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賢雖然為了救兄弟們,不惜犧牲自己,可現在兄弟們已經安然無恙,他當然要想盡辦法求生了。對於從官方渠道返回,王賢根本不抱希望,道理很簡單,以永樂大帝那個好面子的脾氣,是絕對不會為了保護一個無關緊要的臣子,冒認他這個孫子的。相反,皇帝還會極力宣揚太孫已經歸營,非但會在明軍中說,還會讓瓦剌人也知道,他們被耍了,上當了、傻逼了這樣這次北伐才算完滿。
想清楚這個道理後,王賢知道自己的時間十分緊迫,要是自己被自己人拆穿,那樂子可就大了。惱羞成怒的馬哈木,把他大卸八塊,都算仁慈的了……所以必須自救
好在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知道自己的兄弟們不會放棄自己而且他還有秘密武器……當年在浦江尋找建文君時,王賢曾在靈霄的協助下,給那韋無缺吃了武當山秘製的香料,然後用特殊訓練的小獵犬追蹤,雖然最後還是讓建文君跑了,但至少準確無誤的找到了韋無缺。
王賢這次出征,那是做了萬全準備的,當時看似無用的小獵犬,也被他帶了兩條上路,想著就算派不上用場,萬一斷了糧,還可以燉個狗肉鍋吃。誰承想,就出了朱瞻基貿然追擊的意外事件,王賢當時能那麼快趕到支援,就是靠了小獵犬的鼻子……朱瞻基率軍出擊時,帥輝和二黑悄悄給薛家兄弟抹上了那種香料。不用說,王賢被瓦剌人請去做客,身上肯定也塗了香料,好讓吳為他們能輕鬆跟上。
至於這次出來打獵,他還真不是想趁機逃走,因為他知道自己根本逃不掉。寶音琪琪格還是低估了王賢的智商……他這次出來,不過是給兄弟們傳個信罷了,讓他們知道自己的打算,才好配合自己逃脫
那天打獵,王賢真就一頭獵物都沒打到,晚上回營,這事兒便傳遍了瓦剌軍營,連馬哈木都知道了。感覺解氣之餘,馬哈木又覺著太不給太孫面子,也不是什麼好事兒。讓人去說了寶音琪琪格一頓,讓她適當照顧一下殿下,又讓脫歡教太孫殿下射箭。
『太孫殿下,也是知恥而後勇,跟著脫歡苦練射箭,別說,他的悟性還真不錯,脫歡點撥幾下,水平馬上大有長進,連脫歡都稱讚他,有神箭手的潛質
「那當然,孤生來就是學啥會啥,一會就精」王賢臭屁道:「皇爺爺都稱讚我,是天賜神將呢」說著一箭射中遠處搖晃的木靶道:「看我連射數日,把那臭婆娘射個屁滾尿流」
「呵呵……」脫歡心說,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彆扭呢,不禁好奇問道:「冒昧問一句,殿下和寶音別吉,過往有什麼不快?」
「孤跟她真沒什麼私怨,」王賢一臉無奈的搖頭道:「無非就是她被我的手下擒獲,可能受了些折辱,人也變得比較極端了吧。」想想自己於的那些事兒,他毫不懷疑,要不是自己正假扮太孫,寶音琪琪格肯定會一箭把自己射死,那可就真是報應不爽了。
「對了,寶音的臉是怎麼弄的,問她也不說,」脫歡關鍵是想知道後一個問題的答案:「還有恢復的可能麼?」
「這個也不知道,」王賢推個干於淨淨道:「等我寫封信問問下面人,看看怎麼說。」
「唉,真是可惜了。」脫歡一臉惋惜道:「要不她可真是個大美人啊」說著還嚥了下口水。
「可惜心如蛇蠍,」王賢聳聳肩,又是一箭,啐道:「這樣的女人,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其實寶音別吉原先脾氣是的很好的,可能跟相貌有關,只要能恢復真容就好了吧,」脫歡笑道:「不然她跟殿下真是挺般配的。」
「噗……」王賢險些沒一箭射到自己腳上,沒好氣道:「你覺著孤是受虐狂麼?」
「受虐狂是什麼?」脫歡一愣,一轉念又有些明白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其實是我父王,聽說殿下尚未婚娶,不忍您孤零零一個人在這邊。」脫歡笑道:「所以想為殿下物色個妻子……」
「這個麼……」王賢擠出一絲笑道:「還要遵父母之命吧,孤不好擅做主張。」
「我們蒙古人都是講兩情相悅的,殿下可以入鄉隨俗,入鄉隨俗麼。」脫歡卻不在乎的笑道:「再說我父王也是一片好意,殿下忍心拂了他的意?」說著雙手一折,把一支狼牙箭折成兩段,哈哈大笑道:「這箭也太不結實了,真得把造箭的混蛋好好修理一頓」
