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格格很是莫名,難不成她的話有什麼問題麼?不然,為何額娘這般直愣愣得盯著自個。抬手摸了摸下巴,眼兒眨巴幾下,好像沒什麼不妥啊。「額娘?」
見女兒想了半晌,也未能想個明白。很是挫敗得歎了口氣,丫頭平日裡看著明明聰慧無比,今個怎得忽然間轉不過彎來。「五兒,額娘問你。女子最重要的是什麼?」
「容貌?」望著額娘美麗的臉,五格格不假思索的答道。世間哪個女子不希望容顏美麗,青春不老。然而,任你紅顏絕色,也敵不過時間侵蝕,到頭來亦不過是枯骨。
聽著女兒連連說了幾個,皆不是心中所想。這時,容嬤嬤端著碗熱氣騰騰的甜湯走了過來,「格格,快喝了吧,暖暖身子。」嫻貴妃慢慢的向著女兒踱過去,在她身邊坐了下來。一手托著腮,溫柔的看著女兒喝著甜湯。容嬤嬤的手藝極好,很快,一碗甜湯便被五格格喝了個底。
嫻貴妃招了侍書將湯碗收走,抬手摸了摸的女兒的腦袋,看向她清澈的眼,柔聲道,「是名節!任你是金枝玉葉還是貧家女子,任你容顏絕世,還是醜女無鹽,都不能失了名節。失了名節的女子,一輩子便算是毀了。」
五格格睜大眼,看著額娘溫柔的眉眼,認真問道,「可是額娘,這與我丟失的帕子有關係麼?」
「帕子乃是女子貼身私物。古時女子常常以帕子定情,且你的這方帕子,更有你親手繡得名字,若是貿然在哪個男子手中出現。你想想,後果是什麼?」嫻貴妃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已是說得這般明白了,竟然還沒有想通其中的關聯。
五格格不是不聰明,也不是不曉得宮中陰私。但後宮中女子所想的不過就是皇阿瑪的寵愛,所思的不過是懷上龍胎。個中手段,她不是沒見過。因著她是格格,即便深受皇阿瑪與皇祖母的寵愛。到底也是需要嫁出去的。並不妨礙什麼。故而后妃的互相傾軋,並未波及至她的身上。
但三哥可就沒有這麼幸運了,那時額娘沉睡不醒。三哥身邊的奴才們也有些人心浮動,其中不免被人收買。衣服上的,屋裡的熏香,平日裡的吃食。哪個不是暗含玄機。好在三哥被額娘教得極好,這些個手段,一一皆被他化解。倒也並未吃上什麼苦頭。
前些時候。三哥前來請安時,身上卻是帶著傷。令她大吃一驚,瞞著額娘連番追問之下,才知,三哥竟是遇上了刺客。幸好身邊的暗衛武藝高強,受傷並不嚴重,但刺客卻是跑了。幕後之人的線索也是斷了。而額娘那日,肚中的孩子踢個不停。分了心思,不然倚著額娘的精明,怎會瞧不出來。不然又是一番擔憂操勞,古太醫私下說了,額娘身子方恢復不久,便懷上了孩子,本來是沒什麼大礙的。哪想卻是個雙胎。如此,負擔便會重了些,最好不要過於憂思。便也與三哥一同瞞著了。
額娘受寵,肚子裡又有了孩子,而她自個更是被指了個蒙古有實權的王爺,如此一來,必是增加了額娘這邊的砝碼。想來是有人按捺不住了,一面刺殺三哥,一面破壞自己的婚事。如此,即使額娘生了個阿哥,一個小奶娃也成不了什麼大氣候的。
那麼,自個的帕子丟了,那麼也不是尋常了。她就納悶了,偷兒怎得不拿自個隨意放在梳妝台上的金銀首飾,偏偏拿了個雖是稀奇,卻值不了什麼銀子的帕子。聽額娘這麼一說,感情人家是為了專門破壞自個的名節來的。
「五兒,倘若有人拾著了帕子,再拿著外頭這麼一宣揚。說你與人私相授受,不僅你的名聲全無,連著額娘的名聲也要受損。還有你的三哥,額娘腹中的孩兒,也將會遭人弊病。因著你們皆是由著一個額娘所出。」望著女兒愈發驚愕的眼神,小臉也是有些蒼白。
嫻貴妃雖是不忍,但還是一一將其中的厲害關係道出。心下卻在不停歎息,這宮中,從來都是你鬥我,我鬥你。一旦你不想鬥了,下場便是這紫禁城中的淒淒冷宮中度過殘生。她絕對不願過著這樣的日子,如此,便只有不停的鬥下去。
「額娘∼」五格格忍不住伸手抱住嫻貴妃,軟乎乎的身子不停得打著顫抖,原還是她想得過於簡單了。若是那日發現帕子不見的是自個,只不過是微微一笑,便略去不提吧。幸好,幸好,發現的是素馨,幸好發現帕子不見的時候,自個不在屋裡。
