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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八四章 真兇 文 / 三戒大師

    那船在金川江上行了不久,便進入了長江。船上的黑衣人警惕的注視著江面,江面上水波滔滔,往來船隻皆相距甚遠,看起來暫時安全了……

    船的上層艙,鋪著厚厚的波斯地毯,一水的花梨木傢俱,幾上設著一看就很名貴的瓷器,牆上掛著同樣名貴的字畫,一簾相隔的內室裡,還有人在叮叮噹噹彈琴,端的是一派富貴高雅的氣象,讓人實在無法與半個時辰前的情形聯繫起來。

    王賢坐在背對珠簾的椅上,身後立著兩名黑衣人,虎視眈眈的注視著他,防止他稍有異動。不過他們顯然是多心了,王賢一直那麼安靜的坐著,聽著叮叮噹噹的琴聲,兩眼漸漸發直,不知過了多會兒,竟打起了小呼嚕……

    「呼呼呼」

    這鼾聲雖不大,殺傷力卻不小,登時讓那琴聲亂了節奏,彈琴之人勉強調整幾下,終究是被亂了心境,手稍一用力,便得一聲斷了琴弦。

    王賢霍然抬頭,茫然看著四周,用手背擦擦口水。就聽到身後的珠簾晃動,有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呵呵,韋公,你終於捨得露頭了麼?」王賢也不回頭,好整以暇的笑道。

    「你怎麼知道是我?」愣了一下,對方發問,正是那韋無缺的聲音。

    「哈哈,除了你,還有誰會那麼變態?」王賢笑道:「讓大明太下跪,這一定是你的主意吧。」

    「看來最瞭解你的人,果然非你的敵人莫屬。」一身白衣、面若桃花的韋無缺,終於轉到王賢身前。韋公瀟灑的一撩衣裳下襟,在他對面款款落座道:「不錯,讓朱元璋的孫,明朝的繼承人給我下跪,一直是我幾個小小的願望之一。」

    「現在終於實現了,開心不?」王賢皮笑肉不笑道。

    「當然開心了。」韋無缺笑著打開畫著桃花的折扇,俊臉一寒道:「不過你竟讓明朝太這般厚愛,還真讓人不爽呢」

    「韋公這話真讓人傷心,我們怎麼說也是同年來著。」王賢聳聳肩,拿起桌上盤的梨,咬了一口道:「好甜。」

    「我可以認為,你是在故作鎮定麼?」韋無缺雙眼微瞇,他對王賢沒有階下囚的覺悟感到很不爽。

    「還真不是。」王賢搖頭笑道:「我既然敢上你這條船,肯定已經把命不當成自己的了。我把自己當成死人,有什麼好害怕的?」

    「放心,我不會讓你很快就死的。」韋無缺殘忍一笑,笑靨依然如花道:「你不是對我很瞭解麼,於嘛不猜猜我會怎麼折磨你?」

    「……」王賢沉默的盯著韋無缺看了一會兒,看的韋無缺不禁摸下臉道:「我臉上有花麼?」

    「不是,我只是覺著這次見你,比上次見時,要……」王賢說到一半頓住了。

    「要怎樣?」韋無缺忍不住催促問道。

    「要更變態了。」王賢一臉認真道:「這大半年裡發生了什麼?把你逼成這樣?」

    王賢這幾句玩笑話,卻說得韋無缺臉色大變,目光滿是恨意,有針對王賢的,也有對旁人的:「還不都是被你害的」

    「說話可得講良心,哪一次不是你主動算計我。」王賢三兩口把梨吃下肚道:「我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你」這不啻是在說他蠢,韋無缺嘴唇動了幾下,竟無言反駁,「誰讓你總擋在我的面前我找建君,你破壞,我想把白蓮教首領一網打盡,又是你破壞,我想在山西起事,還是你破壞最可恨的是,每次都是你把我弄得狼狽萬狀,尊嚴盡喪你說我該不該把你碎屍萬段」說著他仰起頭來,用下巴對著王賢道:「不管你贏了我多少次,但有句老話說得好,笑到最後才算數,最終還是我笑到最後了」

    「好吧,我不跟你爭這個。」王賢點點頭道:「這次你確實棋高一著,我心服口服。」

    「終於肯認輸了麼」聽他這樣說,韋無缺露出滿足的神情,旋即說道:「可惜晚了。」

    「其實還不晚,」王賢笑道:「你看,咱倆能面對面坐著,心平氣和的說話,就說明咱們還有的談。」

    「哈哈……」韋無缺被王賢逗樂了,上下打量著他道:「你自我感覺也太過良好了。」

    「我是實事求是的說,其實我從沒主動找過你麻煩吧?所以過去的事情,責任一人一半,你也不能都推倒我身上是吧。」王賢笑道:「我們太殿下說得好,對你來說,殺了我不過解一時之氣,還不如換點好處呢。」

