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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九十二章於秀才的羞哀 文 / 三戒大師

。    吃過飯,收拾好飯桌,林清兒便為王賢沏茶。

    雖然做飯的本事不敢恭維,但林姐姐於茶道卻是行家裡手。看著她用茶匙將花茶從茶荷中,撥進潔白如玉的茶杯,花干和茶葉飄然而下,就像風吹落英一般。

    「落英繽紛玉杯裡。」王賢笑著讚道。

    林清兒朝他甜甜一笑,墊著一方棉帕,舉起小小的紫銅壺,微微一傾,熱水從壺中直洩而下,穩穩注入杯中。杯中的花茶便隨之上下翻滾。

    「春潮帶雨晚來急。」王賢謂其名曰。

    林姐姐將茶盞蓋上,促狹的望著王賢,意思是,大詩人再來呀?

    「三才化育甘露美。」王賢笑瞇瞇道。

    片刻之後,林姐姐雙手捧杯,舉案齊眉,一雙眸子含情脈脈的望著他。

    王賢伸手接過來,還不忘摸一把林姐姐凝脂般的手背,笑道:「一盞香茗奉知音。」

    「去你的……」林姐姐千嬌百媚橫他一眼,也端起一杯,她左手端起杯托,送到鼻前。右手輕輕地將杯蓋揭開一條縫,一股新鮮清和的花香伴隨著清悠高雅的茶香沁入心脾,令人陶醉。

    王賢望著伊人優雅萬方的儀態,也陶醉了。

    「怎麼不繼續了?」林姐姐輕聲問道。

    「從來佳茗似佳人。」王賢回過神,笑道:「姐姐,這才是你的范兒。」

    「范兒?」林姐姐探究的望著他。

    「就是你該有的狀態。」王賢微微笑道:「玉壺買春,賞雨茅屋。坐中佳人,左右修竹。白雲初晴,幽鳥相逐。眠琴綠蔭,上有飛瀑。落花無言,人淡如菊。書之歲華,其曰可讀……」

    聽著王賢略帶磁性的聲音,林姐姐面上浮現出幸福的笑,原來他說『知音』,並非虛言……。

    好半晌,林姐姐才從小情調中醒悟過來,又好氣又好笑瞪著他道:「你這是拐彎抹角的說我,是個四體不勤的大小姐麼?」

    「你這人忒消極了。」王賢苦笑道,「我的意思是,世間萬物,各有所能、比方說駿馬日行千里,為天下騎士所看重,可是如果叫它去捕捉老鼠,那它肯定不如一隻小貓;寶劍削鐵如泥,為天下勇士所青睞,可是如果用它來劈砍木柴,那它肯定不如一把斧頭。就像你林姐姐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卻要去搶廚子的飯碗,這是何苦來哉呢?還是讓廚子做飯,你來烹茶,才是正理啊。」

    林姐姐這才知道,王賢這張嘴,是真會說話啊,之前那都是故意氣自己的……

    「可是不灑掃庭院、洗衣做飯,我幹什麼呀?」林姐姐在沒有傷到自尊的情況下,明白了王賢的意思,自然不好意思再堅持,不禁苦惱道:「住在這裡家家雞犬相聞,我要是整天琴棋書畫,豈不讓人笑話。」

    「我給你找個讓人尊敬的事兒。」王賢便將魏知縣的話,告訴林清兒知道。聽得她雙目異彩連連,「這麼說,明年你可能中秀才!」

    「咳咳,只是老魏的推測,」王賢苦笑道:「況且我不能考得太次,不然宗師縱使有心提拔,也是愛莫能助的。」

    「那是當然了!」林清兒一下被注入了活力,緊緊攥著粉拳道:「我會全力以赴幫你提高的!」

    「呵呵……」看著她鬥志滿滿的樣子,王賢卻有種落入魔掌的感覺,乾笑兩聲道:「全情投入之前,我們是不是該先雇個廚子,或者買個丫鬟之類。」

    「說得輕巧,錢呢?」林清兒苦笑道:「婆婆臨走留下的,加上你給我的,不到五兩銀子,日常用度自然是夠,可是沒有個十兩八兩的,粗使丫鬟也買不來。」

    王賢這個羞愧啊:「過幾天發薪就有錢了……」

    「還有一樁。」林清兒正色道:「我不稀罕錦衣玉食,只要……」她本想說『只要咱倆在一起』,卻羞羞的不敢說:「只要粗茶淡飯便足夠,你切不要拿不該拿的錢,安貧樂道有什麼不好?」

