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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一一章 奇談 文 / 三戒大師

    「你怎麼知道我能幫上你?」黑小子又問一遍,眾侍衛的目光也凜然起來,不過昨天那個中年帥哥倒不在場。

    「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幫忙……」王賢苦笑道:「但我知道,你一定是個大人物,我已經無計可施,只能病急亂投醫了。」見黑小子面色緩和,他又順桿爬道:「我看兄檯面相貴不可言、正氣凜然,這種事不知道便罷,知道了怎麼能不管呢?」

    「嘿……」黑小子忍俊不禁道:「別給我戴高帽,我就是個錦衣衛千戶而已,品級比姓楊的低,而且你也說了,我這趟的任務是護送,不能惹事生非的。」

    「這怎麼是惹事生非,這是主持正義!」王賢充分發揮牛皮糖精神,纏著黑小子不放道。「而且錦衣衛不是天子耳目,有偵緝之責麼!」

    「呵呵……」黑小子笑道:「你說的那是鎮撫司。錦衣十二衛,南北鎮撫司只是其中一部分,我是鑾儀衛的,只有保衛之職,沒有偵緝之權啊!」

    「……」聽著黑小子一本正經的回答,王賢簡直要暈菜了。他沒想到這小子竟這樣難對付,簡直像老油條一樣滑不留手,好容易抓到他點破綻,卻又被他厚著臉皮抹過去了——這小子的臉皮實在太厚了,明明沒帶鬍子已經露了餡,卻仍厚著臉皮繼續冒充錦衣千戶……

    黑小子顯然不打算再糾纏此事,話鋒一轉,笑瞇瞇問道:「對了,你剛才說,『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這個紅薯是個什麼東西?」

    「就是地瓜。」王賢沒好氣的偏過頭去。

    「地瓜又是什麼?」

    「就是山芋。」

    「山芋又是什麼?」

    「紅苕。」

    「紅苕……」

    「草瓜茹。」

    「……」黑小子徹底無語,轉而卻又笑瞇瞇道:「生氣解決不了問題,你好好跟我說話,說不定我一高興,就幫幫你哩。」

    「國家大事,豈容兒戲?」王賢憋屈、氣苦、鬱悶道。

    「我管閒事是要看心情的。」黑小子兩眼望天,一副『你乃我何』的表情道:「心情不好,誰願意管閒事……」說完低頭一看,登時愣住了——就見王賢兩眼閃著金光,一副乖乖聽話狀,就差兩手抱住他大腿了。

    「呃……」黑小子一陣惡寒道:「你咋了?」

    「公子爺要問啥?」王賢快速眨著眼道:「小人保準知無不言就是。」

    「你先起來,坐下說話。」黑小子與他拉開距離道:「地薯是什麼?」

    「是地瓜,也叫紅薯。」王賢便正襟危坐,一臉諂媚道:「原產自南美,是一種神奇的作物。適應性強、什麼地裡都能長;栽培簡便、只需剪一段籐插進土裡,澆一瓢水就行了。而且旱澇保收、抗病蟲害、產量驚人,是種糧食的好幾倍,且可以當主食,使百姓免於饑荒……」

    「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作物?」黑小子難以置信道:「要是我大明朝的土地全部改種地瓜的話,那豈不再無饑荒?」

    「呃……」一想到大明要全部改種地瓜,頓頓吃烤地瓜、蒸地瓜、地瓜面窩頭、地瓜麵包子……王賢就忍不住流淚,這是何等悲催的世界啊。但忽悠的訣竅在於誇大療效,他重重點頭道:「是啊,所以南美的老百姓都不幹活的,整天穿著金戴著銀,唱著歌跳著舞,喝著可可抽著煙,餓了就烤倆地瓜,那真是神仙般的日子啊。」

    「光吃地瓜不會膩麼?」黑小子聽得目瞪口呆,卻也沒失去自己的判斷。

    「膩了就改烤玉米,烤辣椒……」王賢卻從容道:「還有西紅柿、南瓜啥的……」

    「可可是什麼?煙為什麼用抽的?還有辣椒、西紅柿、南瓜長啥樣?」黑小子變成了好奇寶寶。

    「可可是一種香濃可口的飲料,還可以做成巧克力,吃一口唇齒留香,幸福到心裡。」王賢那張嘴,說是舌燦蓮花一點不為過,何況那些異域的美食本就十分誘人,「至於辣椒更是神奇,吃一口嘴裡像火燒一樣,能把人辣的汗流浹背,卻十分開胃,讓你越吃越想吃……」

    別說黑小子了,就連一干護衛都聽得津津有味,都沒意識到那中年帥哥從外面進來。

    待王賢講得口乾舌燥,喝水潤喉時,黑小子才發現屋裡多了個人,拊掌笑道:「哈哈,大行家回來了,驗真假的時候到了。」便問那中年人道:「馬叔,他說的地瓜、西紅柿、可以抽的煙,可以泡著喝的可可,都是真的麼?怎麼從沒聽你提起過?」

