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王賢心一沉道。
「妾身沒給官人看好家……」林清兒眼圈通紅的起身請罪道:「兩個妹妹現在不在家中……」
「她倆去哪了?」王賢眉頭一皺,見愛妻花容失色的樣子,他輕歎口氣,拉著她的小手道:「坐下慢慢說。」
「先不見的是小憐妹妹,」林清兒面帶苦澀道:「那是六月間的事兒,一天家裡來了個客人,說是她兄長,小憐出來與他相見,也沒有否認。只是雙方都有些生分,而且長得也不像,但當時妾身覺著家家一本難念的經,便沒多嘴
王賢點點頭,握著妻子冰涼的小手,給她最需要的信任和安慰,聽她接著說下去道:「我們便都離開,讓她倆單獨說話,過了好久,小憐出來,臉上帶著淚痕說,她娘病危,想見她最後一面。我自然無不應允,本想陪她一起去,但她堅決不肯,我只好請幾個護衛大哥,跟她一起上路。」
「誰知十來天後,幾個護衛大哥就回來了,說在旅店裡被下了蒙汗藥,醒來就不見了小憐和她哥哥。」林清兒歎氣道:「他們問了旅店的夥計,說兩人是自己走出去的,並沒遭到脅迫……護衛大哥順著店家所指的方向追了半天,也沒看到她們的人影,只好分頭行動,一路回來報信,一路去小憐的家鄉看看
「過了一個月,去小憐家的護衛大哥也回來了,帶來一個不好的消息,」林清兒黯然道:「那個鄉里根本沒有那個村子,甚至連姓顧的都沒有……」
「嗯。」王賢點點頭,他已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想到顧小憐神秘的來歷,她又這樣神秘的消失,倒也不算離奇,不過還是一定要調查清楚,如果是被脅迫的自然要救她回來如果是自願的,也得問個明白,她對自己一直是在作戲麼?
收起紛雜的情緒,他又問道:「小白菜呢?她又怎麼不見了?」
「繡兒妹妹,唉,太癡了……」林清兒幽幽一歎道:「七月底,太子妃張娘娘和妙修真人私下說話,被她聽到了,才知道原來官人為了救太孫,失陷瓦剌,怕是凶多吉少……」
「妙修真人?」王賢愣神道:「你們怎麼會見到徐妙錦呢?小白菜怎麼能聽到太子妃和徐妙錦的私下談話?」
「蒙張娘娘垂愛,時常喚我們過去說話,踏青賞春、避暑消夏也必叫著我們。」林清兒答道:「妙修真人有時也會來……」
「她可真美啊……」靈霄插嘴道:「連小憐姐姐都能比下去。」
王賢心說,那當然,傾國傾城的國色天香啊但現在不是花癡的時候,他使勁搖搖頭,問道:「然後她們就認識了?」
「繡兒和妙修真人很投緣,真人還時常邀她到天香庵作客。」林清兒點點頭道:「她就是在天香庵聽說你出事兒的,便哭著跑回來了…」想到當時的淒惶悲痛,她的眼圈也紅了,拭淚道:「之後一家人天都塌下來了,我也不爭氣的病倒了,她伺候著我病好了,然後竟上吊了……」
「啊」雖然知道鄭繡兒沒死,但王賢還是忍不住心一抽,罵道:「這個想不開的小白菜,又鑽牛角尖了」
「看來還是官人最瞭解她。」林清兒用帕子擦著紅紅的眼圈道:「幸虧靈霄耳聰目明,聽到她屋裡有異響,便趕緊跑過去,才把她救回來等她回了神,我問她你這是於什麼?她先是流著淚不肯說,後來才嗚嗚咽咽道,自己是個不祥之人,先克了前夫又克了家族,現在又要克官人,她覺著唯一能救你的辦法,就是自經了……」
「這個傻白菜」王賢鼻頭一酸,險些掉下淚來,他知道小白菜的性子就是這樣,喜歡把所有的悲劇都歸咎於己身……加上她的命運確實悲慘了點,竟然三番兩頭的尋起了短見。
「我怎麼勸都沒用,只好日夜看著她,她就不吃不喝,是一點都不想活了。」林清兒以淚洗面道:「後來驚動了妙修真人,她親自前來勸她,告訴她自殺是要淪入畜生道的,永世不能超生。繡兒明顯是嚇到了,但她依然不肯吃東西,真人又說,其實還有別的辦法,同樣可以消除業障,就是修行……」
「其實真人只是想讓她在家唸唸佛,給心靈點安慰,誰知她一骨碌爬起來,竟給真人磕頭,請她為自己剃度,要跟她出家為尼。」林清兒怯生生看著王賢道:「真人說她在家修行也可以,但她堅決要出家,說不想留在紅塵中害人了……見她情緒太不穩定,真人便和我們商量著,先帶她回天香庵小住一段時日,等她情緒平復再說。」