「……」王賢無言以對,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句話還真是貼切。應該說,馬哈木想讓明朝太孫娶個蒙古女人當正妻,這招算得上高明。這樣一來,瓦剌和大明就成了親家,不太好再動刀動槍,而且還會大大提高瓦剌的地位,補回戰場上的損失。
只是真娶了的話,這個老婆算是朱瞻基還是自己的?王賢心說,那不成了給朱瞻基戴綠帽,就算朱瞻基現在不在意,難保將來哪天會發飆,所以這個婚,是絕對不能結的……
就在王賢絞盡腦汁,想法子如何逃脫被押入洞房的命運時,他突然發現風向變了…每天早餐的青菜不見了,脫歡也不大露面了,哪怕照面,目光明顯轉冷。王賢提出要再去打獵,都被脫歡支吾過去,不肯同意。這些跡象表明,朱棣果然如所料,沒把自己當回事兒……
果然,隔天他正在射箭,寶音琪琪格過來,冷嘲熱諷了一頓,說他想趕上自己,得下輩子云云,把王賢氣得七竅生煙,才低聲拋下一句:「有逃回來的俘虜,稟報太師說,大明太孫已經返回明軍大營。」說著瞥他一眼道:「你打算怎麼辦?」
「意料之中的。」王賢又射出一箭,卻脫靶了,顯然他的心情,不像外表那麼平靜。但絲毫不改口道:「要不,我們一起逃吧的?」
「逃跑?」寶音琪琪格又好氣又好笑道:「我若逃跑的話,為什麼要帶上你?」說著神情一黯道:「再說,你已經被監視了……」
「自打來你們這起,我什麼時候沒被監視過?」王賢翻白眼道:「就是拉泡屎,都有人過去聞聞。」
「……」寶音琪琪格聞言臉一紅,狠狠瞪他一眼道:「你若真是活膩了,就儘管激怒我」
「這麼說,你有辦法?」王賢摸摸箭筒,抽出僅存的一根長箭,瞄準了箭靶。卻遲遲不射出去,這是鍛煉耐力和穩定性,只有把開弓練到像呼吸一樣輕鬆,才能在馬背上調整自如,箭無虛發。
「哼,還能有什麼辦法?」寶音琪琪格低聲道:「我哥哥已經感覺到危險了,馬哈木很快就會懷疑到他頭上,所以他了決心,要找個合適的時機投奔你們的皇帝……」
「這不還是逃跑……」王賢垂下箭道:「怎麼可能跑得掉呢?」
「金蟬脫殼。」寶音琪琪格語焉不詳道:「我哥哥的意思是,也可以帶上你,但是得先打消他們的懷疑,現在馬哈木的人看得太嚴了,根本沒機會。」
「這樣啊。」王賢想一想,又搭起箭道:「等等看吧,說不定過幾天便會有轉機。」
「你有事情瞞著我?」寶音琪琪格有所察覺道。
「你連我的**都看過了,我還有什麼能瞞得過你?」王賢翻白眼道:「我只是感覺而已,過兩天看看準不准。」
見他除了胡說,什麼都不肯說,寶音琪琪格氣得轉身離去了。
地一聲,王賢終於鬆開弓弦,一箭正中靶心。
當天晚上,脫歡過來對王賢說,他父親請你吃飯的。脫歡沒用殿下,稱呼他,顯然已經對王賢的身份起了疑。
王賢裝成沒事兒人一樣,跟脫歡到了太師大帳,便見帳中再無別人,只有馬哈木坐在火塘邊上默默地想心事。火架子上,烤熟了的鹿肉發出陣陣的香味。一滴滴的油濺在火上,滋滋地響著,香氣撲鼻。馬哈木用刀子割下一片來,使勁的咀嚼著,待嚥下後方幽幽道:「殿下,老夫聽到個說法,說大明太孫朱瞻基,已經回去明軍大營了,這事兒您怎麼看?」
「呃……」王賢一臉錯愕道:「那我怎麼還在這兒?莫非還有另一個我不成?」
「當然只有一個太孫了。」馬哈木緩緩抬頭,目光瘆人的盯著他道:「只是,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呢?」
因為有寶音琪琪格的提醒,王賢早有防備,因此此刻擺什麼表情,都是計劃好的。短暫的愕然後,他臉上怒氣勃發,眉頭緊鎖道:「太師什麼意思?莫非以為孤是假的?」
「不敢。」馬哈木緩緩道:「只是咱們蒙古人實在,老怕讓你們漢人給耍了。」頓一下道:「再說,你們皇帝的使節,怎麼到現在還沒來?」這才是他最納悶的地方……按說明朝的太孫被瓦剌人俘虜了,皇帝老兒應該第一時間就派出使節來談判,全力營救才是。但現在距離九龍口之戰,已經五天過去了,為何那邊連根人毛都沒派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