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曼的父親於京中的形勢並不明瞭。而且他也是去年底才升∥上這個一府長官,就連皇上統共有幾個兒子也不甚清楚。按理,如他這般沒有多少背景的,而且他的敏銳已經全然的放在了治理地方上了,與官場的那一套說不得還有些遲鈍。如他這般不成旁人的踏腳石,簡直就是對不起旁人。但偏他的官員生涯不說一帆風順,卻也沒有經歷過什麼大風大浪的。
也許事關女兒,他從同僚異於往常的熱情中,察覺出了異常。更是在轉回來恭賀自己的巡撫身上,見到了非同一般。便開始不著痕跡的打聽起來,不曉得倒也罷了,在聽得旁人的敘述時,一顆心跳得厲害,渀佛不像自己似的。一整天都不曉得是怎麼過來的,飄著回府,坐下來就不動了,直至夫人過來。定了定神後,便將探聽得到的消息,告訴了妻子。
這下,素來淡定的曼曼母親也稍微有些詫異,自家孩子總是好的,每個父母都會做如此想。同樣,自己小孩有幾斤幾兩,做父母的也會知道。曼曼是很好,但也沒有好到可以做皇家媳婦的地步啊?再者皇家媳婦是那麼好做的麼?她的曼曼又是個平和溫軟的性子。
「夫人,我知道你擔心曼曼,」傾訴了一番,善齊昏聵的神智也慢慢得恢復過來。抬眼就見著妻子沉默不語的神色,心知她的擔憂,柔聲道,「既然聖命已下·咱們也只能遵從的。好在曼曼是個聰明的孩子,不會讓自己過得不好的。」
「嗯。」點點頭,心思已轉了數圈,也不曉得那人是不是還記得幼時的情誼,能否看在自個的薄面上關照一二。小門小戶的,自己教給曼曼的也不太多。如今看來,還得多教給女兒一些東西了。後之中,門道多得很,短短半年·也不知道丫頭能夠懂得多少。算了,能懂一點就是一點吧。
在嬤嬤還未到的幾日裡,曼曼每日都從母親那裡學習些往日裡的不曾接觸過的東西。越學越驚訝,後院水深她多少也是曉得一些的。不過哪有母親親自教導的,來得震撼。短短幾日,曼曼的母親恨不得將所有自己曉得的東西都一股腦的灌入女兒腦中。看著母親擔憂的神情,曼曼忍不住心生暖意。不僅出言安慰母親,更是以驚人的速度吸收母親教給她的東西。
「曼曼聞聞看!」指著碟子裡頭的顏色艷麗,似是切碎的花瓣樣的東西。
不解的看了眼母親,但仍舊聽話俯首嗅了嗅·一股奇異的香吻鑽入鼻尖。「阿嚏!」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好香啊!」拈了一些放在掌心裡細細看了看,「額娘,這是什麼?」
「紅花!」將她手裡的碎花瓣撥入小碟裡。「這幾日,額娘會讓人做些混入紅花的點心,你嘗試著分辨一二吧。對你以後有好處。」紅花本是良藥,然而在這後院裡頭,卻是樣利器。
神色一緊,曼曼低頭,渀若眼前的這個是條毒蛇一般。
大名鼎鼎的宮斗必備利器之一啊,原來長得是這個模樣。許是她的臉色過於嚴肅·落在母親的眼裡,便成了害怕。「曼曼,是額娘不好。早知你未來的夫君是這樣子的身份·額娘應該早些教你這些的。」那樣一個人吃人的地方,豈是她的女兒能適應得了。
「額娘,您不用擔心的。」腦袋輕輕的抵在母親的懷中,「當初不是有個算命先生說女兒福大命大嘛!」
「夫人,外頭有個自稱是宮裡來的嬤嬤在候著呢!」貼身的大丫頭得了消息,立即進屋道。
「沒眼色的,趕緊的請嬤嬤進來呀!」說話間,人也跟著出去了。宮裡的人·雖然是伺候人的·但也得看伺候的是什麼人。
到了大門,就見一個身著深藍旗裝的嬤嬤·嘴唇因抿得過緊,而向下搭著·再陪著下垂的眼角,整個面容瞧著極為嚴肅。身量微顯豐腴,而不見臃腫。雙手交叉擺在身前,目不斜視,挺得直直的脊背。再喜挑刺的,也無法從她的澗勢中挑出差錯來。那派通身的氣度,比自個先前見過的大家來太太來得絲毫不差,甚至更勝一籌。
瓜爾佳夫人心下微微一突,雖然陰差陽錯未能入宮選秀,不曉得宮裡的人是如何一個模樣?但眼前的這位嬤嬤,無論怎麼看也不像是個普通的嬤嬤。其實話又說回來,既然是宮裡出來的,即使就是個地位最位低下的粗使嬤嬤,不還得好生伺候著?而現在,瞧這位嬤嬤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氣派,也能看出,宮裡的貴人,對待曼曼的這門婚事也是看重的。並未因著她的家世單薄而看輕。心中雖然轉了這麼多的念頭,卻也不過是一瞬間而已。「讓嬤嬤久等了。」瓜爾佳夫人笑吟吟的走上前去,便欲拉著嬤嬤的手。
「奴婢見過夫人!」那嬤嬤福了福,不動聲色的避開對方伸過來的手,微微笑道,「禮不可廢!」下垂的嘴角隨著笑容也揚了起來。嚴肅的臉上也帶了幾分慈祥之色。「這位便是格格吧?」視線轉向立在瓜爾佳夫人旁邊的旗裝上少女,秀麗溫婉的面容上,一雙杏仁眼兒格外的引人注目,瞳仁漆黑清澈,靈氣十足。鼻樑雖然不夠挺,鼻頭精緻小巧不乏圓潤,顯得很是嬌俏。這姑娘生了張很討人喜歡的臉。
「額娘,嬤嬤大老遠的趕來,咱們趕緊先讓人家梳洗歇息下吧!」曼曼輕聲對著母親道,長途跋涉舟車勞頓,不用說定會疲累不已。眼前的嬤嬤瞧上去嚴肅不已,但方纔她看向自己時的眼神還是挺柔和的。
「瞧我,一時都忘記了。嬤嬤快請!」瓜爾佳夫人笑呵呵的在前面領著路。「不知嬤嬤怎麼稱呼?」
這個瓜爾佳家的的格格,不僅生的討喜,為人也是細心,瞧著也像是個會照顧人的。曼曼那番溫言細語頗得嬤嬤的歡心。畢竟,將來她要嫁給的皇子,可是這位嬤嬤打小看到大的。聽著夫人的問話,那嬤嬤答道,「夫人可稱呼奴婢聲容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