    「我也沒聽說過……」那馬叔搖搖頭道。

    「看來你是吹牛皮了。」黑小子嘿嘿笑望著王賢道:「我馬叔可是帶著……呃,帶著錦衣衛保護鄭公公下西洋的,那個見多識廣可不是你能比的。」

    不待王賢回答,那馬叔卻又悠悠道:「但是海洋廣袤,世界無邊無涯,我到過的地方只是一小部分,而且哪怕這一小部分,也只是蜻蜓點水,未能深究。」頓一下,微笑道:「所以我沒見過的,不能說就不存在。」

    「你沒去過的地方,我大明朝也沒人去過;你沒見過的東西,我大明朝也沒人見過吧。」黑小子對馬叔叔倒是真心崇拜。

    「呵呵,小友,你說的這些東西,都產自哪裡?」馬叔對瞭解未知的興致,遠超吹噓自己的經歷。

    「南美。」

    「在什麼地方?」馬叔問道:「南洋那邊麼?」

    「不是,是往東。」王賢指著東方道:「沿著蘇州河進入大海,一直往東三萬里,就會見到美洲大陸,我剛才說的東西,都產自南美。」

    「你怎麼會知道呢?」黑小子難以置信的問道:「難道你出過海?渡過三萬里重洋,到過美洲,見過那些東西?」

    「呃……」王賢知道,這個撒不了謊,以對方的能力,只要隨便一查,就能摸清自己的底細。只好含糊道:「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兒,這些東西就像印在腦子裡一樣。」

    「莫非是生而知之?」黑小子笑道。這年代不能解釋的事情太多,人們對奇聞怪事的耐受力自然更高。

    「差不多吧。」王賢大言不慚的點頭道:「但也記得不太清楚。」

    「呵呵……」這時那馬叔厚道的為王賢解圍道:「公子,就別刨根問底了。你叫他來,不是問蟲經的麼?」

    「你不說我差點忘了。」黑小子一拍腦袋,便不再問那些天方夜譚,拉著王賢道:「快快,繼續講蟲經,昨天講到哪了?」王賢自然無不應允。

    黑小子好像很趕時間,吃飯都顧不上,一直聽王賢講到天黑,才將玩蟋蟀的方方面面都記錄下來。小心翼翼將厚厚一摞稿紙收好,黑小子才心滿意足的放王賢回家。

    至於那幫忙之事,儘管王賢旁敲側擊,他卻顧左右而言他,根本不給句准話。將個王賢吊在半空、不上不下……一會揣測黑小子是要幫忙的意思,一會兒卻又感覺不像,也許對方的身份再高,也不願意招惹漢王的門下吧?

    王賢一晚上輾轉反側,好好體驗了一把命運握在別人手裡的痛苦……結果他竟然失眠了。第二天頂著一雙黑眼圈起床,王賢感到一陣迷茫,他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了。

    見他有些消沉,林清兒為他沏一杯香茗,又取來兄長的古琴,為他彈琴解悶。

    琴聲琮琮,從兩人的房間裡悠然井裡迴盪著。連帥輝和二黑倆粗人都深深陶醉,說話也不禁輕言細語起來:

    「你說這次這事兒,有沒有戲?」帥輝小聲問道。

    「懸。」二黑悶聲道。

    「我也這麼覺著,」帥輝點頭道:「鹽司的人竟然連藩台和臬台的面子都不給,簡直讓人沒法相信。」

    「不奇怪。」二黑淡淡道:「去年周臬台用大人的計策,下了鹽司一城。人家老大不懷恨在心?這次姓楊的這麼幹,他們老大非但不會反對,反而會暗中力挺……覺著這手下太夠意思,還記著給老大報仇呢。」

    「你這是混混思維。」帥輝不信道。

    「有區別麼?」二黑白他一眼道:「大人常說,官場江湖險惡。可見官員就是些高級混混。」

    「呃……」帥輝想想似乎也對,便不再糾纏道:「姓楊的敢不賣藩台、臬台的賬,咱們大人的賬,肯定也不理會了……」

    「廢話。」二黑點下頭。

    「那這次的事情豈不要黃?」帥輝面色發白道:「大老爺只能把民夫們辛辛苦苦幾個月開的田,賤價賣掉換糧食了?」

    「不然就得老百姓賣田,那還不如官府賣呢。」二黑那張總是表情欠奉的臉上,終於流露出不爽道:「臨來前我爹就說,千百年來,都是強龍不壓地頭蛇,沒有能鬥得過鄉紳的縣令,我還不信。現在才知道,我爹真他娘的有見地!」

    兩人正說著話,就聽到有敲門聲,帥輝趕緊拍屁股起身開門一看,就見個穿著綢袍的肉球,頂著個酒糟鼻子,滿臉堆笑的立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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