    「我可以認為,你這是在求饒麼?」韋無缺臉上的笑容愈加燦爛,聲音卻越來越冰冷。

    「可以。」王賢笑著點點頭道:「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不過我倒也不算是求饒,應該說是,跟你作筆買賣吧。」

    「說說看,你準備用什麼贖回自己的小命。」韋無缺傲然道:「金銀財寶就別提了,你肯定沒我有錢。」

    「那倒是。」王賢笑道:「我的命很值錢,多少金銀珠寶也換不來。不過如果是一統白蓮呢?」

    「一統白蓮?」韋無缺有些詫異道:「你知道的不少麼」旋即瞭然道:「我差點忘了,你已經不是昔日的吳下阿蒙了,現在身為北鎮撫司鎮撫使,看來知道的很多啊。你都知道什麼?」

    「什麼都略略知道一點。」王賢笑著不否認:「比如你的祖父是誰,你的父親是誰,你的伯父叫什麼。你是什麼身份,你們現在遇到哪些困難……」

    「這些你都知道?」韋無缺瞇起眼道。

    「略懂而已。」王賢點點頭道:「不過有一點我很清楚,你明教想要成大事,就必須統一,一分為二可不行。」

    「不錯。」韋無缺頷首道:「這些年來,我所做的每一件,都是為了這個目標……」說著狐疑的看他一眼道:「你是朝廷的鷹犬,會好心幫我統一,八成是給我挖坑吧。」

    「哈哈,看來你還不夠瞭解我。」王賢哈哈大笑道:「我做所有事,都是為了自己,給太賣命,不過是覺著他的勝算大,將來一本萬利罷了。但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我不介意當個反賊,就算加入明教也是可以的,只是不知有沒有這個福分」

    「哼。」韋無缺沒想到王賢這樣不要臉,憋了半天,才悶聲道:「你還有點節操麼?」

    「我可是混混出身,」王賢不在意的笑道:「節操是什麼?可以吃麼?」

    對這種人,韋無缺還真有點沒脾氣,「這件事有多難,你知不知道?大言不慚可救不了你。」

    「我知道。」王賢點點頭道:「但你也該知道,如果娶到白蓮聖女,就可以達成目標了吧?」

    「你這謊言實在可笑」韋無缺聞言氣憤道:「唐賽兒已經嫁給了林三當時你我還在場」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王賢笑道:「唐賽兒雖然被許給了林三,但兩人至今尚未成親。」心裡卻暗暗禱告,三哥啊三哥,別怪兄弟滿嘴跑火車,實在是小命要緊,改天你和嫂成親,我一定送上個大紅包

    「林三要服喪三載,沒成親也是情理之的。」韋無缺道:「但你當白蓮聖女的婚約是兒戲不成?除非殺了林三,否則唐賽兒就是他的人」頓一下,面露駭然之色道:「這世上或許有人能戰勝林三,但要說能殺他的人,恐怕還沒生出來。」

    「你看,未戰先怯了吧?」王賢給韋無缺打氣道:「你是只知其二不知其三。」

    「你能把話一次說完麼?」韋無缺鬱悶道。

    「林三哥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想你也瞭解。」王賢道:「他是天生的大俠,嚮往的是無拘無束,無論是大業還是女人,對他來說都是沉重的枷鎖」

    「說得好像你很瞭解他似的。」韋無缺話雖如此,心裡卻信了大半,因為他已經知道,當初紀綱安排林三狙擊王賢時,林三看到是他,便終止了行刺。而且兩人事後還在秦淮河上喝花酒,渾沒把紀綱放在眼裡。

    「我當然瞭解他,我們倆是生死兄弟,說起來,他還得叫我一聲師叔。」王賢笑瞇瞇的看著韋無缺道:「說起來,你也得叫我師叔來著……」

    「休想」韋無缺道:「我們韓家跟那老和尚沒什麼來往,你少來套近乎」

    「但至少林三是認的,」王賢淡淡道:「前些日,你可聽說他拜見過我師父?」

    「嗯……」韋無缺點點頭,表示知道。

    「他認了我師父這個叔祖,自然會認我這個小師叔,」王賢笑道:「這一點沒什麼好懷疑的吧。」

    韋無缺點點頭,默認了王賢的說法,沉吟半晌道:「你有什麼辦法,可以⊥他把唐賽兒讓給我?」

    「這不簡單麼,你拿我的小命去跟他換就成了。」王賢笑道。

    「他肯換?」韋無缺狐疑道。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嘛。」王賢笑道:「男漢大丈夫不外如是。」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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