「嗯。」王賢點點頭道:「我已經回來了,她總可以放心了吧?」
「哪兒呢。」林清兒幽幽道:「前些天,官人脫險的消息一傳回來,我就去接她回來,誰知她堅決不肯,說自己一出家,官人就脫困,正說明自己是災星無異。她已經決定此生青燈古佛,再不踏足紅塵了……」
「我暈……」王賢驚呆了,這小白菜還真是執念呢?轉一圈還是當了尼姑
「妾身無能,實在勸不回她,只能等官人回來,再跟她計較了。」林清兒滿面羞愧道:「官人把個好好的家交給我,一轉頭卻四分五裂成了這樣,妾身這個正妻太不稱職了,治家不齊,妄為人妻,請官人休了我吧……」說著淚雨滂沱的跪在他面前。
「你這是鬧哪樣?」王賢頭大如斗道:「一個個都這麼不省心,你也要跟著添亂麼?」
「妾身不敢。」林清兒使勁搖頭道。
「那不趕緊起來。」王賢伸出雙手,歎氣道:「你我夫妻一體,生死不棄。休你可以,先把我殺了」
「官人……」林清兒哭得稀里嘩啦,一下撲到他懷裡,大哭起來。這段時日以來,憂懼淒惶、自責苦惱,無時無刻不折磨著她的一顆芳心。現在她的男人終於回來了,她又重新有了依靠有了天,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鬆下來……
「好了好了。」王賢輕拍著林清兒的背,為她拭去淚痕,寬慰笑道:「放心好了。你相公我都能從瓦剌和韃靼的魔掌下逃回來,這點麻煩又算得了什麼?我一定能解決的。」
「是。」林清兒巴望著他道:「官人最厲害了,快把繡兒和小憐找回來,我們好安安生生過日子。」
「嗯。」王賢笑道:「不過得先讓我們吃飯吧?靈霄都快餓暈了。」
「是啊。」讓他一提醒,靈霄頓時感到自己的肚子咕咕直叫,怒道:「有什麼話不好吃了飯再說」
「是,先吃飯。」林清兒不好意思的捂著紅腫的眼睛道:「玉麝,把酒滿上,咱們一起喝一杯,給官人接風洗塵……」
「是,夫人。」玉麝趕忙給已經斟滿的酒杯裡,再添上一點兒。
晚餐過後,王賢和靈霄講了下她哥的情況,閒雲少爺在九龍口一戰負了傷,但傷勢並不嚴重,沒出草原就痊癒了。傷好之後,在太孫殿下的懇請下,做起了他的貼身衛士……
「這個小黑太過分,我哥明明是替我保護你的」靈霄憤怒的揮舞著小拳頭道。
「非常時期,只能一切以大局為重。」王賢歎氣道:「現在的情況,比原先還要危險,太孫殿下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那就萬事皆休了…」說到這他眼前一亮,升起一絲不地道的念頭,整個人便愣在那裡。
「你傻了啊?」靈霄伸出小手,擰他的腮幫子一下,才把王賢喚回來。王賢忙道:「哦,我有點走神了,你繼續說。」
「我說危險時刻,你也需要保護啊」靈霄瞪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道:「我決定了,自即日起,便由我親自保護你」
「真的麼?」王賢取笑她道:「我看你是靜極思動,想去杭州找銀鈴玩,是真正的原因」
「討厭啦」靈霄扭著身子不依道:「別人關心你,你都那麼感動為師關心你,你咋就不感動呢」
「感動,怎麼敢不感動?」王賢笑嘻嘻的伸出手道:「快讓徒兒抱抱。」
「你還是抱林姐姐吧」靈霄扮個鬼臉,一閃身跑掉了。
「嘿嘿。」王賢見這小燈泡終於走了,轉身朝林清兒邪邪一笑道:「娘子,天色不早了,我們歇息吧。」
看到他熟悉的眼神,林清兒嬌軀一熱,俏臉騰地就紅了,但她忍著搖搖頭,輕咬朱唇道:「官人還有心情做壞事?」
「一碼歸一碼,反正繡兒在天香庵安全得很,小憐嘛,她那樣的美人,誰忍心傷害她?」王賢說著一步步逼近愛妻道:「娘子,我很想你……」
灼熱的鼻息噴得林清兒暈暈乎乎,被丈夫打橫抱起來,大步進了裡屋。
這時候,她才在王賢耳邊說了實話,「官人,我也很想你,很想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