    王賢知道,這是林姐姐擔心自己犯法吃官司,心裡卻不禁苦笑道,除非離開衙門,否則怎麼可能『不使人間造孽錢』?但他還是很鄭重的點頭道:「盡我所能,問心無愧。」

    「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我懂。」林清兒小聲道:「你千萬有數就行。」

    「嗯。」王賢點點頭,拉著林姐姐的小手道:「人都是女怕嫁錯郎,其實男人也一樣,找個好老婆,能格外活得長。」

    「又亂講……」林姐姐嬌羞的抽出手:「都幾時了還不回衙門。」

    「嚇。和你在一起時間過得真快……」王賢一看天色,苦笑道:「那我走了。」喝光杯裡的茶水,他趕緊回去衙門。

    回去後,帥輝告訴他,那陳德業和柳氏的婚書已經補好了,還專門找人做了舊。王賢看了看,沒什麼問題,便讓他送去給朱大由。

    那廂間,二黑也開始到處散播謠言,說於家之所以不同意柳氏改嫁,是因為柳氏的小叔子於逸凡,霸佔嫂子久矣云云。無事生非是混混最擅長,富陽縣又小,沒兩天便傳得滿城風雨。

    連韓教諭也聽說了,將於秀才叫到值房詢問,儘管他矢口否認,還是被韓教諭狠批了一頓。

    暈頭轉向的出來,又被一干同窗奚落『好吃不如餃子,好玩不如嫂子』,把個於秀才委屈的一肚子邪火沒地兒發。正打算回家去算了,他堂弟匆匆跑來,慌裡慌張道:「官差持票把大伯勾走了,大娘叫哥趕緊回去。」

    於秀才一聽,也顧不上生氣了,趕緊告假回去問仔細,竟然是那姦夫陳德業把他爹給告了,官府非但把他爹傳去問話,還將柳氏一併帶走了。

    聽說家裡通知自己的同時,也去給鄉下的老爺子報信了,於秀才心下大定,便和幾個兄弟趕往衙門,去給他爹撐場面。

    到了縣衙門口,皂隸也沒攔著,讓他們進去儀門內旁聽。

    一進去儀門,於秀才就看到自己老爹、陳德業和柳氏、還有柳氏爹娘跪在月台下。便朝堂上的魏知縣抱拳道:「老父母,生員的父親也在此中,請允許生員替他跪著。」這是種矯情的說法,因為生員是可以見官不跪的,生員的父母沒這個資格,但沒有兒子站著爹跪著的道理,是以往往知縣會說,那就讓你爹起來吧。

    「好吧。」魏知縣卻淡淡道:「那就一起跪著吧。」

    「這……」於秀才咽口吐沫道:「學生是生員……」

    「我知道你是生員,還知道你叫於逸凡!」魏知縣冷聲道:「去歲秀才鬧堂就有你,本縣還沒那麼健忘。」

    「學生不是來鬧堂的。」於秀才見魏知縣對自己很有惡感,趕緊解釋道:「只是聽說家裡吃了官司,趕緊過來看看……」

    「混賬東西!」魏知縣卻一拍驚堂木道:「本官不健忘你卻健忘,又忘了秀才不許參與訴訟的祖訓?哪怕是自家的訴訟,也當由家人代理!」說冷哼一聲道:「上次的板子還記著呢,這次一併吃了吧!」

    「學生只是來旁聽的……」於秀才忙分辯道。

    「那就老實閉嘴站在一邊,」魏知縣面無表情道:「需要你回話時,自會傳喚。」

    「是……」於秀才被弄得灰頭土臉,只好狼狽退後。

    『啪』地一拍驚堂木,魏知縣言歸正傳道:「陳德業,你說是你柳氏親夫,可有證據?」

    「回大老爺,有當年定下的婚書為證。」陳德業趕緊從懷裡摸出一份文書。於家父子卻全都驚呆了……

    「柳氏,果有此事?」魏知縣問道。

    柳氏被勾來縣衙,就被人告知了此事。事關她的終身幸福和未出世的孩子,柳氏自然一口咬定確有此事,當初是父母做主的……

    「呈上來。」魏知縣這才點點頭,親隨將那文書呈上,魏知縣看了看,又讓人把戶房書吏叫來。須臾,一身青衫、頭戴吏巾的吳為來到大堂,當場驗了文書,說沒問題,是縣裡開具的婚書……吳為心說就是我親手出的。不過這小子也很狡猾,沒說出具文書的日期,將來就算有事也好推脫。

    見姦夫淫婦轉眼成了合法夫妻,自己爺倆卻成了強搶人口的罪犯,於秀才急得渾身大汗卻不敢開口。好在他老爹也意識到危險了,極力辯解道:「這婚事是非法的,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柳氏已經是我於家的人,沒有我於家允許,她絕不能再醮!」

    「胡說八道。出嫁從父,再嫁從己。」陳德業得了指點,大聲反對道:「《大明律》上沒規定,女人改嫁還得公婆答應!」

    「大人,此事必有蹊蹺……」於秀才他爹額頭見汗道:「之前從未聽柳氏說過,已經再醮之事,怎麼突然就冒出張婚書來了?」

    「還不是被你們逼的!」陳德業悲憤道:「我托媒人去求親,岳父岳母已經答應,卻被你於家橫加阻撓。你們於家是大戶,我們惹不起,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沒有擺酒沒有聲張,只是悄悄辦了張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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