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的水流國商界忽然出現了一支強大的財團,專門向玉、花兩家挑釁,三方商戰如火如荼,實力不容小覷,卻根本查不出對方的底細,玉美人和花傾城都在揣測,敵手一定有一個強大的後台。因而玉美人答應了與花傾城合作,她當然有自己的考慮:
一是二人合作後,可以對外界造成爭鬥的假象。兩大商業家族拚個你死我活,那些希望兩家倒台的人或許會變成謹慎地坐山觀虎鬥,讓兩家稍微喘一口氣;二是,花傾城答應在明年三月的賞花會上將水流國商會會長的頭銜讓給玉美人。
前任會長青溪侯病逝,花傾城作為青溪侯的繼承人,這段時間只是暫代會長之位,明年的賞花會是專門為選舉會長而加開的,如今請柬已經發往全國各地。玲瓏也收到了正式的請柬,明年會以京城富商之一的身份參加會議。
玲瓏在二人的會談上替他們出了一套完整的計劃書,並憑藉著遊說,成功入了一成的干股。
之後,花傾城所執掌的花府開始一步一步走向衰敗,各種傳言紛沓而來:花公子竟迷上了水流國的禁品阿芙蓉,接著不僅開始沉迷賭博、酗酒成性、眠花宿柳,身體狀況也每日愈下,親友屢勸不聽,作為青溪侯府乾孫女的幽王妃更是忽然宣佈與花家決裂,並要在商場上與花傾城誓不兩立。
整個商界霎時沸騰、議論紛紛,連皇上都被驚動了。可花傾城仍舊不聽勸告,每日醉生夢死。更值得沸騰的是。花傾城嗜賭的地方歸玉家管轄,玉家主親自上門催債。面對高額債務和利息,花家無奈之下只得開始抵押家產。大長公主水佩蘭一度被氣得病臥在床。眼看著花家一點一點地衰敗下去,芙陽公主無奈之下只得出面掌舵。然而她上任之後更糟,由於不會經營、用人不善,花氏敗落得更加嚴重。
她經常因為自己的喜好去投資高級酒樓客棧。結果做到一半之後發現預算不足,只能被迫將還沒建成的產業賣掉。當然許多人都沒有發現,接著這些產業在被不同身份的財團買下後,通常會變得財源滾滾。
尤其以一座位於金陵的名為「醉夢山莊」的地方最繁盛,是舉國皆知的富貴地、溫柔鄉。那是一座集青樓、酒樓、溫泉、賭場、風情客棧於一體的高級場所,那裡的姑娘最漂亮、那裡的酒菜最特別、那裡的服務最周到。更別說每七天一次的午夜表演了,用各種裙子超短舞姿火辣的美人來挑逗視覺神經。極為刺激。
那裡的賭場更是一絕,除了最普通的賭法,還包括麻將、各類紙牌、棋牌、賭球、賽馬等奇怪的玩法,能在那裡賭上一次是所有賭徒都夢寐以求的。
然而那裡不接待普通人,只接待達官貴人。每年繳納的名為「會費」的費用更是貴得驚人。可或許正因為昂貴的入門費激起了人們的好奇心和虛榮感,入會的人絡繹不絕,甚至有專門遠道而來只為享受幾天的,聽聞阿曼國的王子都曾偷偷前來玩過一次。
這消息讓有錢人更加趨之若鶩,醉夢山莊也正式成為有錢人的天堂,沒錢人夢想的地方。
玲瓏對這個結果非常滿意,她可以從中賺一成干股,還能從花傾城那份裡分取一份利潤,還不用出風頭。這種好事上哪兒找去啊。那幾天,她夜裡睡覺都能笑醒。
當然,這場商界與皇族的較量是一步一步來的,不會一蹴而就。在這段時間裡,墨翟終於從南邊還朝,受到皇上和眾大臣百姓的熱烈歡迎。墨翟果然傷得很重。面白如紙,但好歹能坐在馬車裡。可第二天突然傳出消息,墨將軍傷情嚴重,向皇上告假閉門不出。
玲瓏猜測他應該是終於得到墨蓮過世的消息,當初墨蓮死亡時,皇上沒讓外報,就怕墨翟知道後影響戰況,當然他可能並不知道墨翟和墨蓮的事,只以為是兄妹情深。
玲瓏進宮去給太后請安時,得知玉美人突然生病了,想了想,回去備了禮才前去探望。上次和花傾城密談時,她就覺得玉美人的氣色不太好,果然是生病了麼。
憂心忡忡地來到東宮,被玉兔迎進了玉芍殿。正值秋季,玉芍殿裡的芍葯花開敗了好多,碎瓣滿地,一片狼藉。玲瓏皺了皺眉:
「這麼多落花,怎麼也不掃掃?」
「太子妃不讓掃,說是喜歡看這些落花。」玉兔回答。
「總看著落花,恐怕會影響心情吧。」
玉兔幽幽歎了口氣:「呆會兒王妃勸勸太子妃吧,自從入了這東宮,奴婢真的感覺太子妃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奴婢真怕……」她沒說完的話裡儘是憂鬱。
