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五,是浙江鄉試放榜的日子,王賢儘管遠在京城,但也在這天知道自己中舉了……因為鄉試取中名單會在第一時間快馬奏報朝廷,以浙江和京城的距離,名單到禮部的時間甚至早於放榜。
如今的禮部尚書呂震,原先是建文朝的北平按察司僉事。燕王朱棣起兵後,他沒有為皇帝盡忠,而是降於朱棣,被命侍奉世子……也就是後來的太子朱高熾,兩人可謂淵源頗深。是以在年初太子監國期間,呂震的女婿主事張鶴朝參失儀,太子因為和他的交情,請蹇義寬恕了張鶴。朱棣返駕後,此事也成為皇帝打擊太子的導火索,呂震與蹇義都下了詔獄,但旋即均復職……其實皇帝也不想這麼快就放過他們,但實在沒辦法,朝政繁冗,離不開這些勤勉清廉的能臣。
如今呂震已成驚弓之鳥,指望他幫什麼忙不太現實,但只是打聽點消息還不是問題,所以朱瞻基第一時間就知道王賢中舉的喜訊,趕忙興沖沖到他家報喜
今日王賢難得有閒,正在聽林清兒講述,她是如何為迎接一大家子人進京而做準備的。太孫給買的宅子足夠大的,但裡裡外外的下人數量不夠,家什用度也要新添置,林清兒還搬出了正房,夫妻倆在西跨院住,把正屋留給老爹老娘,東跨院則留給哥哥嫂子,不能因為富貴亂了長幼。
這陣子王賢忙著幼軍和衛隊的事,根本沒時間理會家事,聽林姐姐處置的井井有條,細緻周到,他不禁大感欣慰,摟住妻子的纖腰道:「清兒果然是為夫的賢內助」
這陣子家裡沒旁人,夫妻耳鬢廝磨、略無顧忌,大白天的王賢就敢毛手毛腳,往常林清兒也就隨他去了,但今天卻按住丈夫作怪的大手,紅著臉道:「官人以後要老實點了,不然公公婆婆還以為妾身不守婦道呢。」
「錯他們盼著抱孫子,那是望眼欲穿,看到我們如此努力,只會高興才是」王賢笑嘻嘻道。
「就會胡說,」林清兒羞羞地用粉拳捶他道:「人倫大事和白日宣淫不是一回事兒……」
「人倫大事既然是人世間頭等大事,為何要在更深夜靜之時,瞞了眾人就像做賊一樣?」王賢卻嘿嘿笑著逼近道:「可見聖人之謬矣,所以我們要在白日裡,堂堂正正看著對方行事」
「歪理邪說」林清兒俏面嫣紅,嬌軀發燙,身子蜷縮在椅子裡,聲音嬌顫道:「不要……」話音未落,一張檀口便被王賢的大口狠狠吻上,人也被按在椅上上下其手起來。這種情況下,林清兒也大感刺激,很快就動了情,把婦德暫且拋到腦後,忍不住配合上了,不一時便星眼迷離,雲鬢欲墜,嬌吟婉轉起來。
兩人戰正酣時,突然聽外頭光噹一聲,似有什麼摔落地上。林清兒魂飛魄散,趕忙緊緊抱住丈夫,王賢低喝一聲:「誰?」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外頭一個嬌怯怯、顫巍巍的聲音弱弱道:「是婢子
「小茉莉啊。」王賢鬆口氣道:「你作甚?」
「婢子,婢子給老爺和夫人上、上茶……」玉麝的聲音斷斷續續,似乎跑了幾里地,竟有些喘息道:「不小心絆了一下,打翻了茶盤。」
「這麼不小心,」見妻子也放鬆下來,王賢惡作劇似的挺動幾下,惹得林清兒使勁掐他一把,才努力正經道:「你先下去吧,待會兒我自會叫你。」
「是……」外頭的玉麝滿臉通紅的應一聲,地上的茶盤也來不及收拾,逃也使得跑掉了。
「呵呵。」聽著外頭沒了動靜,王賢笑道:「這丫頭,竟有聽牆根的愛好
「她那點小心思,能瞞得過誰?官人把玉麝收了吧」林清兒輕聲道。
「這時候討論這個話題,是不是有點不合時宜?」王賢苦笑道。
「妾身這肚子不爭氣。」林清兒讓玉麝這一攪合,興致大減,情緒也落下去道:「多一個玉麝希望會大很多。」
「第一她還不夠年紀,第二我喜歡成熟的女子,」王賢極盡溫柔的親吻著妻子道:「第三,之所以到現在還沒成果,是因為我們還不夠努力……」說著漸漸加力道:「所以娘子,我們要加把勁哦」
林清兒被丈夫重新感染,緊緊抱著他寬闊的肩膀,使勁點點頭,竟破天荒的主動抬股迎合起來,王賢大喜過望,正要再戰三百回合,卻又聽到一陣腳步聲,繼而又是玉麝那怯生生的聲音:「老爺又是我。」
「知道。」王賢只好停下動作,無奈道:「又送茶?」
「不,不是,」玉麝忙解釋道:「是太孫殿下來了。」
