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老太監回來,卻見王爺面色鐵青,身體發顫,趕忙問道:「王爺,您怎麼了?」
「孤,腹痛……」晉王額頭直冒冷汗,一把抓住老太監道:「快,要出恭
見王爺動都不敢動了,老太監連忙去拿來描金馬桶,就放在剛才吃飯的桌邊,剛扶著晉王挪到上頭坐下,便聽噗地一聲,晉王殿下腹瀉如瀑。摘星樓上,登時臭氣熏天……
老太監在晉王身後,一手捏著鼻子,一手給王爺準備白棉布擦臀,誰知道等啊等,就是等不到晉王止瀉的一刻了,老太監不禁有些擔心,要是再拉下去,會不會出人命啊
好容易等晉王止住洩,他將那方松江棉布遞上去,晉王顫巍巍的接過來,胡亂擦下屁股,費勁的提起褲子,發現靠自己的力量,竟然站不起來了……
「扶我一把……」晉王聲音微弱道,就像大病一場。
老太監趕忙將朱濟演扶起來,攙著往床邊走去,看晉王兩腿篩糠一般,他趕忙拿起朱濟演的右手,一番診脈後,眉頭緊皺道:「王爺這腹瀉,是瀉藥引起的……」
「先扶我躺下再說……」晉王顧不上那麼多了,待老太監扶他在床上躺好,才疲憊不堪的長出口氣道:「八成是姓王的報復我來著。」
「呃……」老太監一驚,他不信在自己注目之下,王賢竟然能給晉王下毒而不被發覺。但一回想,就想到了兩個畫面…一個是王賢端起他面前的酒盅又放下,另一個是晉王拿過王賢的酒盅喝下去。他雖然一直看著兩人,但難免疏忽王賢端酒杯的動作,畢竟那又危害不到王爺,若是王賢在指甲裡藏點瀉藥,借這個動作下到酒裡,是完全有可能的。
但王賢為什麼要往自己的杯裡下藥?除非他料定了晉王會喝他這杯……
「他就是猜到了,孤王會去喝他那杯。」晉王恨得咬牙切齒道:「這個王八蛋,竟敢利用孤王的善意」
「他還沒走遠,要不要把他抓回來?」老太監道。
「抓回來於什麼?」晉王白他一眼道:「還嫌不夠丟人麼?」
「他敢如此對待王爺,不能這麼算了」老太監憤怒道,其實他是心虛,怕王爺怪自己保護不力。
「行了,別虛張聲勢了……」晉王虛弱道:「先讓我拉完再說……」
晉王又瀉了幾次才漸漸消停,整個人都拉脫了形,軟綿綿躺在床上,手指都動彈不得他從小到大,哪遭過這份罪?實在是沒想到,王賢居然會用這種下三濫手段對付自己卻忘了王賢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
正盤算著該怎麼對付王賢,才能出這口惡氣,又不至於惹惱太子時,他突然想到一件事,額頭登時起了一層冷汗,急忙道:「快,快」
老太監以為他又要腹瀉,趕忙將馬桶給他端來,朱濟演氣不打一處來道:「快把那封信拿來,看看那小王八蛋,會不會動了手腳」
「哦,是。」老太監趕忙放下馬桶,接過朱濟演遞上的鑰匙,打開書櫃中的暗格,取出太子寫給晉王的那封信,掏出信紙一看,登時傻了眼……
「怎麼?」晉王一下坐起來。
「花,花了」梁太監哭喪著臉,將信紙展示給晉王一看,只見上好的生宣上墨跡團團,真如一副潑墨畫,哪能看出什麼字跡?
「這個王八蛋我說太子為何用生宣寫字,原來是為了這個」晉王不顧病體,一下子暴跳如雷,怒吼起來:「我要扒了他的皮」
「趁他還沒離開太原城,老臣這就把他抓起來」梁太監這就要帶兵去抓
「回來……」晉王卻有氣無力的跌落枕上道:「連底牌都被抽走了,還拿什麼跟人家鬥?」
原先太子手裡有劉子進,晉王手裡有那封信,雙方算是互相捏著對方的卵子。但現在晉王手裡的信廢了,太子手裡的劉子進卻亮出來了,就只有太子捏著晉王的蛋蛋了,晉王哪還敢動王賢一根汗毛?
「…」梁太監這種老奸巨猾之輩,豈能不明白其中的關竅?方才只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突然他也想到一件事,老臉蒼白道:「王賢竟然如此愚弄咱們,只怕那個朱美圭,也是假的」
「八成是假的……」晉王這個憋屈啊,這下不只卵子被捏著了,連死穴都被按住了,怪不得王賢如此囂張原來他手裡還攥著朱美圭這張王牌兩張王牌在手,不必打出來,就足以把晉王吃得死死的……
晉王何其聰明,很快就想通了這點,頹然躺倒在床上,半晌才閉眼道:「王賢現在哪裡?」
「在小江南吃酒呢。」梁太監已經問清楚王賢的去向,「王爺要抓他麼?