「你也長大了,心裡的彎彎繞繞,額娘自是曉得有多少。與著同年的孩子,你已是優秀許多。」嫻貴妃輕輕環住女兒的圓潤肩膀,幽幽道,「可是不夠,作為皇家的孩子,你的心思手段還是不夠。」太后主子還是將你保護的過於好了些。尋常後院中最常見的手段竟也沒有交了你。一下一下輕輕摩挲著女兒的背,安撫中女兒心頭的恐懼。
長春宮皇后聞得消息,不過微微一笑,在五格格領著素馨前來請安時,還好好笑話了一番。五格格聽了,還狠狠痛斥了那個偷走帕子的賊人,宣稱若是被她發現了,定會繞她不得。一張小臉因著怒氣,漲得通紅。身旁的六格格連連勸道莫要生氣。待皇子格格請安離開後,皇后面上溫和的笑容,已是變成了一片嗤諷。
「主子。」雪娥見皇后坐在一邊兒,動也不動,心下擔憂,便輕聲開口喚道,「您怎麼了?」
「呵呵,本宮笑有些人不自量力!」她與嫻貴妃交手多年,怎會不知她是個多麼聰明的女人。那李嬤嬤還真是個沒用的東西,為了方便她行事,特地調用了深埋儲秀宮的棋子。哪想,竟然挑了那麼條帕子。依著那女人的精明。怎得會猜不出其中的用意?若是換成個普通的,成功的機會可能還會大些呢。看來,有些事兒,還得自個出手啊。
雪娥不經意的一瞥,就見著主子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意,驚得慌忙低下頭來。主子的心思,如今愈發的難猜了。只是,作為主子身邊的老人,被主子防範著,還是挺悲涼的一件事兒。
令妃自是曉得浣衣局大鬧一場的事兒,暗道一聲可惜,這個老東西暫時還動不了了,還得被她日益監視著。這麼多年下來,她愣是沒懷上。想來是那端時日裡,被人下了藥。自個的一言一行皆是在人家眼裡,半點不能妄動。連尋個相熟的太醫調理身子,也不敢做太大的動作。想著李嬤嬤的法子,簡單的就是要讓人看笑話的。
不過若是能成功,的確是個好法子。不僅五格格只能捏著鼻子嫁人,而且還能影響嫻貴妃,端的是個一箭三雕,只是李嬤嬤操之過急了些,前前後後所有相關的並未妥善處理好。看來這世間,還是越簡單的法子,越有效啊。
儲秀宮嫻貴妃有孕,皇上每月歇在後*宮,次數相對較多的,還是延禧宮令妃處。一時之間,令妃風光無限。平日裡請安時,對著眾人的刁難也是不惱。
如此平靜的日子,不過持續到了除夕之前。這一日,李嬤嬤笑呵呵的伺候令妃起床,待她梳洗完後,揮退一干伺候的宮人,四下環顧一番,道,「娘娘,主子如今有了麻煩。咱們作奴才的,是不是得相法子排憂解難啊。」
「嬤嬤說得是。」鏡中的女子,烏髮如雲堆集,眉似遠山,目如秋水,此時正笑得的彎彎,更是楚楚動人,嫩嫩的粉唇微微翹起,依稀可看見裡頭細碎的貝齒。盈盈的眼眸中水光粼粼,「不知,主子有何吩咐需要奴才去做。」言語溫柔可親,神情乖順可愛。
對於如此柔順的令妃,李嬤嬤很是滿意,卻是忽略了,對方緊緊掐在手心裡的指甲。她不曉得,眼前的女子是耗費了多大的心力,才克制心中翻騰的怒火,平靜的吐出「奴才」二字。
「娘娘還是一如當初,那般爽快。想來主子日後定不會虧待於你的。」李嬤嬤笑得很是慈眉善目,並說些有得沒得的空話。
呵呵,若當真不虧待於我,不如早日讓我生個孩子才是正經。在你的心裡,宮裡所有的女子,皆是你的仇敵,你又豈能會讓你的仇敵生出子嗣。
所謂排憂解難,不過是想找個合適的替罪羔羊吧,至於選了自個,想來是看著自個最近一段日子受了皇寵吧。好啊,既然你需要我做顆完美的棋子,我便做不是。不過,主子,你可否想清楚了,我這顆棋子,若沒有那麼幾分實力,可是把握不了的哦。
鏡中的女子,眉梢眼角皆是一股惑人的風情,優雅起身,向著長春宮的方向盈盈一拜。言行之間皆是恭敬。看在李嬤嬤眼裡,更是滿意非凡,深深覺得眼前女子是個可造之才。(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