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楊淮安最會看人臉色行事了,他知道南宮澈一直想要剷除南宮律,只是礙於太皇太后的關係遲遲沒有動手,如今這座靠山已經沒有了,眼前的帝王當然想要趕盡殺絕了!
於是,楊淮安看著白展鵬說,「白相此言差矣,眾所周知,太皇太后生前最寵愛的皇孫就是裕王爺,可他卻在太皇太后病重之時離開皇城,這不正好能證明他根本就不將太皇太后放在心裡嗎?」
白展鵬回道,「這段時間在裕王妃的醫治下,太皇太后的身體也有所好轉,王爺這才放心離開皇城的,若是他知道太皇太后病情惡化,他定是不會在這個時間離開。如今太皇太后仙逝,裕王爺若是不回來送她最後一程,此事一定會招人話柄。」
聞言,南宮澈的眼神暗了暗,依舊沒有出聲。
楊淮安啟聲回道,「白相這話未免太偏幫裕王爺了。」
白展鵬也皺了皺眉,說,「楊大人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兩人就在殿上對峙了起來,戶主心切昭然若揭!
這時南宮澈終於開口了,平穩的聲線充滿了王者的霸氣。
他說,「六皇弟身體一向欠佳,如今又已經離開了皇城,就算招他回來,路上顛簸,對他的身體也並無益處,何況皇祖母身前最寵愛他,就算他不回來,相信皇祖母也不會多加怪罪。」
楊淮安隨即俯首呼道,「皇上英明!」
所有左派大臣也紛紛呼道,「皇上英明!」
南宮澈面色依舊,繼續道,「如今皇祖母已經仙逝,想必這皇城也沒有六弟可以留戀的人了,不如就讓他留在龍泉莊好好養病吧!」
這麼明顯的弦外之音,在場的所有人全都聽明白了。他是想讓南宮律永遠不要回來,也就是說變相將他逐出皇城了。
白展鵬本來還想說些什麼的,可是對上南宮澈的眼睛,他又只能選擇沉默,低著頭表示謙卑和恭敬!
既然皇帝放話了,那其他人自然不敢再有意義。
早朝結束以後,南宮澈就直接回了天逸殿,一路上面色很沉冷,就算不言不語,也可以讓周圍的氣氛緊張的讓人難以呼吸。
蕭逸跟隨左右,只有他最明白他此刻的心情。
南宮澈現在的心裡有一口怨氣沒法發洩出來,這令他看起來與平時很不一樣,好像身上除了貴氣以外,還有一股令人難以忽視的戾氣,在他沉默的時候會散發的越濃烈!
「再派出人馬盯著,只要他有半點逆反之舉,殺無赦!」南宮澈下令道,現在他就差一個理由來殺南宮律,一旦讓他找到,他絕對不會姑息。
蕭逸領命,已經又派人在暗中監視南宮律了。
而在月河鎮的行館裡,南宮律已經在這裡逗留了三天,期間,輕羽一直沒醒,不過她的脈象開始變得有力,不再像第一天的時候如若游絲。
「王爺,你也吃點東西吧。」雪玲端著食物送來了房裡,她見南宮律為了輕羽茶飯不思,她的心裡就很不是滋味。
「放下吧!」他吩咐道,目光依舊落在了輕羽的身上。
雪玲看了一眼榻上的人兒,抿著紅唇將托盤放在了一旁,越看輕羽就越恨!
南宮律現在卻恰恰相反,如果看不見輕羽,他的心就會變得很慌亂,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沒有了,讓他渾身不自在。
房門關上以後,南宮律就站了起來,他走到盆架那裡檸干了濕巾,然後又折返回來給輕羽擦拭身體。
這幾天,他做了以前從來沒有做過的事,只是,這一切輕羽都沒有看見。
南宮律也知道輕羽什麼時候會醒來,不過,他總覺得她馬上就會醒了,所以他不想離開這個房間半步,更加不想錯過她睜眼的瞬間!
也許,他真的有這種感應,輕羽在不久後就醒了。
當她的睫毛微微顫動的時候,南宮律只覺得自己眼花了,還湊近身體看個清楚。
「輕羽!」他喊她的名字,脫口而出的時候是那麼順暢和自然,好像他早已練習了很多遍。
朦朧的視線漸漸變得清晰,輕羽看著面前的男人晃了晃眼,剛才她彷彿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很輕很輕,有種久違的熟悉感。
只是,當她看清是他的時候,她才知道,剛才的呼喚一定是自己的錯覺!
「你終於醒了?」南宮律說道,嘴角漾著一絲微笑,心裡突然覺得輕鬆了很多。
輕羽眨了眨眼,還側首看了一眼房間。
南宮律順著她的眼眸看去,知道她在想什麼,又開口解釋道,「我們已經安全了,這裡是月河鎮的行館。」
輕羽又看向了他,見他居然長出了鬍渣來,臉上有著明顯的倦意和憔悴。
她張了張嘴,呢喃道,「水……」
南宮律立即應了一聲,站起來去桌邊倒了一杯水,然後將她輕輕扶起,慢慢的餵她喝。
輕羽眉心微皺,身體一點力氣都沒有,好像手腳都不屬於自己的了。
「你昏睡了三天,剛剛醒來是沒有什麼力氣的。」南宮律看她試圖握緊自己的雙手,可是卻怎麼也握不緊,繼而又開口說道。
這樣溫和多言的他鮮少能看見,輕羽還有些不習慣。
南宮律又問,「餓了嗎?」
輕羽點了點頭,好像真的有些餓了。
南宮律笑了笑,還說,「你等等,我馬上讓人去準備。」
這樣的笑容很舒服,只是,他怎麼會對她笑呢?
輕羽覺得從剛才開始,一切都不像是真實的,她以為自己還在夢裡,等到南宮律離開房間以後,她居然傻傻的掐了自己一下。
刺痛感很明顯,這表示自己不是在做夢。
不由得,輕羽愕然了,如果不是夢,那他怎麼會對她笑呢?
從她嫁入王府開始,她就像生活在地獄裡,她被他折磨,被他殘忍的懲罰,讓她的身體和心靈都受到了非人的對待,漸漸,她開始怕他、恨他、想要遠離他……
輕羽低垂了眼簾,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腹部上,她想,也許他對自己暫時的客氣只是因為這個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