「今天黃歷上肯定寫著『不宜行房,。」王賢啐一口,悶聲道:「你讓他先等著,老爺遲些再出去。」
「哦……」玉麝這次倒是乖巧的啥也不問,出去敷衍太孫殿下了。
那廂間,王賢兩口子終究沒法再鏖戰下去,只好草草收兵,王賢苦笑道:「看來老祖宗讓晚上行房,也是有道理的,至少沒人打擾。」
林清兒搖頭苦笑,緊閉著星目,雙臂抱著雙股,不肯動一動。王賢知道她是在盡可能提高受孕的可能,不禁一陣心疼,將蜷著雙股的妻子抱到床上,拉過錦被給她蓋上,輕輕親了一下嬌妻的額頭,便整整衣服出去了。
可想而知,他那張慾求不滿的面孔有多難看,讓來報喜的朱瞻基,竟有些緊張道:「你,你中舉了。」
王賢心中怨念道,我險些被你們弄的『不舉,,只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怎麼,你不高興?」朱瞻基驚奇道:「還是意料之中?」
「高興?我馬上就要成為錦衣千戶了,考個舉人有什麼用?」王賢淡淡道
「錯錯錯,大錯特錯,」朱瞻基卻搖頭笑道:「想不到你也有目光短淺的時候你中了舉人,又是立過戰功的武官,這叫什麼?文武雙全為將叫儒將,為帥叫儒帥,那是最吃香不過的而且文官會把你視為同類,武將也會把你當成自己人,你這叫文武通吃明白麼?」
「也可能被文官當成異類,也被武將當成異類,被文武同時排斥。」王賢卻冷笑道。
「這種可能……也不能排除,」朱瞻基笑道:「不過我相信,以你的本事,肯定不會發生的」
「呵呵……」王賢笑笑不再矯情,事易時移,計劃趕不上變化,承諾是一碼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碼事。原先金問那幫人答應,幫他由舉人而進士,由進士而文官,但如今這路子已經走不通了…東宮屬官一個不落的下了詔獄,金問也不例外,整個文官集團也噤若寒蟬,想想就知道,他們不可能再冒險,為自己在國家掄才大典上開後門了。
從舉人到進士之間,還有會試和殿試,想憑著自己的本事考出來,實在需要有奇跡出現。王賢馬上要去創造另一個奇跡了,不可能同時期待兩個奇跡,他只有放棄自己不切實際的進士夢,盡一切可能在山西創造奇跡。
朱瞻基卻以為他還不甘心,只好拿出撒手鑭道:「而且據我所知,你還可以繼續參加會試」
「怎麼講?」參加會試是舉人的特權,王賢知道有當了主事或者教諭的舉人,還可以繼續參加科舉。卻不知道當上五品千戶,也可以參加會試,「不是說舉人為州縣正堂及以上官職者,不能再參加會試麼?」
「是,通常來說,舉人為官七品以上,就不能再考下去了。」朱瞻基得意笑道:「可我仔細打聽了禮部的人,才知道並沒有這樣的條文,只是像你說的,規定舉人為州縣正堂及以上官職者,不能參加會試。顯然條文限制的是為文官者」他看著王賢笑道:「像你這樣中了舉人為武官的,之前從沒有過,所以律條也沒有這方面的限制,你自然可以考進士了」
「這都可以?」王賢其實也想過這種可能,但總覺著太不現實,是以早就打消了念頭。
「當然可以,」朱瞻基肯定道。
「但之前沒有先例吧?」
「事在人為麼,」朱瞻基笑道:「這點小事兒你別操心了,交給我好了。
「不要太勉強,不行就算了。」王賢假假的囑咐一句。有機會他當然想考進士了,四個裡就能中一個這次不行就下次,多下點功夫多考幾次,瞎貓總會撞到死耗子的
「行了,別假裝不高興了。」朱瞻基笑著推他一把道:「嘴巴都咧到耳朵了。」
「有麼?」王賢摸摸腮幫子,似乎還真是合不攏嘴了。
「當然了,想什麼好事兒了?」
王賢『只好,招認道:「我只是想到以後我家門口,可以樹一面舉人旗,還可以刻一塊『孝廉第,的匾了,似乎很韋的樣子。」
「嘿嘿,掛在你老家就好了。」朱瞻基忍不住打擊他道:「在京城,進士都不好意思炫耀。」
「那是他們太虛偽……」王賢嘿嘿笑道:「玉麝,去知會陳管家,說老爺我要設宴請客,叫他趕緊準備」
「老爺要請多少人?」玉麝小聲問道。
「三五百人吧」王賢終於露出真實的心情,笑開花道:「老爺我中舉人了,當然好好好賀一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