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喝聲,兩個護衛模樣的年輕男子分開圍觀人群,以便可以讓出一條道來。緊接著,一個神情頓肅,面容清瘦的中年男人不疾不徐的走進衙內。衝著端坐在明鏡高懸下的李冰,微微一笑,七分冷淡,三分不屑,而眼裡更是毫不掩飾身為滿人的倨傲。
目光掃向被衙役強逼跪在的地上的幾人,嘴唇輕輕一咧,露出個安撫的笑容。便將目光轉向李冰,「不知大人將我家將軍的客人帶來,是為的哪般?」語調輕舒柔緩,卻難掩藏著的輕視。此人正是駐防將軍身邊的那位隨扈,海佳善和。雖出身不過是個名不經穿的小族,但也是上三旗。再者,這人的確是有些才能,故而年紀輕輕便位居高位。但這人最大的缺點,便是極其不喜漢人。
在京城時,還曾將某個漢官府邸的一個管事活活打死。事後不過扔了十兩銀子,便揚長而去。那管事的主人,敢怒不敢言。首先官職沒有人家來得大,再者對方還是個頗為有背景的旗人。只得捏著鼻子,嚥下了這口氣。只是自聖祖康熙以來,便一直說著「滿漢一家」,私下裡是什麼,自是不管,但明面上可就不行了。犯了錯,也不能不罰吧?就被調入此地來了,恰好他的上司,駐防將軍也是個不太喜歡漢人的旗人。最開始時,有俄國人越境過來,偷偷擄虐年輕的男女。
不過幾下,就被抓住了,那些俄國人只道沒命了。哪想到峰迴路轉。對方不但未將他們怎麼,還好生招待著。這般反差,著實讓他們惶恐不安。戰戰兢兢過了幾日,才知對方竟然想要與他們合作。所得的收入五五分成。聽了之後,緊緊提著的一顆心立即放了下來,繼而湧上了股狂喜。此等一本萬利的事兒從哪裡找啊?將近兩年多。不知從境內拐了多少。
附近的幾個府縣,幾乎每月失蹤的人數可謂不少。這些做官,心下或多或少都有些數,但礙於淫威,只得死死閉住自個的嘴巴。
海佳善和只道眼前的知縣,初來不久,並不曉得箇中奧秘。故而出口。就將自家上司的頭銜拿了出來。說了之後,便負手而立,等著對方的反應。
「堂下匪人,既無通關文書,私闖入我大清境內。本已犯了我朝律法!然。汝等不知悔改,更擄掠我大清百姓如豬狗販賣,夫妻不見,骨肉分離。此等惡匪,該當問斬!」李冰看也不看那人一眼,自顧自的宣判。「來啊,壓入大牢,秋後問斬!」
衙下跪著的個幾個俄國人壓根聽不懂,那個官員說得什麼。反正在他們的印象裡。有旁邊站著的這個人就沒有任何可怕的。但他們的那個翻譯聽得懂啊,只見隨著那個官員扔下了個細細長長的木條子,翻譯的臉一下子就白的跟個鬼似的,猛地癱軟在地上。
即便是聽不懂對方的話,但見著翻譯的神情舉止,也能猜出個一二。何況。他們在大清的境內行走多年,只是聽不懂那個官員文縐縐的話,那最後一個字,斬,他們可是聽得懂的。當下哇啦哇啦啦的嚷了起來。
「參加大人,你要保護我們啊!」其中一個猛得撲到海佳善和的面前,嘰裡咕嚕的說了一氣。
「放心!」扶起跪在地上的俄國人,海佳善和目露不善,死死的看了過去,「李冰,你要與我們作對麼?」
「本官身為朝廷命官,一切皆按律法,何來與你們作對之說?」迎著對方的眼神,李冰不卑不亢道。繼而對著僵立一邊的衙役喝道,「還不壓下去!」
「你敢!」隨著他的怒喝,刀劍出鞘的聲音,架在正要動手的衙役脖子上。
「善大人,你乃駐防參將,管不到我衙門裡頭!」李冰沉著個臉,不卑不亢道。他說的並沒有錯,朝廷為防地方擁兵自重,管控極嚴。如駐防將軍之舉,殺個十次也不夠的。「你就這般藐視朝廷麼?」
「哼!」海佳善和驚怒不已,他還是第一次見著不將將軍放在眼裡的人,一甩袖子,一字一字吐出,「若我一定要將他們帶走呢?」語氣陰森森地駭人的緊。
「連你一同拿下!」李冰毫不畏懼的道,目光凜然,與他的目光對個正著。
「我倒是沒有想到,原來你還是個硬骨頭!」海佳善和不怒反笑,「真是笑話,你憑什麼拿我!」輕蔑得瞅了眼被制住的衙役。衙門外,不知何時,圍觀的百姓悉數被人趕走,取而代之的是一小隊身著戎裝的士兵,牢牢圍住衙門。
瞧著外頭的動靜,李冰面色稍微一變,但片刻有恢復了方才深沉如水。「善大人,莫要以為你們就能隻手遮天。我就不信,一旦朝廷得知你們這般行徑,後果不用本官告知你們吧!」
「李大人何苦這般呢?」海佳善和並未有忽略對方臉色剎那變化,面上微微顯出幾分得意之色來,怕了吧!想著來時將軍的吩咐,他也不欲鬧大,口氣溫和了許多,「與鄰縣的幾位大人一樣不好麼?」言語之間倒是帶上了些循循善誘。
投向他的眼神,銳利無比,氣勢凌人,毫不示弱。李冰心中對這位參加大人已經是膩歪透了。「你也莫要以為,有人撐腰便無法無天。須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哈哈!」海佳善和仰天長笑,「你就等著這個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吧!」揮了揮手,示意趕緊將人帶走。「李大人,對不住了。」
被人用刀逼著脖子的滋味並不好受。李冰恨極瞪了過去,嘶聲道,「海佳善和,你愧對朝廷,愧對聖上!」
海佳善和笑瞇瞇的輕拍了拍李冰的臉,在他的耳旁輕聲道,「山高皇帝遠的,誰能管這麼多?」說罷,便準備帶著那些俄國人準備走了。
「是誰給了你這個膽子?」隨著一道年輕懶洋洋的聲音,從外頭緩緩走進身穿黑衣的少年!(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