看著火焰中慘叫之人,心生悲意,喧聲佛號,放下銅鐘,沖放火海之中。
師妃暄看著深入山林中的寧紀,黯然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