「抓你個囊球」晉王抓起枕頭,使出吃奶的勁兒,丟到梁太監身上,猛地睜開眼,罵道:「把櫃子裡剩下的金票,裝到這個信封裡,給他送過去」
「那可是五萬兩啊」梁太監不得不提醒王爺道:「這又何苦呢?咱們不找他麻煩就不錯了……」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晉王抓狂道:「還不明白那王八蛋是什麼意思?他讓我花錢買平安」
「王爺……」梁太監歎口氣,心說確實如此。王賢敢當面給晉王下瀉藥,自然更敢給他背後點眼藥,要是回頭把朱美圭父子放出來,讓他們進京告御狀,晉王的樂子就大了去了。現在晉王手裡一張牌都沒有了,只有指望王賢壓住朱美圭,不讓他父子亂來。對方手裡有兵,又有朱瞻基這個山西總兵官做後台,想要威逼是不可能的,也就只剩下利誘一條道了……
只是王爺這輩子,何曾被人坑得這麼慘過?梁太監擔心的看著朱濟演,只見他把頭埋在枕頭裡,含糊的嗚咽道:「我,我嚥不下這口氣……哎呦,快,馬桶……」
梁太監趕忙將馬桶端過來,扶著有氣無力的晉王坐下,暗歎一聲道,這口氣嚥不下也只能硬嚥了……
小江南,稻香村。張鯢也為王賢擺宴送行,卻不見了龐瑛的蹤影。
「哈哈哈……」張鯢捧腹笑道:「你是沒見那小子,聽說你們人去營空時那個表情,」說著兩手一比劃道:「嘴張得有這麼大半晌都沒合上哈哈哈,笑死我了」
「不知龐大哥現在哪裡?」狠狠涮了一把晉王的王賢,若無其事的坐在桌邊,心裡認真考慮著,要不要也給張鯢來點瀉藥去去火……
「他在太原的任務,就是盯緊了你們。現在哪還有臉再露面,當時便告辭離席,回頭只讓人說他要回宣府了,便離開了太原,也不知是不是去宣府了」張鯢嘲諷的笑道:「就這水平還錦衣衛呢,睜眼瞎還差不多。」
「多謝兄長相助,。」王賢端起酒杯,微笑道:「沒有兄長幫忙,這次太孫殿下不會這麼順利。」博爾濟吉特族人要入山西,必須經過大同鎮的防線,沒有大同方面的默許是不可能的。
「哈哈哈」張鯢卻不端酒杯,只是摸著腦袋大笑道:「兄弟此言差矣,我可不知道你什麼意思,我這些天就在這醉生夢死,啥也沒於,啥也沒於
「是是,是小弟喝醉了,說胡話呢。」王賢也大笑道:「自罰三杯,自罰三杯」想來想去,眼看就要回京混了,少不得還得仰仗張二公子,這次就不招惹他了。
「老弟什麼時候回京?」張鯢滿意的點點頭,問道。
「來跟兄長道別。」王賢笑道:「明日一早就走。」
「這麼著急於什麼?」張鯢挽留道:「不如陪我去大同玩幾天?」
「兄長還不返京?」王賢問道。
「我呀,」張鯢鬱悶道:「還得去大同一趟,那邊的事情一天不了結,我就一天撈不著回去。」他其實一直在等廣靈的仗打完,打了勝仗各方面都好過,該打的板子也會輕輕落下,這才是上奏的好時機。所以他才會暗助王賢一方,因為那才符合將門的利益。張鯢又嘿嘿一笑道:「再說我也不想回去,京城那鬼地方,是龍你得盤著,是虎你得臥著,哪有在外頭來的自在?」
「我還是回京城等著兄長。」王賢道:「我家殿下要我趕緊回京,我再回去算怎麼回事兒?」
「這樣啊,那就不勉強你了。」張鯢笑道:「那等我回京,咱們兄弟再好好聚聚。」
「求之不得。」王賢笑道,兩人於了一杯,張鯢突然正色道:「老弟,你現在是錦衣衛鎮撫了,只聽說過閒職千戶,從沒聽說過閒職鎮撫。你這次回京,可能就要正式跟紀綱對上了。」
「我也正擔心這個呢……」王賢一下苦著臉道:「萬一要去錦衣衛衙門上班,那日子還怎麼過。」
「哈哈,怕啥,你有姚和尚罩著,紀綱敢耐你何?」張鯢給他打氣,又壓低聲音道:「而且你從錦衣衛千戶到錦衣衛鎮撫,都是皇上親自下得命令。你得好生想想,皇上為啥把你放在錦衣衛……哥哥我可聽說,咱們這位大帝,從不下廢棋的。」說著打個哈哈,笑道:「有酒了,有酒了,哥哥我開始說胡話了。」
王賢緩緩點頭,眉頭不由微微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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