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陸少羽又去天翠峰。
來到天翠峰時,他見了陸冰月,雖然僅隔了一夜,她的神情萎靡了許多,眼袋深陷,容se憔悴。整個人木訥呆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陸虎的遺體已經被火化,陸冰月的在竹房內擺了一個簡單的靈堂,並沒有多少人過來拜祭。
陸虎和陸冰月都已經成為廢人,對宗派來說,他們失去利用的價值。現在陸虎被殺,宗裡的長老沒有繼續深入調查的意思,只是粗粗的定性為鬥毆被殺,草草了案。
整個靈堂冷冷清清,瀰漫著一種無情的淒冷之感,讓人心寒。
像陸虎這些處於下層的弟子,沒有後台,沒有援助,一旦失去了利用價值,就會被無情拋棄。這條弱肉強食世界裡不變的定律,無論是前世的修仙宗門還是今世的武者勢力均是這樣。
陸少羽在陸虎靈位前上了香。走到陸冰月身旁,瞧見她的額角邊上竟然出現了數縷白髮。她整個人,彷彿一夜之間蒼老了幾十歲。
陸冰月正是十九二十的青年華,況且本身是武者,本來不應該這麼早就出現白頭髮的,但陸少羽的死對他影響極大,一夜悲愴,心神受創,白髮也冒出來了。
暗暗搖頭歎息,陸少羽默默跪坐在陸冰月身旁,良久,才緩緩說道:「人死不能復生,冰月姐,你也不必太傷心難過了。阿虎哥被殺,我們應該找出兇手,為他報仇啊。」
陸冰月的心已隨陸虎而去,陸少羽必須為她找到一些活下去的目標。
陸冰月眼中閃過一抹凌厲的光芒,但隨即又黯淡下來。她低著頭,聲音沙啞的道:「阿虎哥有事總往心裡藏,平時什麼事情都不會跟我說,他與什麼人結怨我也不知道,對於兇手的信息,我一無所知,這事又從何查起?況且我現在已經成了廢人,就算找到了兇手又能怎樣?人情冷暖,經歷過這些事後,我終於體會到了。這玄陽宗裡,誰又願意幫助一個沒有實力的人?」
陸少羽黯然,許久才道:「那你以後怎麼辦?打算去哪?」
「來山上這麼多年,我已經厭倦了這裡的生活。很久沒回家了,心裡想念爹娘和家人,我想回陸家莊過平淡的日子,幫阿虎哥照顧他的父母……」陸冰月幽幽的道。
陸少羽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話才好。靜靜地坐在靈前,陪著陸冰月,默然不語。
這坐便坐到天黑,陸少羽才起身告辭離去,陸冰月送他到門外。
回到萬藥谷,陸少羽的心情有些沉重。
上輩子師父說過,修仙者是不能被無謂的感情束縛。所以一直以來,除了親生父母之外,對於所有熟悉的人,陸少羽都沒有過多地投入感情去深交,對友情只是冷冷淡淡,對任何事情都是以一個旁觀者的態度去對待。
這半個月裡,他對陸虎和陸冰月只是盡一些同鄉情誼罷了,但畢竟相處久了,也會有一點感情,見到兩人落得如此下場,心中亦不免有些失落與不快。
第二日,陸冰月托人送來口信,她已經帶著陸虎的骨灰離開玄陽山,回家去了。
聽得陸冰月離去的消息,陸少羽也沒有責怪,只是心中想道:「有時間要找個機會去煉藥堂一趟,見一見那個叫朱偉宗的人,順便調查一下。總覺得他與阿虎哥的事情不像那麼簡單。若他真的是兇手,找個機會把他除了,幫阿虎哥報仇,也好了結一樁心事。」
……………………
此後又過了兩日,陸少羽思量著到底找什麼借口去煉藥堂找朱偉宗。劉長老卻叫住了他:「喂,小子,你今天去煉藥堂一趟吧,我上次讓他們順帶買的丹爐估計也買回來了,你去把它領回來。」
陸少羽一聽,真是瞌睡時候送枕頭啊,連忙欣喜點頭,說道:「是的,劉長老,我馬上去。」
說完,轉身往谷外跑去。
見陸少羽如此積極,劉長老也感覺有些奇怪,疑惑地看他背影一眼,隨即又莫名其妙的搖了搖頭,轉身回了藥房。
陸少羽跑得很快,不一會就來到煉藥堂。
「請問,朱偉宗師兄在麼?我是萬藥谷過來的。」
進入煉藥堂,陸少羽直接向一外黃衣弟子問道。
那黃衣弟子看他一眼,見他身著灰衣,衣上有一個藥鼎,以為他有什麼事情找朱師兄,轉過身,對內堂喊了一聲:「朱師兄,有人找你。」
不一會,聽得內堂傳出一個聲音:「誰啊?」隨即,一個年約二十六七歲的青年走了出來。
這人是二枚月亮圖紋的黃衫中級弟子,身形略瘦,面容一般,不帥也不醜,是那種丟在人群裡毫不起眼的普通人物。
青年看見陸少羽,疑惑一下,問道:「你是?」
「呵呵,朱偉宗師兄麼?我是煉藥谷劉長老派來的藥童。」陸少羽咧嘴一笑,心中已記下眼前這人的樣貌,繼續道,「是這樣的,劉長老前些時候托貴堂購買了丹爐,他讓我過來取的。」
「丹爐?」朱偉宗疑惑,旋即笑道:「呵呵,你找錯人啦,我只是負責煉藥的。收購藥材和貨物等一切事務都是由郝通師兄負責的,你應該找他才對。」
「啊?不是你麼?」陸少羽故作驚訝,低聲道:「煉藥堂的事務不是都由你來負責麼?我以前好像從哪裡聽別人說過的。」
其實,陸少羽只是隨便找個借口見朱偉宗一面而不想引起對方的警覺而已。
「呵呵,我只是一個打雜煉藥的,那能管理煉藥堂啊。你一定聽錯啦。」朱偉宗笑道。眼前這個小孩自己不認識,估計他也是找錯人了,並沒有引起朱偉宗的戒心。
「哦,對不起,是我搞錯了。」陸少羽歉然一笑。
「呵呵,沒關係。」朱偉宗一笑,轉頭對身邊不遠處的一名灰衣弟子道:「辰師弟,這位是小師弟是找郝通師兄的,麻煩你帶他去右堂吧。」
「好的。」那灰衣弟子點頭,對陸少羽道:「小師弟,跟我來吧。」
「哦。」
陸少羽沖朱偉宗一笑,跟著那灰衣弟子走去。在路過朱偉宗身旁時,他的手指在衣袖內快速地捏了一個法訣,輕輕一彈,一道細微的玄力符紋無聲地落在朱偉宗的衣袖上。
自此至終,做得不著痕跡,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