玲瓏進了玉芍殿,來到裡間寢殿,老遠就聞到一股子藥味。玉美人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見她進來表情呆滯地一愣,隨即淡淡一笑,那笑容在玲瓏看來有點慘淡。
玉兔搬來椅子,玲瓏坐在床邊,細細打量她一番,皺緊了眉頭:
「你都沒好好吃飯嗎,怎麼比前些日子又瘦了!」
玉美人弱弱地一笑:「哪裡瘦了,還那樣嘛!」
「玉美人,難道你想變得傷秋悲月、軟弱無力嗎?和初次見面時的你相比,現在的你已經不像自己了。」
「是麼?」玉美人輕輕吐出一口氣,靠在床頭上,仰起臉望著床頂的雕花,自嘲地笑歎道,「或許的確不像了!」
玲瓏望著她瘦尖的下巴,心中忽然有些難過,低頭沉默了半晌,道:「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但我覺得,不管怎樣,作為家族的中流砥柱,你有責任盡全力去回報那些完全忠於你的人的真心。別人我不知道,可玉兔提起你的表情都快哭了,她明明不是那種會慌手慌腳的貼身丫鬟,她是你優秀的助手對吧?」
玉美人愣住了,過了片刻,笑了笑,憐惜地歎道:
「那個傻丫頭!」
頓了一頓,她攏了攏凌亂的發,強笑道:
「我只是有點累罷了。」
「那就好好休息吧。」玲瓏悶了半晌,回答一句。
緊接著室內陷入沉悶的凝滯,忽然外邊傳來一陣腳步聲,水流蘇負手而入。玲瓏起身,屈了屈膝:
「見過太子殿下!」
「五嫂請起。」水流蘇的手虛抬了下,接著神色凝重地看著她,欲言又止地開口道,「五嫂,我剛從父皇那兒回來,聽說邊關剛剛傳來消息,五哥在前夜突襲夜郎**隊時身負重傷,下落不明。」
玲瓏聞言,只覺得耳邊嗡地一聲,彷彿一記悶雷在頭腦中炸開,頭暈目眩,全身發軟恍若夢中,身子禁不住搖了搖。水流蘇連忙虛扶了她一下,關切地道:
「五嫂別擔心,已經派出大批軍隊去找了,五哥肯定會平安無事的。」
玲瓏好不容易才穩定住心神,努力立住發軟的雙腳,淡淡道:
「我先回府了,如果有什麼消息還請太子殿下第一時間給我傳個信兒。」
「一定。」
玲瓏急匆匆地走了,快速出了宮門登上馬車趕回府,也來不及等下人打開門檻,直接下了馬車,步行進入家裡。侍棋和弄畫正在院中並肩而立,見她回來,快步上前道:
「王妃!」
「王爺出事了?」玲瓏神情冷凝地問。
「是,軍報說王爺中了埋伏,身受重傷,下落不明。」弄畫的表情如喪考妣,卻還勉強自己鎮定,「雲公子和墨公子來了,在外書房。南宮少爺也來了。」
玲瓏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將自己內心的惶亂和憋悶嚥下去,穩步來到外書房,推門進去。雲翎玉和南宮恪雙雙坐在椅子上,一個冷凝一個不安。墨羽則一襲黑色素袍,負手立於地中央。見她進來,兩人站起來,在看見她並沒有因此慌亂哭泣時,才放心。
「到底是怎麼回事?」玲瓏生硬地問。
「兵部尚書派人傳來的消息,具體情況就是弄畫告訴你的那樣,消息肯定是真的,但有沒有被誇大其詞就不知道了。」雲翎玉說,「皇上召了一干重臣在雲華殿已經議了一個時辰了,聽說那邊的情況很不好,上場仗損失了五千多名精兵,夜郎國忽然用了一種很厲害的武器。」
墨羽瞪圓了眼睛:「雲翎玉,不是說好了這些事別說出來嗎!」
「她是幽王妃,她有權知道。」雲翎玉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那個,王妃,你別急,父親說了,從邊關傳來急報要好幾天,說不定這段時間已經找到王爺了,只不過是消息還沒到而已。」南宮恪瑟縮地從雲翎玉和墨羽身後探出頭,謹慎地安慰。
「王妃,請讓奴才前往豐城,奴才一定會找到王爺的!」侍棋激動地上前跪地請求道。
玲瓏忽然背過身子,雙手按在桌上,才勉強鎮定下來。她的腦子裡一團亂,覺得這一切都像是在做夢一樣很不真實。她感覺到自己那顆七零八落的心好像正被一股低溫的火灼燒,悶悶地疼,酸酸澀澀地焦黑著。可她不能亂,她不能哭。(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